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呼.
就在甲板上众人清理尸体,通报案件时,游轮内舱,一处杂物储存间内。
低沉而压抑的气息伴随着淡淡血气,弥漫在整个房间。
这个前后只能让人转个身的小单间里,存放了很多用于航海食用的干货,还有一台连续开启的除湿机,持续不断发出噪音。
这噪音也将杨程熙的呼吸声掩盖下去。
她浑身是血,腹部中了一枪,右臂被那两个怪物中的一个,用手抓了一下。现在整条手臂连同里面的模块合金,全部报废。扭曲成了一条破铜烂铁。
而这,是她全身上下唯一的改造模块。
常年打雁终究被雁啄了眼,身为蓝翼海盗船队的一支,她本以为这次内应给了她一个肥羊单子。
毕竟两个看起来人畜无害,死了全家长辈的有钱人,开着游轮出海,那不是肥羊是什么?
只要拿下两人,在威胁逼迫拿到财产,这一单子就够兄弟们吃一年。
可惜
杨程熙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仿佛如坠梦中。
才一见面,那两人看到他们上船,露出的神色不是惊惶,反而是一种特殊的惊喜。
然后,屠杀开始了。
那两个怪物速度太快了,就像两道风,她甚至用智能锁定模块,都无法捕捉,转眼便感觉手臂一痛。
这个用了多年的机械手臂,便像被液压机握住一般,瞬间扭曲。
虽然是捡的很多年前的旧型号,但也是改造人用的机械臂啊
杨程熙抹了把额头汗水,感觉口很渴很渴,再这样下去她早晚会死在这里。
‘必须.逃出去!逃离这艘游轮!’
她断臂处还在流血,那是被巨力撕扯时留下的伤口。
想到这里,她艰难的起身,挪到门口,小心的将房门拉出一条缝隙。
‘必须找到食物和饮水,等流血停下了再逃。游轮一定会找地方靠岸,到时候才是最好的逃脱机会。’杨程熙心里思路很清楚。
只有逃进人多的地方,才能得到治疗,才能让那两怪物投鼠忌器,不敢暴露,才能真正有可能逃离。
看着门外黑漆漆的回廊,她咬牙,一口气冲了出去。
几个箭步冲过回廊,她抬头查看摄像头,还好这船上似乎为了隐藏什么,一个摄像头也没安装。
很多地方还维持着很古老的装修风格。
这让她松了口气,迅速开始寻找厨房。
就在她离开杂物间没几分钟。
一道模糊的人影,突兀无声的出现在房门前,朝里面闻了闻。
“新鲜的心血”
微光照在来人侧脸,映照出利克拉带着淡淡笑容的英俊面孔。
永生手术副作用,需要的是人临死前,一小时内新鲜的心血,一份心血取出后,急速冷冻可以保存半年效果。
这也是他们每半年行动一次的原因之一。
而最后那个脸上带着油彩的海岛女首领,自以为自己没被发现,其实是利克拉专门留给自己,玩玩狩猎游戏的猎物。
“呜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海妮靠在栏杆前,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流。
她看上去伤心极了死了这么多人,还都是她的朋友,确实她有理由伤心。
但.
李程颐看着她几乎贴到自己身边的站姿,总感觉这家伙是在找机会占自己便宜。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那些海盗也都被解决掉了。”他轻声安慰。
“可是.我真的很难受”海妮齐耳短发被海风吹得不断翻动。
不知不觉,便将自己最丰满的地方,侧面靠在了李程颐手臂上。
“以前,我父亲还在的时候,每次难受害怕时,他都会轻轻抱着我,将下巴靠在我头上,安慰我,鼓励我。”海妮轻声说着,淡红色的眼眸轻轻转过来,看向李程颐。
“.”
“.”
李程颐一声不吭,只是微笑。
“一哥.你的身形,和我父亲很像,你能像他那样安慰我么?我好害怕.”海妮哽咽着低声道。
这是要我做你爹啊
李程颐心头无语,不过也没拒绝,伸手将其轻轻揽在怀里。
两人就这么依偎在一起,谁都没有再出声。
呜.
