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庚帖

可好一会过去,除了风雨的声音依旧,什么事都没发生,甚至上面贴着的天师符也彻底掉下来了。

反而是张叔在我家横死,接下去会发生什么更让我心里堵得慌。

我天生阴气重招厉鬼,冤魂凶猛,索命时可不管你是冤头还是债主!

现在得找警察,他们正气凛然,天生破煞。

“先报警吧,这没有信号,素洁,我们去村口。”

“可是我爸……”张素洁被我拉起来,依旧泪眼婆娑。

“你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知道她不想走,可眼下的危险她不明白。

被我半拽着,张素洁依旧一步三回头,抹泪看着自己的父亲。

轰隆!

雷雨天,我们连伞都没拿,急匆匆就朝着村里跑去。

我不是不想解决问题,而是现在的问题我没法解决。

外乡人不是我能对付的。

边境村子空荡荡的,易地搬迁后,村民都出城住安置房了,小村落格外漆黑冷清。

我甚至怀疑村里只剩下我们两家了。

我家没办法搬,在村里还有地种,进城靠什么生活?

张叔是村长,瞎婆不搬他也不好跟上面交代。

嘟嘟嘟……

“喂,我要报警,我婶把我叔头打破了……现在?没有呼吸,你们快来,就在拿龙村……对,边境线那个易地安置村,电话?就这个……好好。”

我松了口气,电话那头说马上出警。

张素洁拉着我的衣角,跟我冒雨返回家里。

可没到屋门口,我就吓得止住了脚步!

是猫!

它此刻正安逸趴在张叔的尸体上看着我们!

我不寒而栗!

雨夜猫邪,要起凶尸!

“赶紧滚!”我大喝一声,并且在地上摸了块石头砸向了家门口。

那黑猫不但呲牙对我叫了一声,又窜进了我家!

我心中郁闷可想而知,现在回想种种,从瞎婆出事到张叔死在家里,这霉运就没停过!

给瞎婆带着的许多年,她的职业我很清楚,所以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是收尸出了问题。

如果没有按照规矩收尸,苦主家霉运不断,甚至会性命攸关。

“哥,没有看到猫!”

张素洁的话,让正在翻找瞎婆做法家什的我浑身一颤:“是不是跑出去了你没注意?”

“我不知道……”张素洁站在门口苦着个脸。

“没事,你别多想了,可能是跑出去了。”我拿了一叠黄纸和线香,在门口屋檐下点燃插上。

张叔的尸体就在旁边,但我没敢动,至少警察来之前不能移动尸体。

回到了客厅的破板凳上,张素洁一直哆嗦,目光呆滞的看着门口。

这个位置虽然看不到张叔的尸体,但门槛那全是血,有张叔的,也有张婶的,很是瘆人。

我看她衣服湿漉漉的,连内衣都没穿,身子不断打摆子,就说道:“我给你拿件外套。”

“别!哥你别走。”张素洁害怕的抓着我的手。

秋冬交替的时节,是很容易感冒的。

可现在这情况也没法子了,只能先熬到警察来再说。

陪张素洁坐在板凳上等待,或许是点了香火,也或许是想到警察在路上了,我心情松懈下来,但不免就想起了铁盒。

以前我带不带盒子九仙娘娘也会来,现在连油纸包的红绳我都拆了,好像也没什么事,这让我对油纸包里面有什么更感好奇。

犹豫了良久,我终究抵不过内心冲动,还是把油纸包取了出来。

滋滋。

灯适时的闪了几下,这让打开油纸包的我手不禁一顿。

急忙看向了左右,可除了昏黄的灯光下,家具布置依旧之外,再没别的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胆气仿佛也提了起来。

这盒子几乎陪伴了我一生,别说现在没事,就算要用性命去赌,我终究也会有一天打开它!

而且瞎婆如今生死不知,门口还有枉死的张叔!

这些肯定都是外乡人干的!

他对盒子望眼欲穿,还伺机想方设法害我抢盒子。

现在不开,谁知道过了今晚我还有没有机会打开它?

咬了咬牙,最终拆开了油纸包!

然而,让我失望的是,里面除了一本老旧嵌了碧玉的红色硬壳册子外,再无其他!

册面写着‘合婚庚帖’四个繁体字。

庚帖是旧时订婚,男女双方互换的八字帖。

‘合婚’两字大概意思是双方八字很合得来,基本已经定下了。

可盒子里怎会是订婚书?

不该是足以致命的秘密?

不该是我的身世之谜?

再不济,也应该是保我安全的符咒法器吧!

瞎婆把铁盒交给我后,我的确度过了十多年生死关!所以无论怎么去想,都不该是庚帖才对!

巨大的心理落差让我懵了。

我赶紧翻开了第一页。

跟一般庚帖的一开两页不同,它足有九开之多,我不知道什么庚帖需要写九开这么多!

映入眼帘的第一开,不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反而是类似古代白描手绘的仕女图。

上面的少女穿着先秦服饰,样貌绝美,只是仰望群星时,神情寂寥。

庚帖没有写生辰八字,只有一句类似古诗的题字:以半甲寿元相赠,许以晚照换晴空!

落款有两个名字,一个阴阳家:许晚照。

另一个赫然是我!

我吃了一惊,怎么会有我的名字?

而许晚照名字上还有暗褐色的手印,看这颜色蜕变的深浅,应该是人血!

我的名字没有手印,那这许晚照是谁?

看题字的意思,我似懂非懂。

半甲可以理解为半个甲子三十年。

寿元是寿命或者阳寿。

后面那句‘晚照换晴空’,可以解释为黑夜换成白天?

什么意思?

黑夜破晓?还是让天立刻亮起来?

然而,别说许我晚照换晴空了,就算真有那么个漂亮老婆等着我娶,这寿元我想送也送不出去呀!

不对。

我是瞎婆从尸体中剖出来的,这婚书当年就存在了,手印虽娟秀,可看大小也该是少女了。

搁现在,我这老婆岂不是昨日黄花,三四十岁都有了?

我当然不会发神经割手指在自己名字上按手印,画像画得再好看,对我来说也和连环画册没区别!

第一开被我略过了,我准备看看下一开的内容。

结合后面内容,或许能解开一些关于我身世的秘密?

亦或者,有当年仓库里吊死的九具尸体相关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