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好自己的剑应该是什么样了么?”师父拉动着风箱,火势腾腾而起。他将铁锭扔进熔炉,眼看着铁锭逐渐成为铁水他急声问我。我的脑子里,始终有师父那柄剑的影子。我在熔炉前站立着,眼看着铁水泛白,我对师父点了点头。
“来,锻打!”师父额头冒出一层汗水,他将铁水倒入模具,然后提到铁砧上对我喝道。我拿起一旁那柄八磅的铁锤,对着逐渐冷却成形的铁条就锤打了下去。
“嘡!”一锤下去火星四溅,表面的那层黑色杂质被我锤开,露出了里边泛红的铁条。想象着将来这根铁条会变为一柄利剑,将我的仇人全都刺死在身前,我眼中不觉露出一股浓烈的杀气。
“无论前途多么险阻,师父希望你心里还是能存一丝善念。”师父在旁边为我拉着风箱,一滴滴汗水从他脸上滴落下来。他看着我眼中的杀气,沉声对我说道。
“师父!”我从脑中那无边的杀念中清醒过来,对师父点了点头。随后,我扬起手里的铁锤,对着铁条就捶打下去。
“嘡啷,嘡啷”一阵阵锻打的声音不绝于耳,最初的铁条被我锻打得薄如蝉翼,师父接着又添加了一块铁锭到了炉火之中。如此这般,我足足锻打了一百条铁条,师父将它们都叠在一起,然后然我继续锻打。
“百炼之钢用来锻剑,是为人间利器!”师父欣慰的看着我将那些被我锻打精粹出来的钢条开口说道。我咬牙不断挥舞着铁锤击打在钢条上,逐渐,它开始随着我脑子想象出来的样子而改变着。
“半边利刃半无锋!好,好,好!”淬火开刃,我刻意留下了一边的剑刃没有开锋。师父看着我手里这柄长三尺三寸,宽三指的剑刃连声赞道。
“生死只在一剑之间。师父,我留了一分善念!”我轻抚着没有开刃的那半边剑身,对师父说道。
“有剑无鞘不行,我去为你找!”师父转身朝着道观里就跑了过去。稍后,他从道观里捧出一截木头,就在门口用刻刀雕刻了起来。
“这是道观大梁上的一部分,为师希望你将来成为观天下的顶梁柱。师父老了,观天下呼,就指望你了!”师父手里的刻刀上下翻飞着,说话间他噘嘴吹去了手头的木屑。师父将剑鞘雕好,又在两面各刻上了一个字。一边为天,一边为下!
“这个剑柄想必你已经用惯了,就给你吧!”师父看了看我那尚无剑柄的剑,回头将自己的剑拿了过来。
“不能什么好处都让你给了,我这里有一方玉,就送给午阳做剑柄吧!”师母伸手阻止了师父,然后示意玄月拿来了一方美玉说道。
“用了一辈子的剑,你留着做个念想也好!”师母从师父手里夺走了那把剑,然后将美玉塞到了他的手里说道。师父看了看她,拿着美玉进了道观。
“他这辈子,唯一的财产就是这柄剑了。这个道观,都是梵家出钱给他盖的。将来,我会在港岛为他起一座全新的。不,不能给他起道观,省得这个老东西总认为自己是个道士。观天下,既然有这个胸襟,又何必在乎区区一座道观?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师母抚摸着师父的剑,低声对我说道。
“师母所言甚是,天下即是道观!”我抱拳对师母说道。
“对,我就这么对他说!这是师母的名片,你带好了。将来有什么麻烦,你偷摸着给我打电话。别惊扰你师父,听见没?我跟他也没多少年活头了,就想着这个老东西能陪着我过完剩下的这些年!”师母塞了一张名片到我手里,然后压着声对我眨眼说道。
“师父师母必定还有好几十年好活,我别的不敢说,这看相算命倒是继承了师父百分百的衣钵!”我将名片纳入怀中,正色对师母说道。
“这孩子,如今变得越来越会奉承人了!也罢,就托你吉言,我跟那老东西,再活他个几十年!”师母显得很高兴,伸手在我脸上拧了一把笑道。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剑拿来,我给你把柄装上!”师父从道观里出来,手里拿着被切割成两半,并且雕刻了防滑纹的剑柄。从我手里接过剑,他咔咔几下将剑柄装了上去。末了还拿了一些金线缠了上去。
“这家伙,你小子的剑值老钱了!”师父咔擦一声将剑入鞘,然后打量着玉镶金的剑柄对我说道。
“今日痛饮,明日午阳下山,你跟我回港岛!”师母对玄月和星辰示意一下,两女急忙前去操办酒席。听到要他去港岛,师父脸上露出一丝难色。
“师父,该放下事情去享福了!”我走到师父面前,跪倒在他脚下说道。我的人生至今,有两个毕生难忘的阶段。第一个是九个月之前,第二个则是这九个月。对于师父,我没有说冠冕堂皇的话,我将一切都记在了心里。师父无儿无女,将来若是他走了,我必定是去为他披麻戴孝的那个人。
“好!”师父将我从地上拉扯起来,伸手在我头上摸了摸。
“若有人问起我来”师父看了看道观,又看了看我。
“继承了师父的衣钵,也等同继承了师父的一切。师父安心,一切有我!”我知道师父在担心他当年的那些仇家,会将仇恨转移到我的头上。对于我来说,此时就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既然已经结了一个死仇,我不怕在结第二个!
“我感觉到镇魂咒已经压制不住你了,但是这个结得你自己去解开。等你的镇魂咒被解的那一天,你将有一个蜕变。本来想留你在山上静修几年,可是雷神的到来,却让你的心已经再难静下来。一切都是命数,或许他的到来,就是来担任推动你下山的一个引子。下山之后,好自为之。为师再送你一句话”师父将我带进观内,替我收拾着衣服的同时对我说道。
“师父请讲!”我抱拳恭声道。
“世上能人无数,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别一根筋跟人死磕,也别打无把握之仗。”师父将衣服打成包裹,放到我睡了九个月的床上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