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棺:“我也累。”
陆丹插嘴道:“其实四个馒头一点都不多真的, 我也吃得下。”
“南京饭量女王不要说啦... ...”陈知南反驳说:“你晓得那地界馒头有多大一个吗?比你脸盘子还大!”
“那也不是很大啊... ...”饭量女王陆丹揉了揉自己的脸盘子, 嘀咕道。
“是很大很大很大!!”陈知南嚎道。
“正常男人都吃这么多!”罗海山道, “你是不是男人?!”
陈知南:“... ...泉哥,我好苦。”
“我也很苦,泉哥, ”罗海山把稿本抢过去,一阵狂翻,“我从来都不知道知南对我居然有这么多意见, 真是伤透了我的心... ...”
“我更苦,”李重棺面无表情地道,“如果你们再不讲讲情况如何,那你们明天连馒头都没有的吃了。”
陈知南淡定道:“这几个月馒头吃下来我实在是再也不想吃馒头了。”
李重棺本还欲说些什么, 但转念一想他又确实没怎么注意过陈知南偏爱的食物, 于是点点头道:“我以为有东西吃总比没东西吃要好。”
陈知南:“... ...几月不见,泉哥竟如此残忍,我明日便去报社,将你的暴行公之于众!”
“知名药店‘小泉堂’竟公然拒绝为员工提供饭食!”陆丹拍桌道,“这是万恶资/本/主/义对工人的压/迫与剥/削!”
李重棺:“... ...”
他真的很苦。
给陆丹陈知南头上一人来了一下之后,四人终于能好好地坐下来说事情。
陆丹先把这段时间小泉堂的“营业状况”同陈知南讲了一遍, 随后由李重棺补充。
“你二人走后, 我们调查了川西境内的缝尸人,”李重棺道, “其实数量不多,但依照这个比例来算, 依然惊人。”
“我们按照这个比例推算了一下,若全国皆是这种情况,那么‘缝尸人’大约有... ...10万上下。”陆丹神情凝重地说。
李重棺又道:“而且除去少数,我们发现大部分的缝尸人所用身体为男性,”李重棺道,“魂灵却是女性。”
“先不论这个疑点如何,从理论上讲,‘缝尸人’的战斗力应该不会高到哪里去,你想想,一堆烂肉么,”陆丹道,“虽然数量多,但也不是无法解决。”
“可是在五天以前,一直到现在,川西街头巷尾的‘缝尸人’数量骤减。”陆丹道,“我们问过田志奇,川西近五天并没有人大量死亡。”
“当然,我们也暂时没把这些事情同他细讲。我和泉哥的意思是,在能自己解决的情况下,尽量不要向政/府寻求帮助。”陆丹继续说道,“但如果不能尽快阻止而导致大量非正常人员伤亡,警方势必会介入调查。”
陆丹嘀咕道:“不过话说回来,泉哥的秘密若是被发现的话,是会做成标本放在故宫博物院收藏呢还是送去实验室解剖啊... ...”
“... ...想象力太丰富。”李重棺道。
“什么秘密?”方桌上只有罗海山一头雾水地问道。
陈知南和陆丹几乎是同时开口:“穿红裤衩的秘密。”“你不用知道!”
“... ...哈?”罗海山问陈知南,“现在穿红裤衩都要被解剖吗?”
陈知南继续胡编乱造:“因为今年不是泉哥本命年。”
李重棺实在没忍住,给陈知南脑壳上又狠狠来了一下。
陈知南一脸委屈样地揉揉脑袋,道:“您继续说... ...”
“我们现在怀疑,‘缝尸人’都被集体转移了,”李重棺冷着脸继续道,“目的未知。”
“但很大一部分可能是为了炼化,”
“‘缝尸人’都是有自主意识的,因为师... ...袁渚白不知用什么为好处诱惑魂灵上身,而之所以必须这样做,是因为没有魂灵的死物并不长久,很快会腐化。”
“那通过炼化就能... ...”陈知南道。
“嗯,”李重棺点点头,“先前提到魂灵皆妇孺,但炼化则彻底控制‘缝尸人’。”
“控制?”罗海山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又问道。
“这只是一个推测,”李重棺道,“说实话,我并不太相信袁渚白能掌握炼尸驭尸之法... ...”
“他在这世上呆的可比你久,泉哥。”陆丹提醒道。
“也就多那么几十年,我都不会的东西,他能?”李重棺一扬眉,道。
“等等... ...”陈知南捂着额头,道,“我没听懂... ...”
陆丹于是道:“他拿那些魂灵来给尸体作保险,炼尸为兵妄图造/反。懂否?”
