谁说她不敢的?
穆典可被常千佛一就好办多了。”
穆典可嘟哝道:“谁不高兴了……”抬头瞪他:“你不许拿我当挡箭牌。”
常千佛笑道:“我就实话实说,哪会让你去挡箭。就是有箭来,也是我在前面挡着。”
穆典可刚起的小性儿让常千佛这句“我在前面挡着”抚平消歇下去,心里轻软暖和,甜丝丝的。
夹了一筷子烩牛肉到他碗里,殷勤道:“你辛苦,多吃点。”
常千佛微怔。
这次相见,穆典可分明变得不一样了。更体贴,也更依赖他了,反而叫他不安:在清水镇上,也是这样的……
常千佛眉尖微蹙了下,在穆典可抬头之前敛去眼中隐忧色。迎着女子如花笑颜,绽放一个和暖的笑容,轻声说道:
“好。你也多吃点。”
吃过饭,常千佛铺纸写调函,穆典可帮他研墨。
她从两三岁,还够不着书桌时,就时常被金震岳抱着出入书房。金震岳写字时,她在一旁耐不住,踩着板凳去够写好的字幅,恼他不理自个,蔫坏蔫坏地在幅面上留个墨手印。
也有老实的时候,学着外祖母曾柔的模样,挺着小腰板,力作个娴雅的磨墨姿态。最后打翻了砚台,泼自己一身墨水儿。
后来曾柔手把手教她如何掌锭,如何磨墨,她又是个聪明肯学的,研墨的手法越发精纯,力道、缓急、曲直,把握得分外到位。
纤白手指压在墨锭上,斜仰翻覆,圆旋转磨,行云流水般优雅融畅。
低眉抬眼,说不出的娴静温柔。
常千佛静静瞧着,只觉岁月静好如斯,不觉暗换了流年。
忽然出声叫道:“典可。”
嗓音温润醇厚,如美酒新酿。
穆典可“嗯?”了一声,抬起眼睫看他,神情里有些疑惑。常千佛笑了笑,道:“没事,就是想叫你一声。”
穆典可迎着他深情灼灼的眸光,脸颊微红了一下,心田深处传来细碎一声响,蔓延开,仿佛一片花开的声音。
赧然垂了首,素手握着墨条,依旧细细研磨着。两颊生笑涡,起了晕红。
浓墨在四方砚台里一圈圈化开,流逐回溯,俱是缱绻意……
水火焱抱着账本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他堂堂一个账房掌事,亲自跑来给一个小学徒送账本,并不是说账房离了穆典可就不行,实是存了探看的心思。
好家伙,他白担心了半天一宿,这俩人眉目传情,两情正浓着呢。
水火焱心里老大不痛快:你俩早就好上了,演那一出“破喉咙”给谁看呢,害老子丢了这么大一出人。
阔步走进来,在两人错愕的目光中,把账本往常千佛面前一甩,道:“年小佛,你别以为攀了什么人的高枝就可以偷懒了,这是今天你名下的账目,明天中午之前,必须给我做完了。”
穆典可听心杨说了水火焱昨日大闹议事厅的事,对他为自己出头的仗义之举是跟很感激的,当下并不顶撞他,恭敬应下:“好,我马上就做。”
伸手不打笑脸人。
小姑娘眉眼弯弯,乖巧的样子要多讨人喜欢就多讨人喜欢,水火焱哪里还发得出脾气来,转头把常千佛一瞪:“嬉皮笑脸的,一个德行!”
穆典可连声附和:“对对,我也被他带坏了。”
水火焱当时就愣住了:年小佛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吗?明显不是啊。吃错药了吗,这么顺毛?
老人家虽说年龄大了,脑子还是很灵光的。下一刻便反应过来:也被他带坏了……
耳边蓦地响起穆典可清透的嗓音,雀跃里带点小紧张:“常小子是谁?”
水火焱一张老脸青白交替,好不热闹,狠狠瞪了穆典可一眼,一甩袖子,走了。
穆典可笑得岔了气,伏在桌上起不来。
常千佛从未见她这般开怀过,心中自也是欢喜的,却也疑惑,笑问道:“也被我带坏了?这里头有什么玄机吗?”
水老可不是这么容易息事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