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的许言川，每天过得浑浑噩噩，完全称得上是得过且过混日子。
也不像贺明弛那样逃课翻墙上网吧，他整天懒懒散散的，清心寡欲地像个和尚。
直到陈柠转学过来，阴差阳错两人成了同桌。
命运的转轴似乎开始转动。
陈柠长相水灵软糯性格却火辣热情。
许言川还记得那会儿她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貌似是是“帅哥，你人缘很差吗？”
他不明白她一个刚来没两分钟的转学生是怎么判定出他人缘差的。
而陈柠想法很简单，仅仅是因为她进教室自我介绍的时候，扫了一圈儿下来发现只有他单桌坐在后排。
那会儿他压根不想理那姑娘，但她锲而不舍似的，三分钟问一次，五分钟问两次，十分钟问三次——
许言川嫌她烦，懒恹恹地掀起，睨了她一眼后边将趴在桌子上的头转了个方向。
背影明晃晃地写着一行大字——拒绝交流，有事儿别他妈找我。
奈何他的新同桌像是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似的，坚持不懈锲而不舍，还给他写了无数张小纸条。
他忘了自己那会儿回她什么了，大概就是凶了她一下。
刚开始他真觉得陈柠烦人，但渐渐地，他开始习惯了她问一些琐碎的问题，如：
“许言川，你说人死后真的会变成星星吗？”
“许言川，你说为什么我不能是长腿美女呢？”
“许言川，你是不是今天又没吃早饭？”
“......”
后来，两人渐渐熟悉起来。
陈柠会拉着他一起学习，考试前两周她会拉着他去图书馆复习。
而许言川，即使臭着一张脸，倒是安安静静地坐她身边做题，看书看资料。
那场赌约是在期中考试前立下的。
只要许言川能考进年级前三，陈柠便答应帮他做任何一件事情。
依稀记得，那场赌约他赢了之后，陈柠被迫吹了整整一个星期他的彩虹屁。
一连串下来都不带换的。
等菜间隙，贺明弛没忍住八卦道：“姜稚，你是独生子女吗？”
虽然觉得他问的问题有点奇怪，但姜稚还是点了点头：“是。”
贺明弛：“那冒昧地问一下，你多大啊？”
姜稚五指紧紧拢着，握紧面前的茶杯，不自觉地舔了舔唇，余光似有若无地瞥了坐在她身旁的男人，才说：“刚满十八。”
贺明弛哦了声：“十八啊——”
倏然停顿了下，眨了眨眼：“你说你才十八？！”
姜稚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半晌淡淡地嗯了声，“怎么了吗？”
贺明弛连忙摆摆手，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连忙解释道：“没事没事没事，就是觉得老牛吃嫩草......呃不是，是觉得——”
话没说完，腿被踹了下，那人还挺下得去脚，踢得力度还挺重。
他抬眼看向对面位置，许言川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狭长的眼尾透着几分不耐，无声地警告着他别乱说话。
贺明弛立刻闭了嘴巴，安静如鸡。
倒是坐在姜稚对面的甜甜开了口：“你是叫姜知？”
萍水相逢，以后都不一定再见到，所以姜稚懒得揪正她的发音，平淡地嗯了声，她其实并不擅长交际，一般都是比较被动的那一方，不会主动去找话题。
甜甜的目光在许言川和姜稚身上打转，最后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你们两个看起来还挺般配的嘛。”
话落，她注意到姜稚脸噌噌地变红。
连带着耳根都变成浅淡的粉色。
姜稚：“不是、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甜甜还没出声，倒是从刚才开始一直没怎么吭声的许言川看了她一眼，慢慢悠悠地问：“哪种关系？”
明知故问，坏心眼的很。
姜稚想了半天才回他，闷闷地有些不好意思：“就，情侣——”
许言川拖长语调哦了声，说出的话于姜稚而言如平地惊雷。
她听见他说：“也不是不行。”
也不是不行。
五个字被姜稚反复拆解咀嚼理解。
直到一顿饭吃完，她还在钻牛角尖。
出了餐馆门，姜稚仍然在思考许言川说的那句话。
抓心挠肝的。
恨不得直接问他是什么意思。
但又没那个胆子。
还没等她想明白，倏然听见有人喊她名字。
下意识转过头，对上了温茗的视线。
挨着扫过去，她的目光停落在苏昕身上。
同行的还有几个男男女女，其中几个还曾经跟着苏昕一起孤立排挤欺负过她。如果不是温茗还在那儿，姜稚绝对不会走过去。
她半点没看苏昕，而是一把抓住了温茗的手，笑了笑：“好巧呀。”
温茗不是没瞥见站在姜稚身后的许言川和贺明弛，她先是愣了下，后又凑近姜稚耳边小声问道：“你怎么和他们在一起？”
一中的学生里没有人不知道他俩。
