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你就是这么被活活吓死的?”
通过沈天河的讲述,我的脑袋里已经脑补出了当时的情景了。作为一个普通人,这场景实在是太刺激了一点,也怪不得沈天河被活活吓死。
那么问题来了,有了这样的遭遇,沈天河又为什么断定说老太太是好人呢?他死在402,如果不是老太太下的手,还能是谁?魏薇趁着中元节跑来复仇?
别开玩笑了。
如果那个魏薇有这个本事的话,早在几年前就可以去找沈天河的麻烦了,何必要等到这个时候?而且作为鬼魂的活动场所,沈天河供职的意愿,显然要比居民楼更加合适。
沈天河的尸体是完好无损的,根本就没有被开膛摘取器官的痕迹,402里更没有什么大体老师活动过的痕迹,导致他死亡的就是一场恐怖的幻觉而已,怎么看,都是老太太的作案嫌疑最大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可以肯定不是阿姨下的手。”
沈天河自来熟的又从我衣兜里摸出了一支烟给自己点上。
“刚死的时候,我也怀疑过是阿姨干的,对她很是的提防,可是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我才觉得那不可能是阿姨做的。我不知道她是因为年纪大了还是因为死前的状况,看上去有些老年痴呆。平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发愣,偶尔精神一点,就会把我当成她的儿子,拉着我念叨一些过去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老太太根本就没能力构建出那种幻觉出来?”
我大概明白了沈天河想要表述的意思。
幻觉,是经常被鬼魂用来戏耍、伤害人类的手段。
人们经常遭遇的幻觉有两种。一种是控制式的,由鬼魂去创造一个幻觉来吓唬人,这种幻觉中,受害者所见的环境、事件,大部分都是在鬼魂的控制下的。另一种则是诱发式幻觉,鬼魂用阴气侵袭人体,让受害人的大脑自己产生并陷入梦境一般的幻觉之中,所面对的,大多是受害者内心深处所惧怕或者忌惮的东西。
但是第二种幻觉有一个瓶颈,那就是人脑的自我保护机制。
大脑一旦察觉到“梦境”会对本体产生伤害,就会强行断线唤醒人体。平时我们会在噩梦中惊醒就是这个原因。
这种诱发式幻觉想要致人死亡几乎是不可能的。
“嗯,阿姨想做什么事儿的时候,都会比较直接。就好像今天晚上对你们的袭击一样,那才是她的风格。之前也有好几个人在这里租住,都被阿姨用和今天类似的方式给吓跑了,并没有出现我遇到的那种情况。”
“排除了老太太,难道真的是你前女友作祟?”
“应该……也不是。我这死都死了,也不可能让自己做一个糊涂鬼啊。我向阿姨问了很多次,阿姨都说我死的那天晚上,根本就没有其他鬼出现过,当时看到我在地上痛苦挣扎的时候,阿姨还过来想要问我怎么了,可是我对她的出现没有任何反应。”
这就有意思了,向院长说没有看到人为的痕迹,尸检结果也是吓死的。而这边沈天河又坚决反对是被鬼害死的……
“事发之前,你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或者你惹到了什么人?又或者说当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和平时不太一样的事儿吗?”
今天晚上,我就是来清理房子的,沈天河是怎么死的跟我其实没啥关系。不过他这古怪的死因真的让我有些好奇。
“没……没有吧,我就是正常的上下班,也不会去什么比较古怪的地方,除了402原本的业主,也没和什么人发生过矛盾,非要说……等等,我,我……我脑子好像有什么东西……你等等,你等等……”
沈天河话说到一半,脸上突然发现出痛苦之色,一只手插进头发里开始胡乱的抓挠。
我没有打扰他。记忆缺失这种情况,对鬼魂来说很正常。死亡本来就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尤其是他这种被活活吓死的,那是几乎一定会丢掉生前的某部分记忆的。
强行去唤醒这部分记忆,那肯定不会舒服。
过了足足三分钟,沈天河终于安静了下来,整个魂体好像脱力一样仰面靠在沙发靠背上,一口一口长出着粗气。
我没有着急发问,而是给他点了一支烟。
“我,我刚刚想起来一件事……不知道和我的死有没有关系。之前我有一个病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她住院的原因是淋雨造成的肺部感染,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在我的治疗下病情很快就控制住了。可是在我死前的第五天吧,早上我到医院的时候,正看到护士把盖着白布单的小姑娘从病房里推了出来。他们告诉我,女孩儿在头天半夜病情急剧恶化,等早上陪护人员醒来的时候,小姑娘就已经死了。”
“咋?难道你对小姑娘做过点啥?”
我好奇的看着沈天河,之前在岛国动作片里可是经常看到这样的桥段,医生在给病人治疗的时候,下点麻药什么的,然后对毫无知觉病人各种那啥那啥那啥,难道沈天河这货……
“你瞎琢磨什么呢?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小姑娘死的很蹊跷。我对她的病情非常了解,就算一晚上再怎么恶化也绝对不会要命。我怎么都想不通她的死是怎么回事。于是当天下午我就联系死者家属,想请他们先不要给小姑娘办后事,让警方进行一下尸检,可是死者的父亲却说让我不用费那个心了,尸体送出医院以后,就已经火化了。”
我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还真是个疑点。你要说病人突然死亡,可以归咎于医生的医术不过关,但是送出医院就火化是什么鬼?按照常理,女儿这样不正常的死亡做父母的难道不应该在医院大闹一场吗?就算他们有素质,不折腾,最起码的也得给亲人留出一点悼唁时间吧。
“当时我就想去跟我们科室的钱主任说说这件事,结果……”
沈天河用拳头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捶了一下。
“我赶紧去,钱主任就接了个电话,说让我等他一会儿,就离开了,我无聊间,打开他桌上的一个文件夹看了看,文件夹里有一份肾脏配型报告,奇怪的是,配型双方的姓名栏都是空的,”
“你确定是她的?”
都说到这里了,供体是谁还用问吗?当然就是那个突然死掉的女孩儿了。
“我的记忆力很好,而她在死亡前那天还做过一次体检,体检报告上的一些数据和那份配型报告上的完全一样。”
“人渣。”
事情很明白了。有人需要进行肾脏移植,而那个小姑娘可能是有意也可能是无意,反正就是被人注意到了她的肾脏和那个病人的配型能配得上。
于是,小姑娘就遭了毒手。而她的父母,似乎也都被收买了,所以才会那么着急的把尸体给火化了。该说不说的,这样的父母还真是狠心啊。
“后来钱主任回来以后,我就想旁敲侧击的打听一下那份配型报告,钱主任让我别多管闲事,后来……就没有然后了。”
显然,沈天河是因为发现了那些人的犯罪事实而被灭口了,只是这个灭口的手法有点厉害,不过……从他的讲述中,我已经知道下手的人是谁了。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既然这事儿被我知道了,那些混蛋的报应,也就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