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滔！陈滔！起床了！有人要见你！”
该说不说的，看守所的床板子可真的是挺硬的，不过还好，我一个山村里出来的娃娃，睡这玩意儿也没什么不妥，就是不知道可儿怎么样了。
昨天在被送到看守所的路上，她醒过来了。那怪病就是这样，发作的时候痛不欲生，但是只要结束了，身体上倒是并不会有什么损害。否则的话，她就可以去医院的ICU里躺几天避避难了。
“我说王哥，谁要见我啊？这大早上的，不能让人多睡一会儿吗？我这浑身上下都疼的不得了啊。”
说实话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些武警是咋想的，竟然把我关到了市警署的看守所里。这地方以前帮忙办案子的时候，我都来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从所长到狱警我都熟，被关在这里，多少有些尴尬。
“行了，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起来。想知道谁要见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我也不知道来的是谁，反正不是刘署长。中午想吃什么？你说，到了这所里，别的我们帮不上你，也就只能吃喝管够了。”
姓王的狱警无奈的耸了耸肩，显然对我被关在这里这事儿，他也很是不理解。
“行嘞，谢谢王哥了。不过……我一个山里娃，有口吃的就行，你帮忙问问那俩女孩儿吧，尤其是可儿，她昨天也老遭罪了。”
“什么可儿？昨天跟你一起被抓起来的是个叫孙澄的，你可别瞎说！”
王狱警对我瞪了一下眼珠子，我立刻会意。
“额对对对，孙澄，是孙澄。”
米可儿没有化妆，那张脸根本就藏不住，现在国家抓娱乐圈的风纪问题抓的很紧，如果让人知道米可儿被关进看守所，那妥妥的就是一手黑料了。说不定以后的前途就毁于一旦了。
当然，也许米可儿本身并不在乎这些所谓的前途，但是我却不能不在乎。
说起来，这些警员倒是提前受到了什么人的吩咐，打从抓捕的时候开始，抓的就是“陈滔”和“孙澄”，现在看来，他们是早有安排。
简单的洗漱一番之后，姓王的狱警把我带到了一间空的审讯室，在审讯椅上锁好就出去了，过了足足十分钟，审讯室的门才再度打开，两个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是个七十多岁的古稀老人，穿着一身板正的中山装，虽然年迈，面目之中却满是威严之感，一看就是久居上位之人。
另外一个倒是熟人，李平安。只是这一次，李平安进来之后，并没有跟我说话，而是先安排那位老人落座，然后把提进来的笔记本放在桌上，站在老者身后摸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出去，很快，我就看到审讯室里那个监控摄像头下的红光熄灭了下去，显然，监控被外面的人给关掉了。
“小子，你的胆子不小啊。”
在李平安做好了这一切之后，那个穿着中山装的老人终于开口了。而这一开口就满是斥责之意，以他的那种威严感，换个普通人来的话，怕是已经给吓得直哆嗦了。
“胆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您老要是有什么事儿要跟我说，您就直接说，这下马威就别整了。要是当初我还在鞋厂里折腾鞋垫子的时候，别说您老了，就算是李平安同志吼上我一嗓子，我都得吓得三天睡不着觉。可是现在啊，不一样了。经历的多了，就没那么容易被吓住了。”
口气有点冲？也许吧。如果是别的系统的来找我说道点什么，我也许还会客气一点。但是这老头说话的方式，明显就是警务系统惯用的那种审问犯人的语气，这就让我很不爽了。
我也算是为他们警务系统流过血的人，道心不稳，开不了天官眼，背不起众鬼神，也是因为给他们警务系统帮忙。别人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也就算了，警务系统的在我这耀武扬威？
“陈涛，摆正你的态度，这位可是——”
李平安见到我这么冲，似乎也有点急了，他开口其实并不是想呵斥我，而是要给我个提示，可惜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老爷子抬手给制止了。
“怎么？小子，说你胆大，还委屈你了？京城夏家，夏低语那小兔崽子调戏了你的女人，你把他打残，没人说你什么，夏硫找杀手对付你，你把杀手都杀了，也没人说你什么，可是夏家那一整个庄园，上下几百口子，几乎被你杀了个干净，你就真的以为你做的那么干净，别人谁都不知道吗？”
“夏家？呵，那老爷子您又以为夏家的事情您知道什么吗？夏家的人可死绝呢，夏汐滢、夏扬声、夏雨鹂都好好的活着，夏家庄园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儿，那姐妹俩清楚的很，您要是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去找夏雨鹂，没必要来套我的话。”
“哼，去找夏雨鹂？那小妮子简直就是一只忍者神龟。一路隐忍了这么多年，让人以为她懦弱可欺，然后突然冒头接管了整个夏家，现在她是夏家灭族的最大受益者，让她来指证你？只要她不傻，就不会把这口锅往你身上扣，否则的话，你们两个合谋的事情一旦败露，她也难辞其咎。”
老头冷哼了一声似乎是对我的说辞很是不屑。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指控我的话，总得有个证据吧。如果夏家人不出面来找我麻烦，那我想您老手上也没有什么可以指证我的证据，所以……咱们不如说点别的吧。”
“是吗？夏苑外面可是有监控拍到了你在案发当晚进入了夏苑。”
“然后呢？还有其他的吗？老爷子，您不能看我没文化，就忽悠我，咱们东国现在遵循的是疑罪从无，如果拿不出我实际的杀人证据，我就是无罪的，更何况，经过尸检，应该已经得出结论了，夏家的所有死者都是器官衰竭导致的猝死，没有任何外力或者药物干预，与我何干？”
“哼，牙尖嘴利。罢了，就当与你——”
“罢了？老爷子，这话可不能就这么罢了！你刚才是说过，夏硫找杀手杀我被我杀了，没人会说我什么吧！”
“是老夫，说的，怎么，你还想被人在这件事上彻查？”
老爷子似乎被我这话弄蒙圈了，颇有莫名其妙的感觉。
“夏硫找杀手杀我这事儿，他自己当然不会到处乱说，我也没有到处乱说过，也就是说，你们警方一直都知道夏硫在找杀手杀我吧？警方啊，本来是应该维护治安，保护良善的，你们知恶不惩，放任夏硫对我一个普通百姓下杀手，对得起自己那身衣服吗？别说夏家上下几百口根本不是我杀的，就算真是我杀的，你们又有什么脸来向我兴师问罪！”
“这——”
老爷子卡壳了。显然，他打从一开始就想敲打我一番，却没想到我从他的话里找了个话头反而给他将了一军，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陈涛，把你那臭脾气给我收一收，我说你小子本事越来越大，脾气也见长啊，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是个温和木讷的家伙，现在这是咋的了，怎么什么都敢怼啊？”
看到这场面，李平安连忙出来打圆场。
“我没有耍性子，这是一个公民正常的控诉。您这么说我的话，我倒是想问问您，我现在该怎么称呼您？是李平安同志，还是李叔。”
“额——”
李平安没有作答，而是看向了老爷子。
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称呼的问题，喊“李平安同志”，那就是说一切按照程序来，该怎么说就怎么说，该怎么抗辩就怎么抗辩。而喊“李叔”那就是自己人，有些不和规矩的话，也可以拿到台面上来说。
老爷子抿了抿嘴唇，转头回看了一眼李平安，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姓柯，你喊我一声柯老，或者柯爷爷都行，至于你李叔，你就别为难他了。算我这老东西怕了你了。本来想先敲打你小子一下，没想到，你这小子，哎，不是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