陈知南点头说懂。
“唉。”陆丹叹了口气,打趣说,“泉哥最迷茫的时候,就是既找不到‘缝尸人’,又找不到袁渚白,死要面子不信《推背图》,却总是情不自禁掐指算吉凶的时候。”
李重棺:“... ...”
“《推背图》?哎,这可提醒我了,”罗海山说道,“我把罗家那份给知南了,这段时间一结束,我便回家陪爱人,反正罗家也绝后了。”
饶是李重棺这么多年见多识广,也是第一次瞧见把“绝后”一事说得如此轻松的人,仿佛绝的不是自己家的后。
陆丹问得非常直接:“你不行?泉哥他是个大夫。”
“什么不行!”罗海山叫道,“我特别行!”
陈知南选择性忽略了陆丹和罗海山的拌嘴,把两本册子递给李重棺,道:“罗家和霁云观的都在这里了。”
“卤蛋说得话也不无道理,我觉得吧泉哥,”陈知南悠悠道,“你不如还是看一眼?”
李重棺失笑道:“一个问题。”
陈知南“嗯?”了一下。
“如果师父那本《推背图》中的某一页,推演的结果是‘李重棺登/基’,”李重棺眨眨眼睛,轻声道,“你打算怎么办?”
陈知南瞬间沉默了。
李重棺笑了笑,没再说话。
陈知南却突然又问道:“一个问题。”
现在轮到李重棺“嗯。”了一下。
“泉哥,您是不会老,还是不会死?”陈知南亦轻声道。
“我猜,是前者吧。”陈知南道,“你会受伤。”
“你能一直活到今天,与其说是因为自身体质特殊,”陈知南道,“不如说是因为一直小心谨慎没让自己受太重的伤?”
李重棺没说话。
陈知南吹了个口哨,道:“我就当我猜对了?”
“猜对一半吧。”李重棺耸耸肩,道,“的确,我也不是死不了的。”
“哦?”陈知南轻松道,“所以么,我打算怎么办,你也知道的。”
“泉哥,你师父教过你推演,我爷爷也教过我,”陈知南笑了笑,说道,“人定胜天的嘛。”
李重棺不知可否地笑了笑。
陆丹和罗海山并没有注意到二人的异样,刚笑闹完,又老老实实在桌前坐好。
“像红高二中这样的建筑,我们一共发现了三座,加上湖心亭,遍是四座。”陈知南道。
“对的,最重要的是,”罗海山道,“北面上京那一座我们没有成功拦住,嗯... ...”
陈知南面色呆滞地拧了罗海山一下,小声说道:“我们不是说好了这件事最后说的吗... ...”
“哎呀。”罗海山面色呆滞地拧回去,低声道,“刚刚闹太过了我忘了... ...”
“上京?”李重棺倒是没过多责怪,问道,“谁?”
陈知南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袁天罡。”
“... ...”李重棺一下子呆住了,他几乎是喊了出来,“你说什么?!”
“别担心,余下两方里没有李淳风。”陈知南的声音柔和下来,生怕惊了李重棺。
“这也许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泉哥,”陈知南道,“不是安慰你,说实话,袁天罡看上去... ...有点不对劲。”
“你还记得贺若弼吗?”陈知南道。
李重棺瘫倒在木椅上,轻轻点了点头。
“我们在渚江遇到了贺若弼,和由贺若弼带领的一小撮尸兵。”
“不是湖心亭地下的那种石兵俑,而是‘缝尸人’,”陈知南道,“但又和原先见过的不太一样,那尸兵整个泛着诡异的青灰色,且外表坚硬,但行动又比从前略微迟缓。”
“你们的猜测很可能是正确的,袁渚白在炼尸。”陈知南说。
“贺若弼行动算得上敏捷,虽偏执暴躁,但尚有神智。”陈知南看着李重棺的眼睛,说道,“但袁天罡不一样。”
“在我们同他接触的几个小时里,他神情木讷,没有说过一句话,”陈知南道,“在你的印象里,袁天罡是这样的人么?”
李重棺立刻道:“不是。”
陈知南又说道:“而且我们发现,袁天罡虽一直漂浮在空中,但明显可以看到,他的右腿是断的。”
“上京并没有湖心亭那样的骨蔓,”陈知南道,“他的身上也没有任何拼接痕迹。”
“袁渚白用的,很可能是... ...”
“袁天罡的遗骸。”陈知南说道。
李重棺居然没有说话。
良久,居然是轻轻笑了一下。
他说:“我生气了。”
他是曾对袁渚白有几分恼怒的,但后来冷静下来细想,其实也不过如此。
他同袁渚白是一个时代过来的人,完全能够理解那时候的人们对“皇权”,“江山”与“天命”的狂热。
他能理解袁渚白。
所以想着,也不过如此,袁渚白要复隋,他阻止便好了,他不会让袁渚白成功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