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寇君,不妨直说。”
昆仑秘境中,元留子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荡寇子的身上,不少人眼中闪烁着思索之色,回忆先前种种,隐隐有所察觉。
“其实诸位现在也应该发现了。”
荡寇子倒是当仁不让,虽是开口谦虚了两句,但很快就开口道:“先预设一个前提,那就是这神藏之中,确实会因为人念而改,只是那些神藏原住民的念头,不能影响神藏,唯有外界进入之人,才能干涉内部变化,那么很多事,就可以解释了。”
他看向元留子,直言道:“比如一开始的时候,典云子一路北游,发现神藏天地广阔,甚至见到了如夜叉之类的怪异国度,乃至在北方还见了许多妖类,一如凡间现世,让人觉得神藏似乎堪比现世!但若整件事,都是反的呢?”
顿了顿,他加重了音量:“若是因为,他典云子心里想着,这北方之地理应存在夜叉之国,理应存在妖魔鬼怪,乃至万里冰原,于是那神藏的北方,就因此衍生出了这些个景象呢?”
众人听到这里,不见多少意外,表情反而越发凝重了。
荡寇子跟着又道:“还有那个阮基,按着青相子他们的描述来看,这人似乎也是误入了神藏之中,对神藏里面的局势、势力划分颇为熟悉,才能引导四人,让他们安顿下来,可值得在意的是,这个对神藏势力很是熟悉的人,在这之前,从未提及圣殿这个组织,直到有一天,才猛然将所谓王血令、神灵音拿出来。”
“不错。”金乌子点点头,“按着四小的说法,当时高白还曾反讽过一句。”
“是的,而且……”荡寇子说话的时候,手指轻弹,“若是在下推算无错的话,那一日还有另外一件事发生。”
陈缎衿沉声道:“那日,是扶摇子与红鸢进入神藏的日子。”
“不错,”荡寇子点点头,继而朝着道隐子拱拱手道:“师叔,若是在下所知不假,扶摇子该是走了香火道,虽不顶尖,但亦掌握了些许权柄吧?”
道隐子点头称是。
“如此一来,这局面倒是清晰了很多,”周定一这时叹息一声,“若咱们这番推论是对的,该是只有外界降临之人,才能念动改神藏之天地。”
元留子眉头一皱,隐隐意识到一事。
不过不等他开口,金乌子就当先说道:“这件事若被神藏中的有心人得知,对他们几人可是大大不利啊!”
周定一点头道:“如此一来,得尽快让他们与扶摇子汇合,如此,方可安稳!”
“不错!”
“正该如此!”
“师弟,这件事你该跟扶摇子交代一二。”
……
众人开口之际,道隐子却是皱起眉头,接着道:“与他说明,自然无碍,只是有一点,贫道正在思量着。”
金乌子就问何处。
道隐子就道:“按着这外人之念可改神藏天下之说,这神藏中似古非古的局面,就该是扶摇子他们六人,或者是那阮基入内,动念所致了吧?”
众人听到这里,都明白了这话的背后之意,心情又沉重了几分。
最后,还是荡寇子道:“若似古非古的原因,真是因他们几人入内导致,那还算好,怕只怕,连太康失国的局面,都是因他们动念所致,若真如此……”
顿了顿,他幽幽道:“那神藏中原本是个什么模样?”
外界几句话的功夫,神藏中已是多日。
“老丈,前面便是徐城了,如今这两年都是好光景,你若领着族人过来投奔,肯定能得安稳。”
徐族主城外围,阮基化身一名年约五旬的男子,带着斗笠,在一名樵夫的指引下,朝徐城走去。
“有劳了。”
告别那人,阮基径直前往,沿途看着村寨、农田,便微微点头。
“听说这两个天外来者,颇为擅长经营,现在一看,该是所言不虚,我该先在城里了解情况,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般想着,他便抱着游戏风尘、白龙鱼服的心态,走入了城中,顺着叫卖之声,找了过去,很快就看到了一座茶肆。
“正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心里想着,阮基坐了进去,从怀中拿出一枚刀币往桌面上一拍。
“来壶茶水!”
“哦?”
重建的神殿中,陈错本在听着红鸢诉说当前局面,忽然心有所感。
“……至少那有穷氏之主已经松口,并且希望师兄你亲自过去,不过圣殿几人还不松口,除此之外,那位过去指引徐族等候咱们的异人,其人墓地已空,在徐铄握住师兄所赠铜板后,亦无法回忆出具体模样,只记得一双血红色的眸子。”
说着说着,红鸢注意到了陈错的神色,遂问:“师兄?可是发现了什么?”
“不错。”陈错点点头,旋即对红鸢道:“既然羿松口了,那我还是可以跟祂见一面的,毕竟若按着历史脉络,由祂站在前台,更好看清局势,也能印证我的一些猜想,不过眼下这徐城又来了一位客人,得先去招待一番。”话音落下,他一步迈出。
茶馆中,阮基已与一群人打成一片,正欢笑畅饮。
“……按着几位之言,咱们徐族还真是前途无量啊,只是不知那位有穷氏……”
正说着,周遭景象骤然扭曲起来!
阮基眯起眼睛,收敛心神,凝神戒备,随即就看着本是楼阁模样的茶肆,在瞬息之间闪过一片茅草屋影,然后又恢复原样。
只是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大堂中,已是寂静无声,众人身影尽数消失,只剩下一人坐在最里面,正悠然斟茶。
阮基一惊,但惊容一闪即逝,很快就平静下来,而后微微一笑,起身迈步,潇洒从容,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脱口而出:“阁下一定也是自外界而来,在下……”
只是他话未说完,却见对面那人一招手。
哗啦啦!
一阵清脆的碰撞声中,从阮基腰间袋子里,一连串的刀币自行飞出,落到了那人手中。
淡淡的光辉在刀币上流转。
阮基心头念转,有几分惊疑,但脸上还是古井无波,毕竟他自问面对先前性格迥异的四人,都能从容应对,最后得四人之信,现在无非是将这一切重演一遍。
而且,这次他面对的,只有两人。
于是,虽然第一句就遭遇了意外,却还是不慌不忙的将准备好的说辞搬出来:“果然如传闻一般,阁下是得了财神之位啊,实在是可喜可贺,须知这财货之权柄,过去也有不少神灵执掌,从中发现了不少真意雏形,比如以钱生钱、以钱报恩、以钱增物等,在下颇有心得,阁下若想知道……”
“你在教我做神?”对面那人自然就是陈错,他打断了对方,“你以为什么是钱?”
阮基闻言一愣:“此话何意?”
陈错笑道:“钱,是计量尺度,是一个众人皆信任的媒介,是一个共同的想象,是这满街之人都认同的东西。”他举起刀币,“所有人都认为这个是钱,那这就是钱,同样的……”
他拿起杯子,朝上面轻吹了一口气,低语道:“杯子为钱。”而后,他将被子朝阮基扔了过去。
无形涟漪荡漾开来。
一时之间,满城之人的心念皆有变化,很多人看到摆放在明处的杯具,一个个都是眼中放光。
茶肆中,阮基接过杯子,低头一看,脸色大变!
“这……这是什么神通?”
陈错站起身来。
“可称‘印钱’!”
话落,他一把抓出!
顿时,满城人心震颤,意念自八方而来,都朝着阮基说中杯子聚集!
“钱可易物,今日吾以徐城之财,买尔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