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哎呀!你们也来用餐呀!真是好巧、好巧,这家餐厅的龙虾真的不错吃,直接啃更够味,我的法国朋友说真正的美味不用刀叉,两手齐发才是最高的赞誉。」
  说着说着,万子良一副非常法国作风的拿起孟蔷妘啃剩的龙虾脚,放在嘴边卡滋卡滋的啃着,并吸吮得十分大声,表示它真的好吃得让人想连壳都吞下去。
  其实他也很想当只缩头乌龟视若无睹,在他和新交的女朋友莉莉用完餐准备离开之际,头一抬刚好瞧见他想都想不到的两人同时推门而入。
  当下他没有二话的赶紧找隐密的地方一躲,看得他女友一头雾水的以为他在躲债主,怕受拖累地先一步离开。
  唉!真是没有义气,瞧他们在床上配合的默契犹如老夫老妻,他几乎快爱上她了,准备以结婚为前提和她稳定交往,不再游戏花丛当个居家男人。
  没想到人不可貌相,一道不是考验的考验才来就弃他于不顾,可见他挑女人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老是挑到烂柿子。
  诚如孟姜女所云,他是用下半身思考的感官动物而不懂人是有脑的,所以他看到是三围数字和在弹簧床上的耐用度,不会看人。
  「人生最大的乐趣就是吃,你们看着我干什么,我长得像龙虾吗?快吃、快吃,别浪费,大口的啃大口的吃肉吮汁才是享受,千万别说我是衣冠楚楚的土包子,没见过大场面……」
  他以幽默风趣的诙谐语气化解一触即发的风暴,明里像在吹捧大厨的手艺暗地含讽,以行动来告知用刀叉进食的人才是不懂吃的艺术,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开什么玩笑,他家的孟姜女可以随便让人欺负吗?那女人太没见识了,真正的美玉是藏在璞石里,哪是粪坑的石头所能比拟。
  虽然他常挨她的拳头,被揍得不成人形,可是自己人哪有不力挺的道理,怎么说他们也是狗皮膏药,不成夫妻也有二十几年的交情,他不可能看她白白受辱。
  何况当年他不小心让一个高中女生怀了孩子,当时他慌得不知所措怕负责任,她二话不说的打破小猪扑满筹钱,让他的小女友顺利堕胎,他才没背上小爸爸的职责。
  为此他感激她一辈子,孟姜女凶归凶还挺有义气的,不会眼见他有难而弃之不理,第一个跳出来维护他的就是她的鸡婆……呃,古道热肠。
  「该死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啊!糟了,他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孟姜……蔷妘,妳千万别误会我!我是先来试吃。」
  「试吃?」孟蔷妘满脸怀疑地斜睨他。
  「妳瞧嘛!我身边没有半个女人,可见我说的全是实话,我想这间餐厅开那么久也没倒,里面的东西应该不难吃,我先来尝尝味道再带妳来做一番评鉴。」
  感谢莉莉,幸好她早一步开溜,否则他这下子说什么都没用了。
  捏了一把冷汗的万子良笑得很惶恐,怕被揭穿「幽会」的事实,一径哈腰说些言不及义的话,让一旁的经理满脸豆花,不知该不该为自己餐厅的料理说话。
  什么叫开那么久也没倒,里面的东西应该不难吃,这到底是贬还褒,他在诅咒他们的店早点关门吗?
  「咦,太阳打西边出来吗?你怎么反性了。」居然没挂件「衣服」出来。
  兄弟如手足,女人当然是那件衣服。
  「偶尔也要清心寡欲嘛!吃太补很伤身的,在我心中没人比妳更重要了,妳的快乐就是我的幸福。」因为她吃得满意他就不会挨揍。
  呜!瞧他多像阿信,刻苦耐劳当她的台佣兼出气筒。
  「不错、不错,你越来越会花言巧语了,又拐了几个美眉?」他的鬼话她要是相信就太狗血了,谁都可能清心寡欲,唯独他例外。
  万子良装得很忠贞地大拍胸脯,「有了妳我哪敢多看别的女人,妳是我的光,我的生命,我的圣母玛利亚,崇拜妳的时间都不够,哪能让野花野草迷惑。」
  「你可以说得再肉麻一点没关系,我只要去查查你信用卡的消费就知道你有没有说谎。」当她第一天认识他呀!
