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往西边去找,你们往东边去,几个路口给我守好了,一个小丫头,不信她还能长翅膀飞了……”
承平侯府这些年仗着梅妃受宠,气焰高涨,虽然同条街上还有个忠国公府,但早已是势力衰微,根本无法与其相抗衡,所以这次出动府中人马寻一个丫头,他们也没避着谁,吵吵嚷嚷的没有半点掩藏收敛。
蕊儿又使劲往角落里缩了缩身子,幸亏她身材瘦小,窝在周家的猪圈,被阴影遮住,不仔细看根本发觉不到。
这么快就发现我逃跑,可见我前脚刚出门,后脚姑娘就派人去找我了。呵呵!除了杀我灭口,让我做替罪羊外,还有什么事能这样急迫呢?跟了你几年,你做过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哪一件不现在我眼里,我怎能不防你?
蕊儿心中冷笑,眼中却不知不觉涌出泪来,混合着汗水一道道淌下,刺得脸上皮肤生疼。
我是没有活路了。无论如何,谋害王妃,我都参与其中。但你如此狠毒,半点儿不念主仆之情,从一开始就打定让我做替罪羊的主意,那就别怪我不义,就是死,我也得拖着你一起下地狱,阎王面前,咱们分说明白,看看到底是谁的罪孽更深重。
蕊儿狠狠一把抹去泪水,听着外边街上的呼喝动静,心里越发着急。
躲在这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若路口被封着,她怎也不可能跑去王府,难道……就真的要白白死掉?
“蕊儿,蕊儿,你个死丫头跑去哪里了?还不快出来,你可想仔细了,逃奴是个什么罪名?抓住你,乱棍打死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不远处传来兄嫂的吆喝声,蕊儿眉头都没动一下,只有嘴角撇出一丝冷笑,暗道:姑娘怕是没想到吧?我平日里被兄嫂辖制,月钱一大半都被他们搜刮了去,早就恨死他们了,这会儿指望我顾念亲情出去?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反正我老子娘都死了,你要是能乱棍打死那对势利眼的夫妻,尽管打死,我给你拍手叫好。
“你个死丫头,你做了什么孽,赶紧自己出来认,别带累我们。”
嫂子尖厉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丝哭嚎腔调,蕊儿却只觉得快意。她静静僵坐在那里,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听外面一阵声音传来:“我们王爷说了,府里王妃受伤,不能理事,叫立即接侧妃和蕊儿姑娘回去……”
蕊儿眼睛一亮,只觉精神大振,耳听得侯府的人分辩说侧妃不能回去,她心中大喜,暗道:这是王府那边查出巧云的首尾,所以过来要拿姑娘和我归案吗?
一边想着,就要冲出去求救,但就在起身的一瞬间,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蕊儿“扑通”一声坐了回去,只吓出一身冷汗。
不对,如果查出我们收买巧云的事,王府的人说话怎会这样客气?难道以魏王府的威势,还怕打草惊蛇么?而且,就算怕打草惊蛇,想把我和姑娘先诳回去,为什么不在府里说?倒要跑来大街上说?这分明是故意在附近各处说这样的话,诱我出去。至于为什么不敢装成王府来拿人的样子……是了,如此一来,岂有不惊动人的?那不成了不打自招么?传出去,他们要怎么向魏王府交代?
果然,外面的话说一阵子便远去了,接着又是挨家挨户的搜索。好在周氏是李夫人的陪嫁,丈夫也是府里管事,他们家根本没人来搜。
可这不是长久之计,太阳渐渐下去,傍晚就会有人来喂猪,即便那时可以避过,等到明日,周家也必定遭到搜索,侯府的家丁不会放过这个猪圈,到那时,自己能躲去哪里?
看来唯一的机会,就只有今晚。宵禁之后,侯府松懈下来,或许不会派人看守各个路口,自己仗着身量瘦小,沿路上各处房檐下行走,大致可以躲过巡逻的卫兵,回到王府。
承平侯府乱作一团的同时,魏王府这边的审理也有了初步结果。
“王爷,王妃,奴婢是午饭前换的笼月香,在那之后,出入过内室的除了奴婢和芙蓉幽兰,就只有巧云月牙儿柳叶三个小丫头。”
紫菊向端坐在椅上的沈元熙和苏挽秋轻声禀报,话音刚落,就见月牙儿跪爬上前,颤声道:“王妃明鉴,奴婢只是烧好水后往屋子里送了一趟水,且那会儿芙蓉姐姐也在,奴婢还特意和她说了一声,之后就出去了,再没进过正屋,芙蓉姐姐,您……您为我说句话啊,我真的只是往外间送了趟水,我没进过内室,一步都没进去过。”
芙蓉向苏挽秋点头道:“王妃,若只说午饭前后,确实如此,月牙儿还特意喊了一声,说水烧好了,她放在这里,让我仔细别烫着,之后就出去了,奴婢没见她再进来过。”
柳叶也连忙道:“王妃娘娘,我虽进过内室,可那是因为幽兰姐姐在里面,前儿她让我打几根络子,说要样式别致一些的,我今天打好了,特意送过去给她过目,幽兰姐姐还赏了我五百钱,又从桌上抓了把果子给我,然后我就出来了,除此之外,我再没进过内室,也没逗留过。”
幽兰向苏挽秋点头:“没错,她在内室不过逗留片刻,还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料着也没有弄鬼的时间。”
苏挽秋目光落在巧云身上,她从刚才就在观察三个丫头:月牙儿和柳叶在紫菊说完后,都是争抢上前,但月牙儿先开了口,柳叶便退回去,只有这个巧云,低着头缩着肩膀,一动也不动,这似乎不是一个被冤枉的人该有的反应。
巧云大概也知轮到自己了,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刚抬起眼,就看到苏挽秋锐利如针的目光,于是眼神下意识便闪躲开来,呐呐道:“奴婢……奴婢上午在屋子里擦拭桌椅时,荷包掉在……桌子下,午饭前我……我发现荷包不见了,就……就进屋找来着,当时……当时芙蓉姐姐也在,她……她还问了我一句,知道我是找荷包,她……也没说什么。”
“确实。”芙蓉点点头:“不过王妃,我当时在榻上低头做针线,这丫头找荷包找了好一会儿,最后是在内室桌子下找到,究竟这中间她还干没干点什么顺带脚的事,我没留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