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招呼大家各自鉴赏交流，顾灵澜走到一幅字画面前，荣晏廷自觉跟过去。
沉默了一会儿她才开口：“荣总还记得这个吗？”
“记得，六月份那场海上拍卖会，最终由顾小姐拍下。”
“是啊，后面我送给了王叔叔。”
“顾小姐和王家很熟吗？”
“嗯，王叔叔是我在收藏领域的启蒙导师。”说到这儿她问：“荣总今晚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是希望王家出手藏品还是入手藏品？”
“自然希望出手，十二月秋拍还缺一两件重量级，王家的收藏随便出一件都能让人趋之若鹜。”
“这可有点难，我这叔叔爱宝成痴，你让他出一件宝贝就跟剜心一样。”
“但我知道顾小姐有办法。”
她笑了笑，“我是有办法，可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东城的订单暂时不能动，其它城市可以，顾小姐可以随意挑两处。”
“荣总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对上她意有所指的眼眸，荣晏廷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妥协了，“顾小姐不如说说看。”
“很简单，你给我一座城市的订单，外加一场我们俩的单独约会。”
他暂时没有说话，顾灵澜又补充：“放心，不在东城约，等荣总有时间我们另外找个地方。”
思索一阵后荣晏廷答应下来，“行。”
另一边姜屿辰暗中观察，忽然对旁边的妻子说：“看来这一趟我们要跑空了。”
“为什么？”
“明显这位顾小姐和王家很熟，而她又对荣晏廷感兴趣，要是她从中帮忙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但荣晏廷不一定愿意接受。”
“呵，他们聊那么久估计是在谈交易呢，单方面接受肯定不行，但等价交换就不一样了。”
……
参加完宴会顾灵澜再留一会儿，荣晏廷先回。
“那就辛苦顾小姐了。”
“不辛苦，只要荣总记得答应我的就行。”
“自然。”
分开以后荣晏廷来到外面，正准备上车时再次被姜屿辰叫住。
“荣总，聊两句呗。”
“什么事？”
“先道一声恭喜，王家被你收入囊中。”
他站在那儿没有说话。
“呵呵，不用这么警惕，我叫住你不是想说王家的事，是想跟你谈一个合作。”
“我们之间没什么合作可谈。”
荣家和姜家斗了这么多年，这个词可太违和了。
“那可不一定，我们找个地方详细聊聊吧。”
几人来到一处环境清幽的茶馆，坐下后姜屿辰继续刚刚的话题。
“我们两家斗了这么久，虽然做到了相互促进，但弊端也是很明显的。”
荣晏廷没有接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荣氏拍卖行渠道广，委托拍卖的东西多，但鉴定方面是弱势，尤其古玩字画和珍稀善本；我们姜氏有着一百多年的底蕴，虽不缺资源，但渠道不及荣氏，优势在于我们有经验丰富的鉴定团队，还有专门的研究和修复机构。”
“所以呢？”
“所以，说实话，我们继续斗下去也就那样，现在整个拍卖市场都不景气，与其单打独斗，不如考虑资源整合，取长补短，说不定还能找到新的增长点。”
荣晏廷一边喝茶一边思考，半晌后平静地问：“你想怎么合作？说来听听。”
……
东城这边，孙老二带着自己的女儿找到荣世昌，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回忆了一番往昔。
“以前我哥在的时候，我们三还一起出海钓鱼呢，那时候几十斤重的鱼甩手就到了甲板上，现在却不得不服老了。”
“兄弟你还年轻，不像哥哥我白头发都有了。”
“不年轻了，转眼我家珊珊都长这么大了。”
荣世昌看向一旁“乖巧”的姑娘，顺着孙老二的话说：“珊珊的确是大姑娘了，我记得还在上大学吧，今年大几呢？”
“荣叔叔，我今年大三。”
“哦，那快了，很快就可以为你爸分忧了。”
孙老二笑着说：“我们家珊珊刚成年就已经进孙氏开始实习了的，她一直挂在嘴边的话就是要多多向晏廷学习。”
“跟他学什么，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
“呵呵，二哥你这话就谦虚了，在东城谁不夸一句晏廷优秀。”
……
寒暄了一阵孙老二终于进入正题。
“说起来前些年我们两家还准备联姻呢，只是晏廷和漫宁没有缘分，不过……二哥你看我家珊珊文静乖巧，和晏廷也算郎才女貌，要是让这两孩子联姻，不仅能延续咱们两家的交情，还能在事业上互相促进，共同发展，不是皆大欢喜嘛。”
