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个个手提钩镰刀的粗髯大汉,身手利落的翻身跳上甲板。
河匪越来越多。
张辉从舱盖缝中紧紧盯着林奕,大气也不敢出,手心早已攥满了汗水。
林奕却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负手而立,潇洒的看着一个个河匪窜上甲板。
张辉突然有个想法。
这年轻人,
若不是个真傻子,
那必然就是有大本事!
等二十来个河匪上的差不多了,林奕瞅一眼船下,仅剩约十来个河匪驾船,其中就包括带队的那名围着头巾的河匪。
林奕皱眉,问河匪道:
“你们那个小头领怎么不上来?”
河匪一听,几人对视一眼,笑了。
“吼吼…这小子有点傻吧?…哦对了,刚才船上那些人呢?怎么就丢下你小子一个人送命吗?”
林奕摇摇头,负在身后的双手,轻摆。
一阵风沙不知从何而起。
张辉的眼睛进了沙子,赶忙小心翼翼放下盖板,用力揉搓眼睛。
等眼泪冲洗掉沙子,只听“嗵”的一声,张辉再想打开盖板,可是盖板却好像被什么重物压住似的,纹丝不动。
张辉急了,但此情此景他又不敢使劲猛推,怕引起河匪的注意。
只好一脸焦急的躲在盖板下,甲板上发生的事情他再也看不到,听不见。
众人帮着也推了推,盖板纹丝不动。
大家只能继续聚在盖板下,聚精会神、提心吊胆,默默祈祷着奇迹会发生。
不知过了多久,
太久太久,
就在众人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压抑,气氛已经紧张到难以适从之际,不知谁说了句:
“为何这么长时间,上面都没有动静?”
张辉的眸子猛然一亮,
对啊!
别说动静,就连一点脚步声也听不到了啊!
他用力的侧过脖子,将耳朵俯在盖板下,做了个“嘘”的动作,用力聆听。
寂静,
一片寂静。
除了隐约听见海风吹动物件的声音,以及高空中海欧的鸣叫之外,好像再无他物。
张辉眉头一紧,看看大家伙,
“难道…河匪们真的退去了?”
“开舱,看看!”
终于有人建议。
张辉沉思片刻,默默点点头,然后几名壮汉合力之下,终于撬开了舱盖板。
等大家伙上去才发现,甲板上已经空无一人。
几十名河匪,全部离去。
就连那个神秘的小伙子都一并消失。
张辉惊呆了,他痴痴看着舱盖板上后来被压上去那个重箱子,正是这个箱子让他根本打不开舱盖板缝隙…
他忽然想起,这个箱子之前就在那个年轻人脚边!
联想起风沙过后那“嘭”的一声也同样来自于年轻人所在的方向…
难道,这个箱子是那位年轻人故意踢过来,挡住舱盖板的?
张辉大惊。
一脚便能将装满了大铁疙瘩的沉重箱子踹过来压住舱盖板…
这功夫简直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哎呀,我真糊涂,怎么都忘了问恩人尊姓大名!”张辉猛一咂大腿,懊悔道。
此时此刻,大家伙哪还会想不到,将所有人从死亡厄运中解救出来的,正是那个被大家误以为是傻子的年轻人!
“是啊!没想到那位年轻小哥竟然做到了,他没骗我们!”
“对呀!当初我们还怀疑他是河匪的奸细呢,谁知道人家根本就是大英雄!”
“唉!也不知那位小哥下场如何了,河匪虽然都走了,可是小哥也不见了呀!”
“…”
人们众说纷纭。
劫后余生,人们更多的是庆幸,和对恩人的感谢与祝福。
…
“开快点。”
五艘小艇在巨河上疾驰。
打头一艘,一名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傲立船头,脚下跪着一个头戴围巾、鼻青脸肿的河匪头目。
至于其他河匪,此时此刻也没有了往日一贯的嚣张和霸气,除了驾船的之外,其余一个个战战兢兢的蹲在小船两侧,双手抱头,大气都不敢出。
林奕嘴上对着船夫下令,脚下却端直给了那河匪头目一脚。
那厮顿时痛的呲牙咧嘴,嗷嗷叫:
“哦哦哦疼死了!…槽你姑仙人的!给老子开快!”
他也只敢把火撒给船夫。
这位头目现在只恨自己今日出门没有看黄历。
他打死也想不到啊,一行三十多名河匪,个个身怀武艺、力大如牛…
可是就这么豪横的一群人,今天在这个文邹邹的年轻人手下,竟然连一招半式都走不到!
那场面,他这辈子绝对难忘。
就像杀鸡撵狗一般,年轻人看似不经意的几个快步,几次随意出手,自己这帮人立马便痛苦倒地,气都快喘不上来。
简直就是一边倒的殴打,虐菜,嗯就是虐菜,就像十八岁成年人收拾一岁小娃娃似的。
令他更为惊骇的是,这个年轻人教训完河匪之后,竟然还不放他们走,非要跟河匪一起去他们的大营看看?
河匪大营啊,那里可有数百名穷凶极恶的野蛮暴徒聚集!
别说一名年轻书生,即便是一支全副武装的魔军百人队进去,恐怕也走不出来几个活的。
管他呢,要去就去,这个年轻人自己要找死,那就怪不得谁!
先受点委屈吧,等到返回大营再往死里折磨他!难不成他还能翻了天?
河匪头目如是安慰自己。
林奕眼看着航行路线,不禁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看来自己当年的话,彭刹还算听了一些。
当年林奕下令彭刹不许更换大营位置,不许为难魔军,这两点看来是做到了。
可是林奕还警告过彭刹,考虑到河匪以盗抢为生多年,再不会别的,而且四处遭受通缉…这方面林奕不过多干涉。
但务必记住一点,绝不能伤害普通百姓性命!
一想到张辉口中河匪的种种恶行,想到这帮人今日拦河抢劫,意欲残忍杀戮一事,林奕的脸色不禁又变得寒冷。
哼,等到了大营,必要问问他为何胆敢将本人的话当做耳旁风?这些年究竟害了多少条无辜性命!
如果这些事跟彭刹有关,必取那厮狗命!
“我问你,河匪的大统领如今可还是彭刹?”
想到这里,林奕向脚下的河匪头目问道。
“彭?您说上一任那个彭统领?”
头目弱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