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们这些拖后腿的。”
沈元熙喟然长叹,对苏云阳“悲愤”道:“回去挽秋要是兴师问罪,我就把你拎出来顶缸,还有青山绿水,你们一个也跑不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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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姑娘,这就是甜菜的种子?我的天,这么老些,若都收集起来,那能种多少亩地?一百亩都不止吧?”
“啊?啊!是啊。”苏挽秋点点头:“有了这些种子,就不用愁了,按照我说的,先给杨嫂子刘嫂子你们这几家先种,等到明年,再给贺家冯家他们种……“
“哎呀三姑娘,这什么时候能轮到我们家啊?杨家刘家过去是垫底,可这两年跟着你做活计,又有你照拂着采些草药,那日子正经过起来了,倒是我们家,眼看着今年大栓媳妇又生了个小子,家里添了口人,再这么下去,锅都揭不开了。”M..
一个胖胖妇人挤到苏挽秋身前,擦着眼睛喋喋不休,但很快就被其他妇人给扯开,只听贺家媳妇道:“万家嫂子,你这话说出来亏不亏心?前天还看见大栓往家里拎了五斤肉,你们家烀肉的香气飘出去多远,这会儿你就跑来哭穷。是,这些年我们跟着三姑娘赚了点钱,但谁让你不跟着赚呢?平时你和万兄弟也没少说三姑娘坏话,这时候倒想起要甜菜种子了?世上还有这样好事儿?”
“就是,还好意思说家里揭不开锅,你要揭不开锅,我们岂不是都要上吊?”
“也就是三姑娘脾气好,换我听见这话,都忍不住想打人。可怜她还背着厉害的名声。都是你们这些人不留口德,到处污蔑她,幸亏沈少爷慧眼识珠,不然三姑娘的好姻缘岂不就要断送在你们手里?”
万家嫂子一看自己惹了众怒,又恨又气,跳着脚叫道:“呸!就是给了点好处,看看你们这一个个尾巴摇得,告诉你们,不用这么上赶着巴结,沈少爷去京城参加科考,说不得几天后就变成状元郎,到时这门婚事做不做数,还是两说呢。”
“你胡说什么?沈少爷是小三元,原本就都知道他能高中的,即便如此,人家只对三姑娘倾心,这样的情意,难道中了状元就没了?你少在这里眼红说坏话……”
不远处妇人们吵作一团,苏挽秋却全不在意,看着天上艳阳,她默默盘算着时辰。
这会儿应该都出考场了吧?听说科举制度下的考场特别难捱,有些体力不济的,甚至等不到最后就昏在考场里。不过沈元熙和云阳应该都还好,一个会武功;一个闲暇时也帮家里干各种农活,体力不至于像其他书生那般虚弱……”
“秋,秋,你这想什么呢?叫好几遍都没反应。”
柳氏的话将苏挽秋思绪拉回,扭头一看,只见母亲和姐姐提着篮子,苏挽夏笑得一脸促狭,小声道:“还能想什么?这明显是想着沈少爷今科能不能高中呢,我说得没错吧?”
“没有。”
苏挽秋脸一红:“我只是在想,甜菜今年能结多少种子。”
“想甜菜种子你脸红什么?”苏挽夏瞪大眼睛,故作惊讶地问。
苏挽秋深吸一口气,看着姐姐忽然问道:“姐,你是锤子吗?”
“锤子?”苏挽夏一头雾水:“我怎么就成了锤子?”
苏挽秋一笑,悠悠道:“我看着你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不是锤子,哪有这么大劲儿?”
苏挽夏:……
“好了,不逗你了。”
苏挽夏笑笑,拉着苏挽秋往田埂上一坐:“秋,你说这会儿京城那边是不是该考完了?”
“应该是吧。”苏挽秋点点头:“不过放榜的话,大概还要三天后,也不知道云阳考得怎么样?”
“你就只关心云阳?”
苏挽夏促狭地看着妹妹,只见苏挽秋气恼道:“刚刚是谁说不逗我了?”
“哎呀也不是逗你啊,那关心一下未来夫婿能否高中,难道不是人之常情?”
苏挽夏拉着妹妹胳膊,却见苏挽秋傲然道:“能否高中,这难道还需要怀疑?我关心的是,他是不是能连中三元,成为和梁相一样的大满贯选手。”
“哇!你可真敢想。”苏挽夏星星眼:“那要是沈少爷真做了状元,是不是还要跨马游街?戏台上都是这样演的。”
“是啊。不止状元,前三甲都要跨马游街,前三甲就是状元榜眼探花,那都要在京城几万百姓面前刷脸的。”
苏挽秋笑着,忽然曼声吟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我想,那应该就是他一生中最意气风发的时刻吧。”
苏挽夏听得两眼放光,忽然拉住妹妹袖子,低声兴奋道:“要不然秋,你去一趟京城吧,你也说了,那是沈少爷一生中最意气风发的时刻,难道你不想亲自去看看?”
“确实是想看一看。”苏挽秋点点头,但旋即又摇头道:“不过这几天甜菜红薯花生都要相继收获,所以……算了。”
“多可惜啊。”苏挽夏急了:“你这些东西又算什么……”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说错话,连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说,你这些东西完全可以等一等嘛,就先去京城看他跨马游街,第二天回来再收也使得。”
“不行。”苏挽秋摇头:“难得这么几个晴天,咱家地不少,当然要抢收作物才最重要。”
“可是……”
苏挽夏还要再说,被苏挽秋摇头打断:“二姐,你还不明白吗?治国平天下是他的事业,可我也有我的种田事业。如今,这金榜题名是他凌云之志的开端,是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刻;但这广袤土地中的大片作物,何尝不是我实现理想的起始?不是我最意气风发的时刻?”
苏挽夏呆呆看着妹妹,好半晌,她忽然长长吐出一口气,轻声道:“秋,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沈少爷会喜欢你,甚至不惜为你对抗国公府,就凭你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你……你真得是太了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