随着天色渐渐晚下来。
游轮正前方,渐渐浮现出一座不大的墨绿色海岛。
海岛成环形,迎着游轮的这边方向,修建了一处小型港口。
已经有几艘船停靠在那里,随着海浪摇晃。
一群群海鸥在周围穿行飞掠,不时俯冲下来,落在船栏杆上。
“弗拉迪到了,那就是纳溪镇了。”海妮指了指远处靠近中的岛屿,轻声介绍。
“这里风景很好,伱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我和哥哥来过这里好几次,对这边已经很熟了,还交了不少岛上的朋友。”海妮柔声道。
“我先找地方住下,你们住哪?怎么联系?回头来找你们一起。”李程颐也对着两人很感兴趣。
他们的身份成谜背后似乎隐藏了某种不为人知的隐秘。
如果找到沉沦殿堂后还有时间,他不介意放松放松,找这两兄妹玩玩。
随着游轮飞快靠近,减速,入港。
港口也出现弗拉迪的引导员,上船收取停靠费。
一切平安无事。毫无波澜,引导员似乎对游轮很是熟悉了,迅速和船员交接完成,终于靠岸。
李程颐两个和海妮兄妹交换了联系方式后,一起下船上岛。
岛上只有三个旅店,他们一起住进了最好的一个——红海豚酒店。
而就在游轮靠岸时。
岛屿港口某处,一艘提前停靠好的小船上。
有人隔着玻璃窗朝这边望过来。
“是目标船只么?”低沉的男声在后面问。
“不是,是卡加德拉号,这船是这边的老主顾了。每年都会来一趟度假。”观望者回答。
“那行,等目标到了叫我。”
“好。”
两人恢复平静。
作为理想乡组织布置在这里的前哨,他们提前了三个小时抵达这里,就为了等待李程颐两人所乘坐的游船。
只是两人怎么也想不到,李程颐两人居然会半途换船,上了这艘时常来岛的卡加德拉号。
穿过港口。
李程颐两人入住酒店后,安顿好,便
按照朝语图书馆查到的资料,纳溪镇一个叫托米拉的人,掌握着关于沉沦殿堂的情报,那段怪异留言,就是她书写的纸条上记录的。
李程颐马不停蹄,穿过一小片树林,终于来到这处原始如世外桃源的镇子。
整个镇子通体用白漆涂成白色,在下午的阳光下泛着明亮泛光,看上去异常整洁。
但靠近了看,就能发现很多房子已经掉皮掉漆,屋子也是空空荡荡,木质的门把手围栏上,全是发霉和绿芽。
有的窗户和门都被攀爬的绿色藤蔓彻底淹没,显然很久没有人住了。
海风被环形岛屿森林挡住了,这里甚至还有一条小溪,连接到一个淡水湖,是整个镇子唯一的水源。
李程颐和陈家函两人魁梧的体型,走在镇子街道上,踩着鹅卵石铺设的路面,很是惹人注意。
镇上的人个头都不高,大部分都在一米六左右,一米七都算高的。
且一个个身材相当瘦弱,年纪很大,看上去精气神也很差。
很快,两人转悠了一遍,将整个镇子完全踩点完。
“怎么样?”李程颐找了家小餐厅坐下,在露天的红布圆桌边,晒着太阳,看向一样坐下的陈家函。
“这地方有点古怪。全是老人可以理解,毕竟年轻人向往现代生活,出去打工很正常,但给人感觉死气沉沉,就有些不对了。”陈家函道。
“这里说的是弗拉迪语,戴好翻译器,去周围巡视一下,看看这地方有什么麻烦危险。”李程颐吩咐道。
“是。”陈家函点头,站起身,“可以杀人么?”
“尽量不要。如果必须动手,处理干净点。”李程颐不是那种拘泥手段的人,他只要效率。
“明白了。”陈家函扫了眼正走出餐厅门,给他们送饮料的老头子,转身迅速离去。
李程颐喝了点东西吃了点这里的特色牡蛎披萨,感觉难以下咽,干脆拉住满脸皱纹的老板闲聊起来。
“托米拉?你是说那个疯疯癫癫的老托米拉吧?”没想到老板一下就想起来李程颐问的人。
“她都死了好多年了。那时候她喜欢写一些看似像是预言的小纸条,但等人拿着去验证,发现这些纸条上的字全都是胡编乱造,就没人理会她了。”餐厅老板简单解释道。
“那老板你知道她家现在在哪么?”
“你找她家干什么?她还有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前年死了,不知道发什么疯,一头跳进海里,影都没半个。女儿艾莎一样疯疯癫癫,住在老屋里,很久也不出来一次。”
老板唏嘘道。
“这精神疾病,估计是家族遗传了,想想也是惨。”
“能指个路么?老板。”李程颐不动声色的放了一张一百元纸钞,在桌面上。
“你们找她什么事?钱收回去,不要你的钱,别去害了那孩子就好。”老板却皱眉,看也不看钞票。
“是这样的,我是一个自由撰稿人,听说之前了预言的事,就想着过来和朋友一起,采访采访当事人做一篇相关记录报道。”
李程颐现在说谎是眼睛也不眨一个,真诚自然。
“行吧,反正他们家也没什么可以觊觎的,艾莎家顺着这条街一直往中心走,在靠近镇广场的位置,有一座两层小木楼,就是她家了。”
“你们可别想着干不好的事,这镇上大家都是认识的。”他最后警告了下。
“放心,我们只是想和艾莎聊聊。”李程颐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拿到了相关的情报,当即付钱,起身告辞。
通过短距离加密通讯器,给陈家函发信后,他笔直朝着艾莎家方向走去。
不多时,穿过街道,来到镇广场。
在稀稀疏疏的散步老人的注视下,他来到一处挂着艾莎·苏,木牌的老房子面前。
隔着木质的栅栏,他仔细打量了下这栋小楼。
小楼由两层的黄木材料搭建,半边楼体外墙都爬满了绿色植物,楼下有一小块荒废了的园地,茂密长满了乱七八糟植物。
园里,只有一条进出的鹅卵石小路,将大门和栅栏门入口连在一起。
噹噹。
李程颐摇了摇栅栏门上的铃铛。
“有人在吗?”他用翻译器放大音量叫道。
很快,小房子里,房门打开,一个一身黑绿色长裙的年轻女人,走了出来。
她面色惨白,双眼墨绿,头发也披散着,没有打理,嘴唇起皮开裂,有着明显的缺乏维生素症状。
“你找谁?”女人慢慢走近问。
她的声音很嘶哑,像是很久没喝过水一般。
“请问,托米拉女士是住在这里么?”李程颐问。
“是的,那是我母亲。”女子回答,“不过她已经去世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