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坐满了，我也觉得挺奇怪的……等等，这里是几号车厢来着？”
乘务员说到一半，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里是十五号车厢。”
刚刚餐车闹鬼的时候，我是跟着那乘务员走了三节车厢才抵达餐车的，而这三节车厢无一例外全都是软卧。可是乘务员刚刚却说前面那节硬座车厢人很多。
“十五号？不可能吧。怎么会这样呢？”
乘务员说着抬头看了一眼车厢入口上方的显示屏，眼睛里已经填满了问号。
“刚刚找你买东西的，是不是都是付的现金啊？”
我的眼睛不经意的瞄到了他腰间的包包上。他系在腰间的就是那种路边摊贩用来装钱的包包，此时看上去鼓鼓囊囊的一副非常有货的样子。
“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喂，你干嘛！？”
乘务员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已经伸手拉开了他的腰包，顿时，一堆花花绿绿的票子从腰包里露了出来。
“我说，你们的可乐多少钱一瓶啊，收这么大面值的。你还真下得去手啊。”
从腰包里摸出一张票子，甩了甩，上面玉皇大帝的头像在车厢交界处射来的湖南灯光照耀下显得格外瘆人。
“我，我，这……”
此时的乘务员已经没有半点迷糊了，脸上满满的都是惊恐。扭头看向后面的时候，她的整个身子都在哆嗦。
“就当没看到吧，今天是清明节，也不知道谁把你叫起来卖东西的。”
把纸巾塞进兜里，我很是随意的用手机扫了一下她小车上的二维码，把钱给付了。
以后再也不在清明节坐车了，咋感觉这火车比殡仪馆都阴啊，满地都是妖魔鬼怪。虽然不凶吧，但是真心烦啊。
“等一下。”
就在我准备转身回包厢的时候，乘务员突然一把拽住了我，然后从车上拿下来一堆花生瓜子卤鸡腿之类的东西装进个塑料袋塞进我手里。
“我说，你这是……”
“嘿嘿，小哥，那个啥，这些东西请你吃，都请你吃哈，你能不能陪我走一趟？去去，去三号车厢那边。我，我……我害怕，自己不敢往那边走了。”
乘务员说着，指了指身后的方向。
“三号车厢？你……不能去后面吗？这边也有你们的同事吧。”
这车这么邪，我是真的不想到处走的。
“这个……在各节车厢值守的人是不能随便离岗的，要扣工资的。那个……我老公今天加班，孩子没人看，我就给带到车上了，就在三号车厢那边的乘务员室，我，我怕我太长时间不回去，他，他睡醒了以后跑丢了。小哥，求你了，陪我走一趟吧。”
女乘务员满脸都是可怜兮兮的模样。
“去见识见识也没什么不好的。你放心去就是了。赵默这边有我照顾，不用太担心。喏，你的腰包。”
还没等我答应，一个女人的声音就从身后传了过来，回头一看，一身轻纱罗裙飘飘若仙的谢天音不知道什么时候扭动着窈窕的腰肢走到了我的身边，一把从我手上抢走了那包零食之后，把我放道具的腰包塞进了我手里。
“我能说你这么一整我瞬间就不想去了么？”
毫不客气的对着谢天音翻了个白眼，然后把样式和女乘务员那个差不多的腰包系在了腰间。
走一趟就走一趟吧，只要赵默安全，我就当观光了。
“谢谢，谢谢啊。小哥，你女朋友真漂亮。你真是有福气啊。”
见我答应了，女乘务员高兴坏了，嘴里说着拜年的话，手上又抓起一包辣条塞进了谢天音的手里。
谢天音原本还是一副清冷的仙女范儿的，可是一看到这辣条，两只眼睛顿时开始放光。
说起来辣条这玩意儿还真是有点神奇，谢天音这老鬼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偶然一个机会，赵默来访的时候她正躺在椅子上看言情小说，赵默一包辣条刚吃了一半，就分了一根给她，结果这鬼娘们儿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迷上了辣条。也是醉了。
跟女乘务员一起推着车往回走，站在车厢交界处，女服务员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的车厢号脸色就苍白了几分。
那个液晶小屏幕上，有一个白色灯泡组成的14字样。
“怎么了？”
要说看到鬼了怕就怕吧，这连车厢还没进呢，你怕什么？
“车，车厢号，有，有问题……”
“啥问题啊？我们那是15号，前面是14号有啥不对吗？”
我有点没听明白。
“当……当然不对了。那个上面的灯，火车上显示车厢号的液晶屏幕都是用的红灯，偶尔也有用绿色的，可是从来没有白色的啊。还，还有，咱们这趟车根本就没14号车厢啊。”
“啊？没有14号车厢？”
“是，是啊。虽然组织上是不准讲封建迷信的，可是以前局里所属的车里，编号为14号的车厢里发生了好几次事故，最后一次，因为铁道边的落石，一节编号14的车厢脱轨，车厢里的人死伤了很多。局里的领导觉得这个数字确实不吉利，就把所有车辆的14号车厢都取消了。”
“也就是说，咱们前面这是一节根本不存在的车厢？”
“额……嗯，就是这样的。”
女乘务员用力点了点头。
子时不算命，丑时不斗鬼。
丑时是一天中阴气最重的时辰之一，虽然很多鬼故事里的鬼都是出现在午夜十二点，但是论起鬼魂最凶恶的时候，那还是丑时。厨师说丑时莫上廊，应该也是因为这个。
“放心走，没事，就和你平时卖货一样，不用害怕，没有人会对你怎么样。”
我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现在不过是一点半而已，心里大概也有了底，拍了拍女乘务员的肩膀，示意她继续走。
这节车厢里的鬼没有攻击乘务员，而是用冥币和她买东西，应该是一些比较守规矩的鬼，只要在14号车厢消失之前离开，应该就没什么事儿。
至于14号车厢什么时候消失……大概丑时过了吧，时间还很充裕。
“好，好勒，你一定要跟着我啊。”
想到独自一人留在前面的孩子，女乘务员狠狠咬了一下牙齿，推着车子朝车厢入口走了进去。在车子推进入口的瞬间，她整个人消失不见了。我急忙抬脚追了上去，前一眼看到的还是和我那节一样的软卧走廊，而后一脚踏进去之后，眼前的场景整个变了，变成了我念书时坐过的那种绿皮火车的硬座车厢。
眼神在车厢里扫了一下，我不由得对这女乘务员的粗神经表示佩服。
虽然我没坐过夜车，但是看电视总看过，到了半夜以后，车上那些乘客应该是东倒西歪各种花式的睡觉才对。可是现在我看到了什么？那些乘客一个个坐的板板正正的，好像这不是客车而是军列似的。
除此之外，乘客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苍白，甚至一个靠近墙角的女乘客双眼之中还在往外淌血。
“小哥，咱，咱们继续往前吗？”
女乘务员的嘴角不停的抽搐着，握着车把的手不停地哆嗦。这显然是在后怕。
不过要我说，她应该庆幸才对。要不是她迷迷糊糊的没有发现这些乘客的异常，恐怕当时就得吓晕在14号车厢，要是丑时结束之前醒不过来的话，她就很可能要永远的留在这里了。
“没事，就和平常一样，继续吆喝，继续走。”
“哦，哦。”
女乘务员心虚的点了点头，推着小车哆哆嗦嗦的迈出了第一步。
“啤……啤酒，饮料，矿矿矿泉水了啊……最，最后一次了啊，不卖就要等明天了啊……”
女乘务员这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要糟。按照往常的词喊就行了，你喊什么最后一次？
果然，我的念头还没有落下，一个满面阴沉的壮汉就站起身子挡在了车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