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守一走了。
黄海悻悻地回到工地。
张国栋拉着黄海走到一旁,问道:“黄大师,那位阎师父年纪轻轻,本领不小,你也是玄门中人,知道他的来历吗?”
黄海看了张国栋一眼,沉声道:“我敢说,怕你不敢听。”
这副高人做派,已经深入黄海骨髓了,此时的他丝毫没有之前在阎守一面前那点头哈腰的模样。
见黄海一副要保密的模样,张国栋心里就更痒痒了。
虽然他也敬重黄海,但之前黄海失手过一次不说,如今又见识到了更厉害的阎守一,张国栋寻思着,巴结黄海,还不如拉拢阎守一。
阎守一看起来挺老实的,看起来和自己那刚上大学的女儿年纪相仿,要是能够撮合一下……
对于自己那正在念艺校的女儿,张国栋还是十分有信心的,阎守一一看就是愣头青,肯定把持不住。
黄海也是个人精,一眼就看出张国栋心里在想什么。
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张总,丑话说在前头,我这并不是担心被阎小兄弟抢饭碗,而是之前心里对你有愧,才出言提醒你一句——像阎小兄弟这种奇人,没点背景的家族,还真扛不起他这位女婿。”
“什、什么意思?”张国栋不解地问。
“张总听说过鲁班吗?”
“那是当然,射手嘛,大招不错,就是没有位移技能,皮太脆。”
“……”
黄海怒道:“不是游戏里的那个鲁班七号,是咱们历史上真正出现过的一位匠人大师!”
鲁班乃是春秋时期鲁国人,出身于世代工匠之家,从小就跟随家里人参加过许多土木建筑工程劳动,长大后游历诸国,创造了无数工具器械,如今木工们还在使用的锯子、墨斗、曲尺,还有古时候打仗用的云梯、钩强,都是出自于鲁班之手。
鲁班被誉为土木工匠的始祖,是真正的名师巨匠。
但真正玄乎的,是野史上所记载,鲁班所会的那些奇技!
传说鲁班周游列国,从民间学习了诸多本领,最后著成一部《鲁班书》,此书共有上中下三卷,上卷只是记载了普通的土木建筑结构知识,中卷则是记录了风水、符咒、医术、相术等等诡异的内容。
而这最神秘的下卷,除了真正的鲁班传人以外,没人知道里面到底记载了什么。
鲁班传人,往往是一脉单传,且传男不传女,经历了历史的浪潮洗礼以后,鲁班传人早已经销声匿迹,当年的鲁班奇技恐怕早已失传,如今的木匠,能传承当年鲁班奇技的十之一二,就已经可以被称之为“匠人”、“大师”了。
黄海一番解释,让张国栋勉强听懂了个大概:“您的意思是,阎小兄弟是鲁班传人?”
“他并没有承认,但按我的推测,他绝对就是鲁班传人没跑儿了!”黄海十分笃定地说道,“除了鲁班传人,没人能将泰山石敢当使出这般威力!”
玄门中的事儿,张国栋不懂也不了解,他只在乎自己为什么不能招阎守一当女婿。
黄海又解释道:“鲁班说到底,终究是个木匠,在过去属于受欺负的下九流行当,所以鲁班传人为了不受欺负,在后期的修订中,给《鲁班书》中卷里增加了有很多可以害人的黑法邪术!于是便有了传说,因为鲁班书的邪恶,鲁班教成为了民传法教中的绝教之一,导致每一个鲁班传人都是天煞孤星,只要学了肯定会有报应,所谓的报应便是五弊三缺!”