  哇!这么精,他一定要离她远一点。「别这样啦!小亲亲,我保证下一次绝对不会背着妳出轨,把好吃的全留给妳。」
  这样她总该消气了吧!没进献美食藏私是他的错,他已经非常惭愧地在自责中,深深反省将她遗忘的弥天大罪。
  他可以风流,也可以浪荡,甚至和十个女人在床上打滚,可是最、最、最、最重要的一件事,一遇到好吃的东西要立即通报她,好让她也能品尝一番。
  如果他「知情不报」,下场绝不是一个惨字了得,他会在某一天醒来发现他的保险套全被针刺出一个个小洞,上亿雄兵会闹出人命。
  万子良和孟蔷妘感情好得令人嫉妒,虽然他们看起来老在争吵中,可是相处时的小动作和互动,不用言语沟通,他们自然而然地知道对方下一步要说什么或做什么,叫人很难相信他们不是一对的。
  但是只有他们最清楚,他们能做朋友,能做互借酱油的邻居,是至交是兄弟姊妹,却绝不可能成为一对情人,因为彼此都太熟了,熟得失去感觉。
  「你的保证已经跳票好几次了,你以为你还有信用可言吗?」
  撒旦对上帝说:请容许我做最后一件坏事,以后你再也看不到我为非作歹的罪行。结果他把上帝一口吞下肚,让世界堕入黑暗。
  「我信用补缴嘛!不然这一顿算我请,我信用卡借妳刷三天。」够意思了吧!目前还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这么慷慨过。
  「这个嘛……」值得考虑,她记得他五张卡中有一张没有上限。
  毕竟建筑师赚得比工头多上好几倍,年薪是七位数逼近八位数,跟他客气什么。
  「不用了,我的金卡可以随她爱刷多久就刷多久,连你吃的那顿也算在我帐上。」万子良这家伙的笑脸刺目得令人厌恶。
  「哎呀!那怎么好意思,我家的小女人蒙你照顾已过意不去,怎好吃你的,用你的还打包呢!我会觉得很羞愧的。」孟姜女走狗屎运呀!居然挖到金矿。
  秦时篁眼一瞇的瞪视雪肩上的障碍物,「如果你不把手移开她的肩膀,你会少掉几颗牙。」
  「欸!做人不要那么小气嘛!我们一向勾肩搭背像鸳鸯水鸭……呃,我的手不搭了,你看离开三寸远了,千万不要有杀人的冲动。」
  他是认真的吗?
  遭眼神威胁的万子良讪笑地将手拿开,置于颈后似在伸懒腰又像投降,心思百转千回地瞧着秦时篁脸上的怒色,眼底闪过一抹探索的深意。
  他是不反对有人追求他的孟姜女,前提是得付出真心,而不是抱持玩玩、姑且一试的心态,对于她,他有照顾的责任,无关情爱。
  「记住她不是你的,别再说她和你有任何关系,你给我离她远一点。」他视同寻常的举动在秦时篁的眼中简直是不可饶恕。
  「喔!那她是谁家的?总不能要我搬家吧!」他也想离她远一点,可是……
  得先问过他们一家老小。
  「我的。」不假思索一应的秦时篁忽地一愕,眼神复杂地看向他从头嫌弃到脚的女人。
  「你的?」噢!他快脱离苦海了。
  「我的意思是她目前受我监管,你最好别当她是私有物动手动脚。」他亡羊补牢的拗个蹩脚理由,掩饰心中不甘的悸动。
  他怎么会看上她,太叫人费思量,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有目盲的一天。
  嗯!了解,欲盖弥彰。「那动头动发动嘴巴可以吧!她很懒的,老要我帮她洗头洗脸,有时还得刷刷牙。」
  当她赖床不想上工时。
  听他说得亲密,护火中烧的秦时篁一把拎起他的前襟。「一根寒毛也别碰,听懂了没?!』
  「懂是懂了,可是她又来敲我的门怎么办?」他是没办法拒绝她。
  尤其是他的门很薄,大概二寸厚左右,禁不起她的连环踹。
  「为什么她会去敲你的门?」他的牙已经在磨了,卡卡作响。
  万子良一脸无辜的耸耸肩,「因为我们是邻居嘛!近得她一敲墙壁我就听得见。」
  所以他从不带女伴回家过夜,怕嗯嗯啊啊的声音会成为她杀人动机。
  「邻居?」他该死了。「你们的家不是在南部,为什么来台北又比邻而居,你到底在干什么?」
  为什么,他也下太清楚,好像是一种习惯吧!「秦老板,你调查我们哦!」不然怎知道他们两人真正的家在南部,台北的房子不过是租的。
  秦时篁的表情闪过一丝困窘,不承认也不否认。「你管太多了,以后她敲门你也不许开门,用不着敦亲睦邻那一套。」
  「可是她有我家的钥匙耶!」万子良假装为难的样子,肚里却笑得快翻了。
  可惜他的手机没有照相功能,不然将他现在的表情拍下来,让两位副总也乐一乐。
