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梦魂也有准备,他从天命盘中取出当年勾陈交给他的逆鳞。睹物思人,在天光灵墟初见勾陈时,梦魂真得被其惊世容貌所折服。
“也不知道你孩子生出来没有。”梦魂低语道。
当初梦溪跟勾陈约定,梦魂若是取回麒麟果,那勾陈便要做梦魂的护道人。不过勾陈生子心切,只得将逆鳞先行交给梦魂,自己跑回大荒产子去了。这类天生地养的圣兽,靠自身孕育诞下孩儿的例子万古未见,勾陈算是开了先河,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场面。
“唔,居然是麒麟逆鳞,梦魂,你这家伙身上的好东西不少嘛。”赤骄娇的眼睛开始上下打量梦魂,龙族特有的喜欢收集各种宝物的脾性让赤骄娇完美地继承了下来。
“麒麟生性高傲,比龙族的脾气还倔。你能拿到这片逆鳞,说明那头麒麟完全将你当作了自己人。”蛮龙摸着下巴,他的族里也有一片,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东西了,久到那头麒麟都已飞升仙界不知多少年了。
“阿龙……”赤骄娇突然跳到蛮龙背上,一双粉拳对着他的后脑勺就捶了下去,边捶还边说:“你说谁脾气倔啊?”
一番打闹后,蛮龙将拜访山头的要点一一告诉梦魂。
做好准备后,梦魂祭出逆鳞,将道力缓缓灌注入其中,勾陈的威势扩散开来。一头由道力显化的麒麟踏蹄摆头,好不威风。
很快,失落之地中几股强横的精神力探查过来,勾陈的实力直逼陆地神仙境,无论在哪里都不是一个可以小觑的存在。
“妖皇很少有往来,这位小兄弟拿着妖皇信物来失落之地有何贵干?”出乎意料,一名东方面孔的中年男子转瞬立于梦魂身前不远处,看了一眼勾陈,沉声询问道。
梦魂做了一揖,看到东方面孔让他安心不少,看来这事能沟通。
“前辈,我们三人有要事需尽快赶回东大陆,途径贵地,希望诸位前辈能让我等通行。”梦魂双手抱拳,躬身道。
“哦,是来拜访山头的啊。”中年男子点点头,道:“失落之地目前一共有四名妖皇坐镇,规矩你可都懂?”
“还请前辈告知诸位前辈都有哪些禁忌,免得弄巧成拙。”梦魂谦虚地询问。
中年男子明显十分满意梦魂的态度,他大袖一卷,裹挟三人向着失落之地深处进发,同时笑道:“我等妖皇,百无禁忌。”言毕,三人只感眼前一花,就出现在一处荫凉的古树下。
层层叠叠的树冠严实地遮挡了日光,在虬劲的树木主干上,一个“禅”字格外醒目。
中年男子自顾自地上前,坐在一张石凳上,朗声道:“三位来都来了,就出来吧,都是妖皇,何必如此藏头露尾的。”
树冠一阵抖动,一条五彩斑斓的大蛇垂挂下来,随后蛇躯变化,上半身化作了一位千娇百媚的美人模样,而下半身还保持着蛇躯。
梦魂点头致意,心里琢磨着,这应该就是西方的妖兽,美杜莎的后裔了。
“我们这失落之地可是好久都没有客人了。”自古树后传来一阵瓮声瓮气的声响,一名肌肉虬结的“大汉”走出。说是大汉,人家的脖子上却长着一颗牛的脑袋,一对牛角又粗又亮,看得出经过精心的保养。
一阵漆黑的妖风刮过,空中大片稻草汇聚,最后形成一名穿着破旧礼服的稻草人,它的眼窝中燃烧着格外炽烈的灵魂火焰,本体应该是一道非常强大的冤魂。