荣世昌附和地点点头，“珊珊这孩子我当然满意了，只不过……”他故作苦恼地说：“我那儿子你也知道，要是愿意结婚早都结了，这些年也没少提这事，一提就给我们摆脸色，我可不敢给他安排。”
“不安排，就是我们做父母的把这利害关系说一说，让他们自己去发展，时间一长说不定就愿意了呢。”
荣世昌还是说不妥，“那小子的脾气我知道，倔得很，珊珊会受委屈的。”
“没关系，我们家珊珊脾气好，正好互补。”
……
好说歹说依然无法打消孙老二想要联姻的心，荣世昌只好采取缓兵之计，“那这样吧，晏廷最近在外出差，等他回来我先跟他说说看。”
“好，那就辛苦二哥了。”
跟孙老二见完面，荣世昌立马打电话给自己儿子说这件事。
“我可是费尽心思帮你推了都没推掉，只能等你回来再看。”
荣晏廷此时正在回酒店的路上，他揉了揉眉心，“我出完差回到东城大概十月中旬，还不适合跟孙家发生正面冲突。”
“所以我觉得吧，你先别那么早回来，拖一拖看看情况，把原本的事情忙完以后，拓展F国生意这件事也可以提上日程。”
荣晏廷想了想，“可以，东城那边就麻烦父亲，另外这期间如果顾小姐遇到什么事，还请父亲暗中帮一下忙。”
“放心，东城交给我。”
“好。”
挂掉电话，荣晏廷看到顾灵澜发来了消息。
“搞定～”
他微微勾唇，回了板板正正的两字：“感谢。”
然后对方的电话就拨了过来。
“我可是说得嘴皮子都干了，荣总就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吗？”
“我不是已经答应了顾小姐的条件？”
“条件是条件，刚帮你了却一桩大事请我喝杯酒不过分吧？”
荣晏廷想她倒是会找理由，不过这确实不好推辞，于是问：“可以，去哪里？”
见他答应顾灵澜很高兴，“上我的游艇，带荣总欣赏一下北城夜景。”
“好。”
半小时后两人坐上游艇，看到荣晏廷带来的酒顾灵澜“客气”了一句，“哎呀，让荣总破费了。”
“顾小姐这么辛苦，都是应该的。”说着便斟了一杯推到她面前。
顾灵澜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不错”，然后笑盈盈地望着对面的人，“你知道我是怎么劝动王叔叔的吗？”
“怎么劝的？”
“我说……你是我看上的人，自家侄女的幸福就靠他了，然后就给我了。”
“……”
荣晏廷日常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回一句：“这不至于让顾小姐把嘴皮子说干吧？”
顾灵澜故作失望地叹一口气，“哎，荣总的关注点还真是不一般。”
接下来两人安安静静喝了一会儿酒，有点微醺之际，顾灵澜挪动位置来到荣晏廷旁边，看他半晌后抬起手点点他心脏的位置，问：“这里有人吗？”
荣晏廷迎上她的目光，“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
“有的话我就把她挤出去，要是没有我就要住进来喽。”
他轻轻一笑，“顾小姐，你这一套一套从哪里学的？”
“没有学，遇见喜欢的人自然就会了。”
他明显没把这话当真。
“不信啊？反正我说的是实话。”
顾灵澜顺势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讲起自己以前的经历。
“我还在上学的时候，一到假期就会跟着老爸一起出海，后来进入顾氏，那几年赶上业务扩张，隔几个月就会换一个地方，不断认识新的人，又不断成为过去式。在遇见的这么多人当中，没有一个像你这样对我产生如此大吸引力的。”
讲到这儿她抬起头来，盯着他认真说：“我没有谈过恋爱，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源于真心，每一次靠近都出自本能。”
荣晏廷一时间没有回应，迎上她的目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双眸子在夜色的映照下显得十分幽深。
许久之后他才起身将距离拉开，说了句：“我不喜欢混淆工作和私人关系。”
“为什么？”
“那样意味着感情用事，会不理智，不客观。”
“干嘛给自己设那么多条条框框？我觉得心随意动，跟着内心走就好啦。”
“但我不那样认为，这也是我们不一样的地方。”他将杯中剩下的酒喝完，“不早了，顾小姐，我们该回去了。”
然后便起身走了出去。
望着那道离去的背影，顾灵澜想，看来要拿下这尊大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