“这五弊三缺,指的是一个命理,所谓五弊,指的是‘鳏、寡、孤、独、残’,三缺说白了就是‘财,命,权’这三缺,不管阎小兄弟选的是什么,都不是普通家族能够承受得了的,我看阎小兄弟的模样,这三缺中必然是缺了财,如果张总把他招为女婿,要不了多久你的家财就会被他克得所剩无几了。”
张国栋一听,就改变主意了。
虽然阎守一有本事,但不值得张国栋搭上自己的荣华富贵。
还是努力派人帮阎守一找到那个叫陈大为的算命先生,让他欠自己一个人情来得实在一些。
“真是没有想到,我此生还有见到活的鲁班传人的机会,此事若是说给大师伯他们听,恐怕都没人相信吧?”黄海自言自语,颇为感慨。
……
……
榕城,乃是建州省的省会,因满城榕树而得名。
早晨六点,街边一棵大榕树下,早餐摊子十分热闹,阎守一也在其中。
他啃了两个热腾腾的马拉糕,喝了一大碗甜豆浆,才心满意足地走进路边的一家小旅馆。
昨天在河岸边帮助张国栋黄海他们处理了事儿以后,阎守一就一个人徒步进城,一直走到天亮,才找到这个落脚点。
别问他为什么不打车,因为穷。
住的这所小旅馆,也是十分便宜,一个晚上只要三十块钱。
吴玉春给阎守一的八十块钱,只够阎守一花两天的,两天后要是还找不到陈大为,恐怕阎守一就要去睡大街了。
实在不行,阎守一还有另一个办法。
那就是这次他到榕城来的第二个目的:找老婆。
阎守一小时候,父亲犯罪入狱,他便跟着爷爷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来跟着爷爷走南闯北,这一身的本事,便是爷爷所教。
父亲刚入狱的第二年,阎守一曾经跟着爷爷来过一趟榕城,在一处院里种着两棵银杏树的人家里,爷爷替自己谈了桩婚事,对方承诺,等到双方孩子长大成人,阎守一就可以上门提亲,娶走他们家的姑娘。
一个月前,爷爷临终的时候,还特意提醒阎守一这件事,让他到榕城以后,务必要把这桩婚事给处理了,不过阎守一并没有特别放在心上,现在社会讲究自由恋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话已经不管用了,何况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对方能同意才怪呢。
不过阎守一从一开始也没奢望真的就这么娶到老婆,只是如果两天后自己还是没有找到陈大为,他希望可以去那户人家里借住几天,顺带把这个荒唐的婚事给处理了,不管成或不成,也算了却爷爷的一个遗愿了。
回到小旅馆的阎守一,刚刚躺上床,便感觉到一股困意袭来,没多久就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一片尸横遍野的古战场,自己手持利剑,身前是万丈深渊,身后是千军万马……那些人,似乎都是来杀他的。
这一觉,阎守一直接睡到了太阳落山。
昨夜用精血写下泰山石敢当,也着实耗费了一些阎守一的精力,所以他才需要这么长时间的睡眠来恢复。
醒来以后,阎守一习惯性地从挎包里摸出了一块罗盘。
棕色的罗盘模样古朴,由上等的金丝楠木制作,个别地方已经被盘出了包浆,上面的文字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但阎守一不在乎,因为这罗盘上的每一个细节,他都了如指掌。
每天给自己算上一卦,是阎守一的习惯。
只见阎守一手持罗盘轻轻转动,口中念念有词,却不是咒语,反而像是在测算着什么。
不一会儿,阎守一眉头一皱,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是凶卦?而且还是牢狱之灾!”
难道是因为昨晚出手救了人命?
阎守一感到头疼,强行改变他人命格是有报应的,但阎守一没想到报应会来得这么快。
只不过,我遵纪守法,怎么可能会有牢狱之灾呢?
大不了霉运散去之前,我躲在旅馆里不出去就是了。
正在阎守一思考之时,房间里忽然响起了敲门声,阎守一前去开门,见门外站着一名发福的中年大妈,好像就是这家旅馆的老板娘。
老板娘打量了阎守一一眼,见他血气方刚,便眼睛一亮:“小伙子,吃快餐不?”
阎守一一愣,他睡了一整天,正巧觉得肚子饿了,没多想便点点头:“吃,上哪儿去吃呢?”
“你在屋里等着,我一会儿给你送上来。”老板娘眉开眼笑,眯着眼睛似乎在暗示着什么,亲自给阎守一带上门然后下楼去了。
回到房中的阎守一感到不解,这家小旅馆不仅有快餐吃,还愿意送上门吗?
“爷爷说城里人的生意难做,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一家小小的旅馆,服务都这么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