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巨型轰隆贯穿龙唐商会的屋顶冲上城市天空,龙唐市原本就灯火通明的街道被照得更加明亮,在这道光芒耀眼的雷光之下,那些漂浮在天空中的灯塔都显得暗淡了,全城的人都惊讶地仰起头看着那段冲天而起的雷电,有些人感到不安和恐惧,有些人则觉得只是一场独特的烟花表演。
这里是龙唐,荒废大陆上最后的大都会,浮华而荒唐……什么事情都不足为奇。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强。”狄米思的脸庞被面前的蓝光所照亮,一个几乎被雷电完全包裹的人形站在他面前,比约恩完全不受他的血术所影响,他身上散发出的电流力场将他和外界隔绝开来,这种状态下,哪怕是最顶级的血术也无法伤到他。
“你的小把戏该用完了吧?”
比约恩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一个高压电流烙出的痕迹,他的声音穿过电流形成的面罩变得非常奇怪,混杂着嘈杂的电流声,像是一副老式半导体音响发出的声音。
“你能支撑多久呢?”狄米思并不慌张,他有恃无恐,完全陶醉在获得这份力量的美妙感觉中,“人类的身体终究太孱弱了,但我的力量可是无穷无尽的,你总会有力量耗尽的时候,你身体里的血也是我的养分,我等不及要品尝一下了,哈哈哈。”
“那就来试试吧。”
白狼王向前踏出了一步,一道雷光在他身后拖成长长的弧线,他一瞬间就移动到了狄米思身前,仿佛是大地在他脚下瞬间缩短了一般。
“轰!”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狄米思在内都没有看清比约恩的动作,他像是整个人都融入了闪电当中一样,当狄米思反应过来的时候胸口已经中了一圈,身边护体的血气屏障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被对方一拳便击穿了,他也来不及变化身体避开伤害,结结实实的一击正中他的胸口。
空中爆开一连串炸裂的火花,狄米思像一枚炮弹一样被重重砸到地上,比约恩刚刚的一拳将惊人的电力注入了他体内,狄米思被一层绳索般的电弧紧缚住,暂时无法脱身,没等他使用血术脱身,对方的第二拳又攻了过来。
狄米思脸上又重重挨了一拳,这次比约恩连人影都没有出现,只能看到空中一道道电弧在快速跳跃,时隐时现,狄米思身上的感觉也不像是被拳头打中的,更像是被一股强劲的力场撞飞了出去。电弧的运动永不停歇,狄米思还未落地,飞跃的电光又出现在了他身后,刚刚的场景又重新上演了一遍。
嘈杂的电流声和狄米思被击飞发出的巨响混合在一起,退缩在场边的其他人看着这一场惊人的战斗,根本没有自己能插手的余地。
“这就是雷神之躯的最高层……”奈乐的眼眸中倒映着远处跳动的电弧,她只听说过这一招,从未亲眼见过。
这不是随意可以演示的招数,这一招会把使用者完全转化成高能离子形态,简单来说,就是将肉身变成电流的一部分,这种状态下无论是速度、力量还是对电流的掌控力都会上一个台阶,并且能够轻易穿过肉身无法穿过的障碍物。
但代价和风险也是超乎寻常的巨大,如果不能将身体从离子态转变回来,当光念耗尽后你就再也回不来了,要么你会彻底消散,要么你会迷失在离子态的世界中,永远无法回到现实。
就算成功转变回来,对肉体的损伤也是不可逆转的,而且每次的伤害都会越来越大,比约恩一生中已经使用过四次了,前两次都是在对抗帝君级的强大念兽时,第三次是前段时间在都城迎战星火军的领袖赛斯,而仅仅隔了几天,他又使出了第四次,这也是刚刚雷蒙德要劝阻他的原因。
奈乐到现在连第一层雷神躯都还无法开启,她和父亲的差距几乎是仰望不到的遥远……
“兹啦!”
电弧每次击中狄米思都会将大量电流打入他体内,狄米思凭借血裔强大的恢复能力压住伤势,然而频率如此之快的攻击已经逼近他的极限了,终于,就像紧绷的弦最终折断了一样,狄米思惨叫了一声,体内积攒的电流汇聚成一团,从他胸口穿透而出!
“怎么可能……这是,这是……”狄米思惊讶地看着自己的伤口,他的力量确确实实被压制了,世界上除了月裔诅咒以外应该没有他的弱点了才对……用其他的攻击,就算威力再强也不可能压住他的恢复速度……
“怎么?不像刚刚一样嚣张了?”四散的电弧在空中凝聚出比约恩的人影,他指尖闪出一道刺眼的强光,像手枪般指向狄米思。
“难道……”狄米思看向自己的身体,果然,好几次攻击在他身上留下的伤痕是有规律的。
比约恩一系列的攻击不仅仅是要积攒电流,更重要是留下这些伤疤,一道树根状的电流伤疤在狄米思身上构成一个三角形的图案,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奇怪的符号……
“汞之门……果然是那个女人。”狄米思看出这是什么,他从血杯里得到的传承中有一部分关于星门之术的知识,虽然还没有深入理解,不过看出大概还是能做到的。
“屠龙雷枪·灭!”白狼王手中的电光直射而出,看似和光念凝弹没有区别的一招,却蕴含着惊天动地的威力,他将体内涌动的光念全部汇聚于指端,瞬间爆发而出,狄米思被星门术压制住的瞬间雷弹洞穿了他的额头。
雷电激发出的热量让他体内的血气都蒸腾了起来,先是诱敌深入,慢慢抛出诱饵,关键时刻使出致命一击,比约恩不愧是传奇级的光念士,几个年轻一辈看不出什么,而雷蒙德和兰斯洛特等久经战场的光念士都能看出他这一个局设得十分绝妙。
本来事情到现在应该尘埃落定了,比约恩也到了雷神躯状态的极限,匆匆从离子态中脱离恢复肉身,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刚刚那完美的一击,被突如其来的另一股力量干扰了。
“米尔,我该说你让我失望了,还是你没让我失望呢?”