梦魂再次躬身,对着四名妖皇行礼,表情不卑不亢。开玩笑,他在镇魔塔中可是跟各种妖皇谈笑风生,最后还组织了二十名妖皇覆灭了黑龙、夜叉、天狼三族。此时,不过四名妖皇,这对他来说不过是小场面而已。
“小弟弟,长的挺俊俏,可惜脸上怎么就留了条疤呢?”形似美杜莎的妖皇逶迤而来,芊芊玉手轻抚梦魂的脸颊,动人的脸庞上带着几分遗憾。
梦魂目光一凝,他知道对方有意无意地在施展魅惑之术,估计想看看他的实力。既然识破了对方,梦魂自然不会着道,他小退半步,抱拳道:“年幼在修行上太过莽撞,导致反噬,我一直不愿修复,为的就是时刻警醒自身。”
中年男子点点头,面带赞许道:“好了,丽莎,过来坐下吧。杰克跟米陶也过来。”
中年男子应该是四人中实力最强的存在,他发话后,其余三者都乖乖地落座。
“关于拜访山头的信息,我已经给你们传了神念,你们也应该了解了。这三位想横穿我们失落之地,按理说只要不危害到此地的根基,我们睁一眼闭一眼也就过去了。不过我们毕竟是妖皇,就这样让人过去也太落面子了。既然这位小兄弟晓得拜访山头,那我就做主,只要你能拿出稍微符合我们胃口的东西,我们便让你们过去。中年男子说着,凭空取出一副茶具,开始自斟自饮。
梦魂扫视了一下在场的四位妖皇,心中大概有了一丝把握,他的心神沉入神识海,唤醒了眠皇。让她用丝织就了一张薄如青烟,又极富韧性的面纱。
“这条面纱是送给丽莎妖皇的,还望不要嫌弃。”梦魂取出还带有一丝温热的面纱,递给丽莎。
丽莎身为妖皇,眼力自然不差,她看得出这张面纱的不凡。她笑吟吟地伸出玉指,阻止了梦魂的动作,道:“既然送我面纱,那我希望你能为我戴上。”
梦魂无奈,只得上前,亲手替丽莎戴上了这条面纱。过程中,丽莎轻吐蛇信,舔过梦魂的手腕,眼神瞟向他时,带上了一丝捉摸不定的笑意。
“小弟弟,不要怕,姐姐又不是要吃了你。刚才我只是把自己的气息附在你身上,这样你们通过我的领地就不会被攻击了。”丽莎笑嘻嘻地解释道。
面对牛头大汉米陶妖皇,梦魂取出了在神魔战场中获得的古怪狮子皮。
“好家伙,是尼米亚猛狮的尸体。”米陶妖皇一眼就认出了这狮子的来历,它看向梦魂的眼神也带上了一丝难得的满意。毕竟在上古时期,尼米亚一族可是将米陶妖皇一族作为食粮捕杀的,能获得一具尼米亚尸身,对它来说意义重大。
米陶妖皇将自己的一对大角凑向梦魂,示意他摸一下。梦魂依言照做,米陶的角入手温润,同时他也感到有一股温和的气息盘旋在他身上。
至于身为冤魂的杰克妖皇,梦魂作为一名阴咒术师,身上还是攒了不少奇诡的咒物。他取出一件阴气极重的咒物,这是他在神魔战场中躲避妖云乱时,无意发现的。
出乎意料的,杰克妖皇摆摆手,用嘶哑的嗓音道:“我并不需要这类物品,我是一个收藏家,你有什么新奇的小玩意吗?”
梦魂挠挠头,把陆九心那把折扇递了过去。
杰克妖皇打开看了看,似乎很满意这件东方的物品。它取下礼服上一朵枯萎的玫瑰花,种植在梦魂肩头。这是它的信物,有这件东西,行走在杰克妖皇的领地中,治下的妖物都会避开梦魂一行人。
最后只剩下还在喝茶的中年男子,从始至终,他都面带微笑,身上没有流露出一丝妖气,感觉根本不像是一位妖皇。
梦魂又不好意思拿阴阳眼去看男子的本体,只得从旁敲击道:“不知前辈名讳?”
