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过?咋可能,这地儿可不好找,我上次来还是十年前,我爷爷活着的时候,带我来过一趟。”胖子有些不信的摇了摇头。
我说:“真的,再往上走半个小时,就到野马村了。”
“野马村!”胖子缩了缩脖子没再吭声。那是一个连阴差都不敢随便乱入的鬼村,胖子显然还没做好进野马村的准备。
往往他不吭声的时候,就是没把握,不想去管闲事。
所以,我也没再多说。
进了村,胖子从背包里拿出两个黄色的袋子,分了一个给我,我一看全都是一捆捆的线香。
我想起来了,胖子说过老蔡头是个阴差,送香无疑是最好的,胖子有心了。
村子很冷清,比起我上次见到的野马村要小些,远远就看到村里祠堂搭着灵堂,老乡们在进进出出的操办后事。
不过这些都是人,不比野马村见到的都是鬼。
主持葬礼的是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中年人,灵堂布置的很简单,一口棺材一幅遗照,供了神案,吹唢呐、敲锣打鼓的都是本村人。
孩子们在灵堂里嬉闹着,时而捡起几个炮仗捻子凑在线香上点着了,发出清脆的爆裂声。
我们刚走进灵堂,领头的人从椅子上起身迎了过来:“你们是陈涛和毛道长吧。”
我很好奇,他们怎么知道?
那人客气的递了烟过来,不是什么好烟,两块多钱一包的椰树。
胖子接了过来,点了点头道:“我叫毛小光,是茅山派第二十八代传人,专程来送胡奶奶最后一程的。”
那人点头道:“嗯嗯,我知道,我是蔡家村的村长,大家都叫我老憨子,胡老太去世的时候特意嘱咐过我,说你们来了,让你们操办后事,棺停七日才能送葬。”
胖子客气的嗯了一声道:“那就有劳村长了,这七天,我们兄弟都会在这。”
然后,我俩上了香。
上完香,胖子换上一身黄色道袍,戴上道帽,在外面的天井里取了一碗水,用柳枝蘸着绕着棺材撒了一圈。
我跟在身后,看着老太太的尸体。
她走的很平静,没有丝毫痛苦,就像是睡熟了一样。想到她与我见过区区几次,就这么信任我,把店铺也托付给了我,我感激之余心里更是一阵悲凉。
白天因为有村里人在灵堂帮忙,基本上就没我和胖子什么事。
到了下午,我和胖子走出灵堂。
“咱们不会要呆在这七天吧?”我一边磕着瓜子,一边问胖子。
胖子像看白痴一样盯着我,反问道:“怎么,你不想呆在这?我告诉你,能呆在这是你的福气,呆的时间越长越好。”
我问他,为什么?
胖子道:“你傻啊,咱们赖在这,老蔡头怎么不得意思意思?万一给个法器,或者传你点本事,咱们不就赚大发了吗?”
我明白了,胖子原来打的这主意。
我问他,这个老蔡头很厉害吗?
胖子点头道:“嗯,他是鬼捕总司衙门的捕快,比起赵东这些人牛逼的不是一星半点。而且,他以前活着的时候,就是南广一带有名的走阴高手。虽然名头没有大掌柜、鲁王爷这些人大,但也算是号响当当的人物,咱们要能得到他指点,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胡奶奶说过,会让老蔡头指点我一些奇门之术。
但我一直未放在心上,因为我没打算吃阴阳饭,而且自从跟阿兰一战后,我深知跟鬼打交道有多么的险恶。
抓鬼这活远远没有英叔电影里演的那么简单,如同对搏狮虎,一不小心命就搭进去了。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这时候,我的目光往北边望去。
今天的天气并不错,南方也不存在雾霾,这个点太阳尚未落山,光线极亮,往南望去可眺望数里。
但往北边看去则是灰蒙蒙一片,就像是有一块遮天的幕布罩在了野马村上空,让人本能心生恐惧。
“你丫不会想去野马村吧?”胖子见我魂不守舍,皱眉问我。
我点头苦笑道:“你说呢,我的命魂还在孙大玄手上,能不急吗?”
胖子抚摸着下巴的胡须,歪着脖子想了想,然后在我肩上一拍,咋咋呼呼道:“哎呀,你丫也别想这么多了,等晚上胡奶奶和老蔡头回来了,听听他们的看法再做决定。”
然后他搂住我的脖子,勾肩搭背道:“怎么说呢,胖爷我瞧不上你,但好歹以后是一条船上的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事我答应过你,肯定就会给你解决。胖爷这人没别的优点,但好歹是个爷们,说话算话,吐口唾沫那都是个钉。”
我感激的看着胖子,在这座城市我没有亲人、朋友,但现在好歹多了胖子和老宋。
且不说他会不会真心帮我,但冲他这话,我就知足了,毕竟我和胖子非亲非故,他凭什么冒着生命危险去帮我?
哪怕就是作为朋友、兄弟,帮你是仁义,不帮你也是本分!
“谢了,我,我也把你当兄弟……”我并不是一个很擅长表达的人,眼眶一红也不知道说些啥。
胖子在我后脑勺上推了一把,大笑道:“瞧你跟个娘们似的,先说好了,老子不搞基,你可别来那套……”
打笑了几句,回到灵堂。
村长老憨把胡奶奶家的钥匙给了我,让我和胖子先去歇着,反正村里有念忏口的,大家也想送送胡老太,晚上我俩负责守灵就成了。
我估计胡奶奶生前就交代好了,也没推辞跟胖子到了胡奶奶家。
到了家,我把陈浩南请胖爷办事转述了一下。
胖子一听,眼睛都直了,惊叫道:“你说多少,三万?”
我还以为他不满意,赶紧补了一句:“南哥说了,事情要办成了,事后还有大红包。”
胖子那双铁掌猛地拍在我的双肩上,震的我差点从马凳上翻了下去。
“奶奶个腿的,陈涛你小子可以啊,三万块,这能买多少皮肤啊!”胖子在手心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掰着手指头细细算了下来。
我干咳了一声,提醒道:“胖爷,你别忘了白素素是怎么说的啊。”
胖子顿时明悟了过来,嘿嘿笑道:“我就说着玩的,不过这活咱们得接,咱哥俩也不能天天吃泡面吧。”
“你个败家子,上次七千块钱,你非得改什么气缸,不然至于吃泡面吗?”我摇头叹息道。
胖子是天生的散财童子,手上有点钱就得瑟。不是玩游戏,就用来改装他的摩托。我真怕跟他合作,最后一分钱捞不着,还得倒赔钱。
“别小家子气,胖爷答应你,事成之后,咱俩五五分,咋样?”胖子贼兮兮的问我。
五五分,那就是一万五,接四个活我就能凑齐六万彩礼娶花儿了。
我当然乐的答应,这种挣钱的好事,要不干那就是傻货了。
晚上七点多,我和胖子在村子大坪上吃了流水席,村子里的老少爷们全都来了。
丧事虽然办的并不隆重,但气氛却不错,看的出来这村里的人对胡奶奶挺敬重的。
到了晚上十点多,村长让在灵堂干活的村民全都散了,只留下我和胖子在灵堂守灵。
灵堂的大门敞开着,胡奶奶的尸体就躺在棺材里,我和胖子也不觉的怕,毕竟阿兰、跳尸都见过了,更何况一个死人呢。
胖子一直沉浸在接单的喜悦中,我觉的很无聊就拉了两条马凳合在一起,躺在上面打起了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隐约听到了一阵唢呐声,这声音就像是从天际传来一般,很遥远但又很清晰!
胖子踢了我一脚,喊道:“快起来,胡奶奶和老蔡头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