  「你……」
  「而且我也有她家的钥匙,甚至她心爱的小蓝都是我帮她牵回来的……」他是教她学会骑车的人。
  想来他们真的很狗皮膏药耶!几乎什么事都一起,黏得撕不开还臭味相投,就算撕开了还是留下四角方方的痕迹。
  可就算这么黏,两人也不是一对的,对感情的处理态度完全不同,像塑料和地板怎么也不通电,绝对绝缘。
  「够了,你为她所做的一笔勾销,以后她的事由我负责。」这吊儿郎当的家伙休想再接近她半步。
  万子良故意钓他胃口的说道:「哎呀!这件事我不能做主,你要问过本人才算数。」
  「男人说话没有女人插嘴的余地。」她们只要照做就好,不必有自己的声音。
  身后的孟蔷妘被冷落很久了,她不满地用手指戳他的背,提醒他她的存在,别把她当赃物就地分赃,问都不问的私下达成协议。
  可是没人理她,她还是怨妇一个,像被遗弃的小狗正被有心人士安排去处。
  「呃,这是你的个人想法与我无关,我想后面的三个女人都有话要说,你可以把手放开。」老被揪着不太好看,有损他大建筑师的形象。
  习惯挨打的万子良不是畏惧他的拳头,打了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事,可见他骨头满贱的……呃,不是啦!是他非常有爱心,不忍心见到美女露出哀伤的神情。
  当然啦!另一道愤怒的神色跳过不算,他最怕因妒生恨的女人了,她们在不得所爱下所使的手段最激烈,往往出人意表,叫人防不胜防。
  「秦总裁,我手上有你想找的东西,你不想到我那里瞧瞧吗?」满心妒意的耿佳慧一脸假笑地将手往他臂上一搭。
  「妳知道我要什么?」眼微瞇,黑瞳深沉的忖度着她话中虚实。
  艳唇轻启,她媚声地说出,「姻、缘、谱。」
  「妳有姻缘谱?!」他说到姻缘谱三个字时,胸口的宝石忽然熨烫了一下。
  「有或没有要你亲自走一趟才知情,看你有多想要得到它。」得意的笑容挂在脸上,淫邪的双眼流露出某种邀请意涵。
  正当他犹豫要不要相信她时,一道戏谑的笑声再度响起。
  「没关系啦!秦大老板,你就安心跟她共度美好的夜晚,孟姜女我会负责送她回去的,反正照顾她是我的习惯。」他也做得很顺手。
  「你休想!」秦时篁狂肆的一吼,将孟蔷妘拉至身边避免他染指。
  「真的不用跟我客气,我们顺路,非常的顺,只在隔壁而已。」如果他看到另一个更顺的通路,恐怕会爆血管。
  秦时篁没让他有多说一句话的机会,拉着正打算发脾气的孟蔷妘到柜台结帐,不让他们交谈的直接走出门口,头不曾回过。
  在这一刻他根本忘了姻缘谱,怒火填膺的只想到他不愿放掉手中的女人,谁敢来抢谁就该死。
  「唉!真是恩爱呀!看得我心头好酸,一路走来相伴二十几年的亲亲就这么没了,妳们说我该不该去狂欢一场,好哀悼我开花不结果的坎坷人生?」
  回答他的是一片默然,徐敏柔暗自伤神,耿佳慧神情阴沉,三个人三种心情,一切尽在不言中。
                
  「其实你不必特地送我回家,只要载我到小蓝停放的地方,我可以自己……」
  「闭嘴,别再在我面前提起妳那部破机车,我现在的心情不是很好。」她最好别惹恼他。
  心情不好关她屁事,他哪一天心情好过。「请不要污辱我的小蓝,车子也有车格,它一点也不破。」
  人会老,车子亦同,它只是上了年纪有点气喘,血液循环不良常常会发出噗噗的怪声,有时会大口的吐黑烟,不过大部份功能仍然正常,至少它没罢工过,风雨无阻地陪她走过大街小巷。
  「哼!」早晚有一天他会把它送进废车回收场。
  「喂!你不要老是用哼来回答,那样很不礼貌,你的舌头又不是被猫叼了。」就他会哼呀!她也会。
  孟蔷妘故意连哼三声,不遑多让。
  线条优美的奔驰车在车道中快速穿越,沉稳防震没有一般小车的陡颤,在夜空下乘着风飞驰,如子弹般破空而出。
  最重要的是车如人一样霸气,连闯数个黄灯还不过瘾,甚至连红灯远远亮起也不减速,油门踩到底冲过十字路口,扬起一阵风沙。
  所以车上的乘客变得非常温驯,不敢出重语挑衅,安全带确定扣好、抓紧把手,表情紧张的盯着路面状况,以防死得不明不白。
  「我舌头在不在妳最清楚,妳不是被我吻过?」想起那个突发的吻,他脸上紧绷的线条忽然柔和了几分,似在回味。
  脸微涨红,她的表情是恼怒,「你不要再提那档事,那是意外、意外,你知不知道,我们就当没这回事,以后谁也不许提。」
  「谁说没这回事,妳想赖掉?」她敢嫌弃他的吻?!
