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屋厨房,灶台上的火还燃着,锅盖和锅铲掉在地上,锅里的菜发出了一阵焦糊味,米可儿倒在地上,面容扭曲的惨叫翻滚着。我连忙关掉灶台上的火,踢开落在她身边的锅铲,俯身抱住了米可儿的身子。
“涛……小涛涛……疼……好疼……”
米可儿原版还努力压抑着喉咙里的惨叫声,当看到我出现并且抱住她之后,她再也不去压抑了,凄厉的惨叫一声声在我耳边响起,眼泪哗哗的从眼窝里往外淌。
看着她痛苦的模样,我心疼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只能坐在地上,把她的上半身死死的抱在怀里。而米可儿可能是实在疼的太厉害了,竟然一口咬在了我的胳膊上,我也没去管她,就让她这么咬着,只要能帮她减轻一些痛苦,再咬两口我也受得住。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米可儿在一声惨叫之后,突然从我怀里挣脱,扑向了料理台,抓起放在刀架上的菜刀,就往自己的脖子上砍了下去。
这可把我吓得魂儿都飞了,生怕攥手腕子赶不上趟,我直接把胳膊垫在了她的脖子上,刀子直接就砍在了我的胳膊上,利刃入肉,鲜血横飞,米可儿被这溅到脸上的鲜血弄得愣了一下,我这才一把拍飞了菜刀,把她狠狠的抱在怀里,一点都不敢再松开。
“可儿!冷静!冷静一点!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我不知道她这到底是怎么了,只能抱着她的身子不停的嘶吼,而米可儿在短暂的呆愣之后,发疯似的隔着衣服撕咬起了我的肩膀。鼻涕和眼泪随着她疯狂摇动的脑袋甩的到处都是,脸上的淡妆被糊的不像个样子,可是她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能做的,就只有更加用力的抱着她,至少,不能让她再试图伤害自己。
过了足足二十分钟,米可儿终于消停下来了。她先是像一个断电的机器人一样双目无神的软倒在我怀里,我也不敢动她,依旧那么抱着她不敢松开。
又过了五分钟,米可儿的眸子终于渐渐的恢复了神采,当她颤颤巍巍的抬起头和我对视了三秒钟之后,这个一惯坚强的女孩儿嘴巴一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好了好了,可儿,没事了,过去了都过去了。”
见到她哭了出来,我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很多时候哭泣并不是什么坏事,一个人能哭出来,恰恰说明她已经恢复了理智,可以用这种方式来释放自己的情绪。
“小涛涛,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你不要讨厌我……不要生我的气……不要……”
哭泣中,米可儿看到了我那肩膀处那被血染得斑驳一片的破烂衬衫,她伸出颤巍巍的手,凑到我肩膀前,一副想摸却又不敢摸的样子。
“乖,没事儿的,我怎么会讨厌你呢?别在那里胡思乱想,你看看你的脸,都成小花猫了。”
我用左手去裤兜里摸出几张纸巾,想给她擦擦脸,可是手刚举到她的面前,米可儿就是一声尖叫——我的左手和那几张纸巾上满满的全都是血,这时候我才想起来刚刚胳膊上让她砍了一刀。
好在米可儿当时用的力气不怎么大,伤口皮肉翻卷的看起来很吓人,实际上却不深,出血量也不大,否则二十分钟都够我流成人干的了。
“天呐……这,这是怎么弄得……我……是我干的?我……你等着,我去给你拿急救包。”
看到丢在不远处那把还沾着干涸血液的菜刀,米可儿立刻就明白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一时间她都不会哭了,从我怀里挣扎出来就要跑去找急救包,可是刚迈出一步,就浑身一软险些倒在地上,还好我反应够快,从后面抱住了她。
“傻丫头,别瞎折腾了,你自己还手脚发软呢,乖乖的,跟我先回北屋去。我没事儿,这一刀砍得不重,没事儿的。”
这伤口吧,属实有点不禁念叨,刚刚光顾着抱着她不让她乱来,倒也没觉得胳膊上的伤口有多疼,现在精神一松懈下来,好么,那玩意儿,钻心的疼啊。
“好,好,咱们先回屋,先……怎么这么多血啊,我到底干了什么啊……”
米可儿唯唯诺诺的应和着,翻过身来要搀着我,结果她发现我左边的裤子几乎都被血给染红了,刚刚止住点的眼泪再次决堤了。
回到北屋,找出家里的急救包,给我包扎伤口的时候,可儿的手一直哆嗦着,眼泪更是一刻都没停过。
原本我们到这个城中村里来,就是为了暂时避避风头,免得在我出状况的时候被仇家找上门来,却没想到第一个把我砍伤的竟然是她。
“好啦好啦,别哭啦,我又没有怪你,不就是一刀嘛,你看我这么结实,再来一刀也死不了的。对了,可儿,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啊?”
眼看着安慰的作用不大,我索性转换了一下话题。
说起来,今天米可儿的表现挺奇怪的。她这种没来由的疼痛并不是第一次发作了,之前虽然也会疼的馒头大喊满地打滚,却绝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疼得都失去理智,想要抹自己脖子的。
“我……我也不知道,今天……就特别的疼,比平时疼的多,疼得我都忍不住了,只想着尽快解脱……涛,我好怕……太疼了,我当时实在受不了了……”
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溢了出来,她拼命的把身子往我怀里拱了拱,那模样,像极了一只寻求母亲庇护的小鸡雏。
我把她搂的更紧了一些。
不过在我想要继续安慰她一下的时候,我突然愣了一下,旋即抓起手机给公司那边拨了过去。
之前每次米可儿莫名疼痛的时候,还有一个人也会一起疼,那就是施逸萱!两个人发病的时间和烈度几乎是完全一样的。
今天米可儿这边疼的都要自杀了,好在有我在身边才没酿成不可挽回的结局,那么施逸萱呢?她能比可儿更能忍吗?那边又有人会照顾她吗!?
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情况发生了。
电话那边的施逸萱迷迷糊糊的,好像是刚刚被从睡梦中吵醒,对于我那个她有没有再次发生莫名其妙的疼痛的问题,施逸萱表现得同样莫名其妙。她说她从给米可儿捐献过骨髓之后,就再也没发生过莫名其妙的疼痛。
而米可儿这边,她好像也曾跟我说过,在接受骨髓移植之后,她的记忆中好像多了一些不属于她的东西,和施逸萱之间的通感也消失了,现在她已经感应不到任何施逸萱那边的情况了……
挂掉电话之后,我傻愣愣的看着米可儿,一个有些疯狂但是却真的极其有可能的念头开始在我的脑子里滋生。
“可儿,我有个问题问你,你一定要想好了再回答。”
“嗯。”
“你到底是为什么一定要用‘孙澄’这个名字作为你新身份的名字?”
“我……我真的不是因为吃醋。”
以米可儿的聪慧,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其实我也挺奇怪的,为什么会想用这个作为新身份的名字,你非要我给你一个答案的话……我要是说……我觉得这本来就应该是我的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