“是你……怎么可能……”狄米思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突然闯入战场的“人”,他怎么可能还活着?自己明明已经启动血杯了,他体内的力量应该全部转移给自己了才对,血杯之婴就是盛放该隐力量的一个容器,一旦力量被取走他就会消失,而且……他怎么会长大?
“很抱歉你们的游戏要暂停一下了,我有些正事要干。”该隐跳下中央的平台,他身上挂满触目惊心的伤口,可神态步伐却泰然自若,好像那些都是化妆舞会的装扮一样。
该隐复苏之后从那个血杯婴儿的残躯和所有在世血裔的脑海中获取了记忆,就像一台超级网络主脑,将分布在世界各地终端内的信息汇总到了一起,即使他沉睡了这么多年,世间发生的一切他却了如指掌,先祖无论离开了多久,只要世界上还有血裔存在,他的力量就不会消退。
“好浓厚的血气之力,他究竟是什么人?”比约恩警惕地盯着那个不速之客,他刚刚从雷神躯的状态中脱离出来,还处在疲弱状态,而这个家伙不知是敌是友,除了他是血裔以外,众人对他一无所知。
“他是该隐……他回来了……”格恩捂着胸口一路冲回了地下空间内,“血杯是个诱饵!他就是想要有一个人变得和他一样强后再夺取那个人的身体。”
“你的话太多了小点心,也许我刚刚就该让你闭嘴的。”该隐说话的说话并没有回头看格恩,后者却感受到了一股被毒蛇盯着一般的寒意。
“你自己露面,也免得我们再去找你了。”比约恩手中雷光凝聚成刃,他战斗到现在的消耗很大,可该隐现在也很虚弱,狄米思被他压制,这是最好的机会,趁着他们争斗的时候把两个全部拿下。
“那个小点心蛮烦人的,不过他的话没错。米尔,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该做最后一件事了,把身体交给我了。”该隐勾了勾手,他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什么特殊的,低沉中带着一股磁性,和格恩在秘境中听到的声音有些不一样,毕竟格恩只看到了先祖该隐诞生的部分,而那之后他又经历了数百年的时光沉浮。
“绝不!”狄米思挣扎着爬起身来,浓郁无比的血色氤氲在他身边凝聚,该隐只看他一眼,狄米思身上的力量便瞬间溃散开来,完全不听他控制地胡乱冲撞着。
“我说过的,你的任务完全了,不是你的,终究不会属于你。”
“不可能……我已经脱离血脉法典的束缚了,你为什么还能操控我……”狄米思的心情无法复杂,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经历了登上顶峰又跌落谷地的历程,他想不通自己究竟算错了哪一步。
“不是血脉法典的力量,而是你的已经中了我的咒缚,就在那只血杯里面,你饮下它,就是亲口饮下了致命的毒药。”该隐面对这样的局面,还从容不迫地和狄米思解释着,他一辈子什么样的风浪都经历过,眼前的战况似乎不足以让他紧张,“这是你咎由自取的,如果你不打我的主意,你也不用走到这一步。”
“混蛋……”狄米思紧咬着牙,拼命凝聚起力量,也依旧是徒劳,该隐只稍稍动了一下手指,狄米思便狠狠一击拍在了自己头上,大半张脸都被撕碎,露出
“别太胡闹了,这身体我还要用呢。”该隐捧起狄米思的脸,像一个挑剔的收藏家般上下扫视着,“你捕食的血液太杂糅了,真是坏习惯,不过勉强还算可以,能成为我的一部分,你应该感到荣幸。”
“铿!”
一旁的光念士们可不打算给该隐太多时间,看准时机众人一同发起了攻击,漫天的银镜从虚空中出现,齐齐翻转角度对准该隐,兰斯洛特和白狼王同时砍出的剑势一左一右夹击过去,将该隐围在中间。
“米尔,保护我。”该隐耸了耸肩,狄米思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冲到他正前方,双手展开释放出一层血气护盾将左右飞来的剑气弹开。
“该隐现在身上没有力量,他靠一种特殊的办法在压制狄米思,他全部的力量都注入到血杯中了,现在是他最弱的时候,千万不能让他进入狄米思的身体里。”格恩大声提醒几位前辈,该隐一定也没有想过自己的后人夺取力量的时候,身边居然还有这么多强者在和他作战,虽然看上去很从容,但那只是活了几百年的长生者磨练出的镇定而已。
“他强行操控狄米思进行行动,不能发挥出完全的实力,全力进攻。”比约恩下令道。
他自己凝聚出一道巨柱般的超大型雷枪悬在上方,雷蒙德和兰斯洛特也同时不留余力的发出攻击,几乎覆盖满天顶的银镜一面接着一面碎裂开来,狄米思的护盾上也对应的出现一道道裂缝,像是被车轮压过的冰面一样,裂开的缝隙连接在一起不断向两旁蔓延开来,兰斯洛特看准时机挥出数剑,空中飞舞的黑光精准的穿过裂隙攻向躲在其中的两个血裔。
连奈乐和亚瑟都帮着一同发起了进攻,虽然他们的实力比起长辈还差得远,可这种关键时刻,多一个人就多一分胜算。
“米尔,帮我拖住他们。”该隐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