一个是以痞帅散漫学习还好出名，而另一个则是全靠自己的人品——花心爱泡妞出名。
姜稚摇摇头：“说来话长。”
话音刚落，听见苏昕做作地叫了声自己的名字，嗓子夹着，听起来矫揉造作：“姜稚~”
苏昕穿着身薄纱半透明裙，妆容精致，她走猫步似的走到姜稚跟前，笑得有些假：“姜稚，你不知道今晚同学聚会吗？我还在Q.Q上邀请你了你怎么也没来呢？”
姜稚皱了皱眉，刚想问你什么时候邀请我的我怎么不知道，就听苏昕问了句：“难道是因为你还在生我气？”困惑似的眉毛拧了拧，她又补了句：“我当时还小嘛，不是故意那样做的。”
姜稚：“......”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跟她拉开距离。
姜稚：“我没有收到你的邀请，也并不是因为生你的气才没去。”
简单解释完后她和温茗道了别之后便转身准备离开，没想到下一秒被人拽住手臂，她皱了皱眉，撩起眼皮看面前的女生。
苏昕：“那你别急着走嘛，一起去玩会呀。”
姜稚果断地就拒绝了，借由推脱：“不好意思，我一会儿还有事情。”
苏昕：“什么事情能比咱们同学聚会还重要呢。”
她刚说完，便有几人附和着她：
“就是啊姜稚，好歹同学一场呢，不至于这么绝情吧。”
“走吧走吧。”
“就玩一会儿，高考结束后还没怎么聚过呢。”
“......”
也有人小声嘀咕：“清高什么呢。”
贺明弛拉着妞过来，看了眼面前打扮精致的小女生，眼睛都发直：“你们去哪儿玩呢带我...我们个呗。”
听见这话，苏昕立马松开了捏着姜稚的手，眼神落在了许言川身上，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了贺明弛那儿，“我们打算去KTV。”
贺明弛：“好哇，算我一个！”
看到他这幅样子，甜甜嘟了嘟嘴：“我也去。”
苏昕点了点头：“好。”
片刻后，她两三步走到许言川跟前，歪了歪头，装作不经意似的笑得有几分甜：“言川学长，你去吗？”
姜稚垂了垂眼睫，心脏被揪起一小团，期待他的回答。
许言川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抬着下巴朝姜稚的方向点了点，“和她一样。”
苏昕面上不变，垂着的手早就攥成了拳头。
而那边的姜稚听到他的回答，先是一愣，后半转过身看了她一眼，正巧撞上那双漆黑的眸子。
戏谑的眼神。
心脏不受控地猛烈跳动着，似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姜稚低了低头，试图将情绪掩盖住。
但弯起的唇角出卖了她。
苏昕惯会使用道德绑架，最后姜稚还是答应了她。
到了提前约好的包厢后，苏昕坐在了许言川身旁的位置，紧紧挨着他，大腿几乎都要和他贴住。
许言川轻啧了声，往旁边坐了坐。
刺鼻的香水味蔓延在鼻息间，男人身子懒散地往后一靠，试图躲开些。
习惯性地翘起了腿。
姜稚注意到了那些苏昕搞的那些小动作，莫名觉得心里不舒服，借着昏暗的光线，她不动声色地往许言川身旁挪了挪，自以为没人注意到。
还在为和他坐的近而偷偷高兴。
然而没坐太长时间，她就被温茗一把扯了过去。
姜稚：“怎么了？”
温茗先是瞅瞅许言川，再是瞅瞅她。
悄咪咪地问：“你和许言川，你们俩——”
姜稚像是生怕男人会听到，她起身拉着温茗出了包厢。
她根本无暇顾及到，许言川的眸光正落在她身上。
女生厕所里，姜稚倚靠着门，望着头顶的圆灯发呆，“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温茗摸着下巴，“那他为什么会找你假扮他女朋友呢？按你的说法，你们两个并不熟啊。”
姜稚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温茗突然啊了声，姜稚下意识抬起头看她：“怎么了？”
温茗：“他不会是，暗恋你吧！”
姜稚：“......”
姜稚走近两步，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没有发烧吧。”
姜稚：“他怎么可能会暗恋我啊？你想太多了。”
温茗“哎呀”两声，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不是小说看多了嘛，下意识就带入了。”
像什么天之骄子实际是个卑微的暗恋者什么的......
姜稚退开两步，和她拉开距离，叹了口气，语气弱弱的近乎呢喃：“确实是暗恋。”
不过是她暗恋许言川。
至于温茗的那个猜测，姜稚觉得根本就不可能。像许言川那种天之骄子，怎么可能会暗恋别人。
更别说在酒吧的第一次碰面，他看起来根本就不认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