  嘎吱声骤起,短而急促的煞车声后猛然一顿,一部霸王车就这样停在马路中间妨碍通行。
  「姓秦的,你到底在干什么?玩命也用不着找我。」呼!他在做胆量训练呀!想看看她心脏强不强。
  「谁准妳无礼的叫我姓秦的,我没有名字吗?」秦时篁像个任性的孩子闹起脾气,不容许她忽视他。
  「不然呢?你要我像万子良那样叫你大老板或秦总裁?」这点好办,叫完后让她立刻下车。
  她还想留着命享受秋千的拿手好菜,少了她她一定会变成自闭儿。
  一说到那痞子,他脸色刷地一寒,「妳喜欢那个风流鬼?」
  「风流鬼是我喊痛快的,关你什么事?」他也真莫名其妙,管她喜欢谁。
  「回、答、我--」他由喉咙深处滚出深沉的嗓音。
  觉得他怪的孟蔷妘看了他一眼,当他又在发疯。「喜不喜欢是很个人的事,我没有必要告诉你。」
  喜欢吗?
  应该不讨厌,不过也不是大家认为的喜欢,他是她生命中的肿瘤除之后快,却又因为是生命共同体相处已久,割了会有些不习惯。
  所以说可有可无吧!少了他日子照过,不会觉得无聊,多了他不见得热闹,一样吃吃喝喝。
  「妳想我吻你吗?小妘。」她正在逼他伸出魔爪。
  嗯!鸡皮疙瘩又出来了。「喂!你不要威胁我,快开车,后头的喇叭响得快抓狂了。」
  「要不妳吻我。」火一熄,他双手抱胸的斜睨她。
  「你……你疯了,我为什么要吻你?」她的脸热得发烫,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要不要随便妳,反正我有一整晚的时间跟妳耗。」他傲慢地坚持着,不管车后的大排长龙。
  「你……无赖。」她绝对不会吻他,他等到地老天荒吧!
  「小妘,妳不想被一群疯狂的驾驶围殴吧,纵使妳是武林高手也难敌猴群。」嘲讽的嘴角慢慢扬起,他狠心地看她做垂死前的挣扎。
  可恶、可恶,他居然来这套,他不知道她一向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吗?「吻就吻,谁怕谁!」
  孟蔷妘一脸豪气的说道,但微颤的手指头表现出她的经验不足,紧张过头地越过手排档,打算在他脸上小啄一下算是交差。
  可是老手秦时篁可没那么好打发,按住她的后脑勺强横地吻住她的唇,攻城略地吮含甜蜜的丁香舌,不容她退让。
  交缠的甜美让两人都沉醉,不知不觉的情愫暗生,彷佛前生注定的姻缘让他们难分难解,吻得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似的。
  谁也没注意腕间的手环和颈间的颈炼同时发出亮光,一小排字迹隐隐浮现又隐没,快得叫人来不及捕捉。
  要不是交通警察前来敲车窗要他们节制点,要做回家做,他们的第一次可能在众目睽睽下发生,让人免费观赏一场春宫秀。
  秦时篁没想到自己有失控的一天,猴急地想剥光她一身衣物,情欲未退的他忍着下腹的肿胀加速狂飙,十分钟的车程他仅用三分钟就到达她的租屋,然后用炽烈的眼光瞪着她。
  「邀我上楼。」他的声音瘖哑。
  「不……不行。」一定会出事,她有预感。
  「点了火就想溜,天下没这么便宜的事。」他要放过她才有鬼。
  「又不是我点的火……」居然怪到她头上,她长得像灭火器吗?