“名字不过俗世之物,你可以称我为禅虎居士。”中年男子放下茶杯,单手竖在胸前,念了句佛号。
这回梦魂倒是真的惊了,眼前这名妖皇居然入了佛教门闱,还有专门的称呼,看来在佛教地位不低。
“小子失礼了。”梦魂行了一个道教的作揖礼,心中也在暗暗思量,该送什么东西上去才好。他跟佛教的渊源不深,唯一的交际也是在教宗废墟的千佛崖上,跟孤山寺的小沙弥有过交流。
当时小沙弥还交给他一个木盒,托他日后前往漠北佛教起源地,将木盒归还。剩下的……梦魂脑中灵光一闪,他还在大雄塔得了一门佛教的秘法,当初的老和尚也没跟他说,这门秘法不得外传,而且禅虎是佛教中人,也应该不算外传才是。
打定主意,梦魂上前道:“小子在几年前,有幸与佛教有所交际,得了一道佛门中的秘法,今日便展现给居士一观。”
禅虎一愣,他本以为梦魂知道他的身份后,大概率会奉上个灵果之类的物品,他也就做个顺水人情让梦魂一行人过去,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掌握佛门秘法,这倒是勾起了他的兴趣。
梦魂周身道力一震,琉璃金身诀运转,点点金光透出,阵阵禅唱响起。梦魂的躯体宛如上佳琉璃般通透,经络血脉清晰可见。血肉如琉璃,肌体媲金身,这道佛门秘法修至大成,便如罗汉那般,万法不侵。
禅虎瞳孔骤缩,它年轻时纵横天下,后被漠北一名高僧降伏,跟随修行多年,对佛门内各种典籍与秘法了如指掌,却是从未见过这道秘法。但礼佛多年,他对源自佛门的绝学都有天生的感应,他能确信这道秘法是佛门的一道绝学。
“此法名唤琉璃金身诀,修至大成便可成就佛门纯净琉璃金身,不知这道秘法是否……”梦魂话还没说完,禅虎就神情炽热地盯着他。
梦魂被一双炯炯有神虎睛看的发毛,心里想着这老虎不会不满意,想开荤了吧?
禅虎双手搭在梦魂肩上,沉声道:“这道琉璃金身诀,你是从何处学来的?”禅虎现在的内心可谓是涌起了惊涛骇浪,他从一部典籍中读到过,琉璃金身诀是证罗汉果位后才能接触到的,而且这还是佛门缺失的一门珍贵绝学。
当年他的恩师,便是一位罗汉,一直以未能亲眼一见琉璃金身诀而遗憾。
一道罗汉果位才能修习的失传绝学,梦魂竟然掌握,禅虎都不敢想象梦魂当初是与哪位佛门大德有过接触了。
“是在一座名为大雄塔的古刹中,与一名老僧学的。”梦魂稍加思索,还是没说出教宗的故事,这要是讲起来,那就真的太久了。
“此塔在何处?没想到在漠北之外还有如此佛教圣地,我必须前去瞻仰一番。”禅虎急切地追问。
“此塔已经荒废为废墟,我当年也是侥幸路过,触动了里面留下的禁制,在度过了考验之后,老僧人才传了我这道绝学。”梦魂真中带假,虚虚实实的**,让禅虎大呼可惜,也打消了前去的念头。
从梦魂处获得了这道失传的绝学,就是禅虎定力再高,也难掩喜悦之情。他郑重地从怀里摸出一块木质令牌,其上刻有一头插翅神虎。这是他的信物,日后若是去漠北佛门,出示这块令牌,便能获得极高的待遇。
梦魂双手接过,他日后必然要去漠北一趟,一为归还木盒,二为走一遍梦溪走过的路,想看看师尊当年钻研佛法的地址。
如此,拜访山头算是完成。禅虎居士指向一个方向,那边的树木立时分列两侧,“从此处一直向前,便可横穿失落之地。”
“那小子这边就暂且别过。”梦魂施礼后,带着蛮龙与赤骄娇向着禅虎说的方向急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