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说苏澄俞死了,林家就没事了,若没有人去燕都给林语溪申冤,那么林语溪依然是罪人。
而林家依然是罪人之家。
只不过县令怎么也想不通,都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而且还只是七品的县令,怎么会有人去为这么个没有任何价值的人费这番功夫?
小公公拿着圣旨,见林家大小都在这里,于是扯着嗓子喊道:“林家林语溪林大人之妻接旨……”
王薇心中惶恐,她只不过一介妇女,平日在家相夫教子,如今林语溪死了之后,她在这林府深居简出,凭借着一些家底坐吃山空。
她怎么能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接到圣旨呢?
但见到小公公在等着了,只能赶紧上前,然后被林雪菲扶着跪在地上。
小公公这才将圣旨打开,尖锐的嗓子念出来的话却并不刺耳。
“诏曰:经查朔宁县上任县令林语溪为国劳苦,查明税金谜案,遭奸人陷害至今才得以查明,特赐补偿黄金千两,复林语溪林大人县令官职,转谥号保和,钦此!”
王薇听着全身一颤,脑子一片空白,紧接着她抬头看着小公公,小公公微微一笑,拱手说道:“林夫人,该领旨了。”
王薇眼中蓄满了泪水,紧接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好在林雪菲扶着,并没摔倒,其他林府下人可紧张地望着,只不过因为跪着,没领旨之前没办法站起,所以只能干着急。
小公公早已经有所预料,见怪不怪,只是等待着。
林雪菲抬头看着小公公,非常淡定道:“我是林语溪之女,我领旨吧。”
小公公自然不会拒绝。
领完了圣旨,千两黄金直接送入林府,小公公并不做停留,坐上马车离开了。
但县城之中,县令大人带着诸位县吏前来拜访,还有县城里各个员外豪绅都跑过来了。
大包小包的礼物不断送入林府,就算通伯不愿意收,可林府就那么两个下人,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挠,只能瞪着眼睛看那些礼物堆满了整个院子。
林雪菲对此并不在意,也不想去管,她身边没有了陈冲,她也并不知道要如何处理这些事情。
只是在主房里面照顾着王薇。
王薇悠悠转醒,第一眼看到林雪菲之后,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菲菲,那个圣旨……”
林雪菲指了指祠堂:“我放到祠堂去了,就放在爹的牌位面前。”
王薇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死死抓住林雪菲的手:“你父亲,也能瞑目了!”
林雪菲只是点点头,心里面多了一些惆怅,她总算知道为什么陈冲会让自己回来了,也明白为什么北上燕都了。
她并不愚蠢,知道陈冲在江南郡做知府,没有圣上的召见是不能到燕都的,这是擅离职守。
单单这一点,圣上就有可能让陈冲把乌纱帽摘下来。
林雪菲心中多了一些暖意,但想了想陈冲那得瑟模样,又觉得不能道谢,不然陈冲鼻孔都要朝天上去了。
想到这里,林雪菲不自觉流露出笑容。
王薇眼尖,询问道:“怎了?菲菲想到喜欢的人了?”
林雪菲听着脸色一红,赶紧说:“没有啊,母亲你再说什么呢。”
王薇不去揭穿,只是笑着说道:“一开始你回来,我还以为你是在外面受了委屈,或者是累了才回来的,现在我才知道,菲菲是为了帮爹申冤才回来的。”
说着眼中多了许多心疼。
林雪菲只是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母亲,我已经长大了,我很厉害的,如果谁敢欺负咱,我就收拾他!”
王薇只是如同林雪菲小时候那样,手轻轻地摸了摸林雪菲的头顶,一脸慈祥笑容。
林雪菲只是脸红的低垂着眼,并不抗拒。
林家似乎又开始热闹起来了,就连县令都来往频繁。
毕竟县令可知道,谥号一般都是给王公大臣,基本上需要三品以上圣上才会赐谥号,而林语溪只是一个芝麻小官,被赐谥号,意图很明显了。
这林家是圣上要保护的家族。
所以县令自然不会觉得林语溪死了,林语溪也没有儿子就怠慢。
要知道只要林家没有绝,他这个县令就要恭敬着。
林雪菲在府上几日,想了想还是回一趟朔宁县,看着一张给林语溪申冤的公告贴在了公告栏上,这才转身往燕都。
……
燕都之中,陈冲已经在上书房授课半个月了,这半个月,他也多少了解了这些孩子的大致性格和情况,但总体来说,所有的孩子都是以夏凌风为首。
所有的孩子也都听从夏凌风的话。
在弄清楚了这一点之后,陈冲只是利用一些技巧,就让夏凌风服服帖帖。
无非就是讲讲故事,抓一下夏凌风的心理。
毕竟察言观色这种事情陈冲还是会的,而且一个小屁孩而已,心机并不重,玩性更大一些。
而陈冲也真正的见到了上书房这些孩子和国子监少师之间的情况,除了他之外,似乎其他的少师很少去上书房的。
毕竟夏宏宇有太多事情忙活,所以基本上也不再管这些孩子的课程,一年也就抽查一次,就算是不合格,到最后也只是不了了之。
夏宏宇已经换了许多少师了,可就是没有一个人能够降服这帮孩子王地。
也就陈宥这位敢出手打人的,才能让孩子们听话。
但陈宥年事已高,一个月也不过来上三两节课,其他的时间,这些小孩就在上书房之中,打闹嬉戏。
等讲完了格列佛游记之后,陈冲又将汤姆索亚历险记拿出来讲。
这些孩子可从来没有听说这样的故事,眼睛瞪得老大,安安静静听着。
某日,陈冲如往常一样来到上书房,今天下午是他授课的时间,思索了一番,在脑海中大概构思了一下要讲的故事内容,他露出微笑。
下方的孩子都满是激动地盯着他,期待着陈冲继续讲故事。
可夏凌风突然站起来,瓮声瓮气地说:“陈师,我有问题想要问你。”
陈冲有些吃惊地望着夏凌风,不过还是微笑回答:“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