  「我要妳。」他不想忍也忍不住,就是今晚。
  孟蔷妘推推他靠过来的身躯,意志力正在逐渐溃散中。「我不是随便的女人,你别想不买票就上车。」
  一听她满嘴酸的嗔怒,他轻笑的握着她的手。「那请我上去喝杯茶吧!让我消消火。」
  他的要求不多,只是一杯茶而已。
  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可不敢保证,毕竟男人是未进化的野兽,见到活生生的猎物岂有空手而返的道理,何况他饿了。
  「你确定只要一杯茶?」她怀疑地瞧瞧他隆起的裤裆。
  他故做迟疑的搔搔下巴,「也许加上冷水澡吧!妳总不能让我在半路发泄。」
  「你……你不要在我面前说些恶心的话啦!你这情形又不是我造成的。」谁叫他不安份才会自找苦吃。
  「不是妳吗?」他拉着她的手按住他活跃的坚挺。
  脸一下子飞红的孟蔷妘羞恼地抽回手,不发一语的开车门下车,走过镂花的铁门和小花圃爬上二楼,掏出钥匙开启房门。
  怕高的她忍受最高限度是两层楼,当初房东打算出租五楼,而且视野更佳更宽敞,还附有电梯供房客使用,房租也省三分之一。
  可是她太喜欢和老家相似的前庭和大铁门,硬是和房东拗上半个月,甚至自愿粉刷外墙和大门,被她烦得快跳楼的房东只好让出原本居住的二楼搬到五楼。
  「喏!你的茶,喝完就快滚。」她假意忙碌的一放下茶杯就拎起抹布四处擦拭,手不停止的东摸西摸。
  「太烫了。」他的借口是等它凉了再喝。
  「烫死你最好。」她心口跳得很快,双颊红扑扑地像染上阳光的水蜜桃。
  孟蔷妘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留声机的黄铜喇叭管,假装心思全放在这架她捡回的留声机上,眼角却不时偷瞄坐在小红沙发椅上的大男人,一颗心卜通卜通地快跳出胸口。
  「嗯,妳说什么?」一张嘴嘀嘀咕咕准没好话。
  「我在说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家休息,我明天还得到工地监工……」一回身,她撞上一座山般的肉墙,「啊!你跟屁虫呀!干么站在我身后?」
  不知道鼻子有没有撞坏了。
  「很少有这种款式的留声机,妳拥有它很久了吗?」是他眼花还是平时工作太多疲倦了,怎么看到一团白影跑进去?
  想到腕上的手炼,她心虚的干笑两声。「是呀!我外婆留给我妈,我妈又传给我,将来它会是我女儿的。」她随便讲讲啦!
  「看不出来妳有怀古的幽思,我以为妳只对吃感兴趣。」他取笑地抚着她的发,眼中闪着不明的火焰。
  「不用说得文诌诌,那叫念旧……」一道冷风忽然从紫铜喇叭中吹出,拂过她的手臂引起一阵战栗,让她心头一毛地朝她最想远离的人靠近。
  「怎么,想投怀送抱?」适时把握的手瞬间环上她的腰,将她拉近。
  没多说的孟蔷妘只将疑惑的眼神投向留声机,不自觉地拉紧他的衣服汲取温暖,自从捡到留声机后,她总觉得家里似乎多了一个人。
  或者是她神经质吧!明明一个人生活的空间怎么可能有两个人的感觉呢?
  「坛,妳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一俯身,他的吻随即落下。
  事情自然而然的发生了,一男一女在夜的催情下,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而且还多了荷米丝的帮助。
  门窗紧闭的屋内风声阵阵,夹杂着细细的少女笑声,坐在喇叭上的小小人儿正摇晃着双腿,一手托着腮看着半关的房门,满意的笑意噙在眼底。
  「嗯!又促成了一对有情人,相信雷米尔也会同我一样高兴。」
  简单的快乐就是一种幸福,她好羡慕人类单纯的两情相悦。
  祝福你们喔!一定要笑着度过每一天。
  她的身影变得透明,像一闪一闪的萤火虫,时明时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