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翁之意不在酒,那就只能在他江远了。
江远微微沉吟了一下,他本来就觉得事情不对劲,现在就越发觉得不对劲,可这些人偏偏抓住了他的软肋,令他投鼠忌器。
“郑府主,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吧!”江远突然转过身来,盯着郑文年道。
“咱俩同堂为官,一心为特事局效力,怎么可能有仇?江府主多心了,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就应该想办法处理事情,不是吗?”郑文年道。
“好,明人不说暗话,郑府主,这事,你说,要什么交代,我江远全部接着。”江远语气有些微冷。
一直被这样搞,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江府主,你这话,就没有诚意了吧,好像是我平原府在故意为难你一样,从一开始,郑某可是一直好言好语的说话,莫不是江府主觉得,郑某这个人,太好说话了?”郑文年脸色一冷。
“不知道,郑府主想要什么样的诚意?”江远问道。
“诚意这种东西,不是用嘴说的,既然江府主要表达诚意,简单。”郑文年目光突然投向叶卿歌,嘴角露出一抹促狭,道:“今天我平原府宴请众兄弟,太单调了些,不如,让你这位手下,给大家伙跳个舞助助兴?”
此话一出,江远眸子陡然眯起。
叶卿歌浑身一颤。
“怎么?江府主这都不愿意,你看嘛,这点诚意都没有。”郑文年冷笑道:“既然这个做不到,不如换个条件?本府看你这个手下,还颇有些姿色,我手底下光棍不少,不如,让她给我这些不成气候的手下,生几个大胖小子,到时候平原府跟江南府,就是姻亲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还有什么仇怨?”
说到这里,郑文年又道:“不过她是戴罪之身,明媒正娶是不可能的,人言可畏,本府不可能让手底下的人娶这种女人,顶多,就是为我手底下的人传宗接代。”
轰!
这话一出,叶卿歌只觉得脑海轰鸣了一声。
这算什么?
这是把她叶卿歌当作生育的工具。
江远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道:“郑府主,说吧,只要江某能够办到的事,江某绝不推辞,咱们就不要搞那些弯弯绕绕了,我江远是个粗人,脑子不大灵活。”
“哦?这可不见得。”郑文年道:“那就从最简单的事情开始,让你这位手下先跳个舞助助兴。”
“郑府主非要折辱江远吗?”江远道。
“江府主说哪里话,又不是让你跳,是让你的手下跳,这就是折辱了?江府主还真玻璃心啊!”郑文年道。
说完,他目光投向叶卿歌,道:“怎么样,你不想让你们府主为难吧,不就是跳个舞嘛,多大点事?”
叶卿歌眼眸闪烁,银牙紧咬,从江远的背后走出,道:“好,我跳。”
江远转过头去,目光冷冷的盯着叶卿歌,道:“滚回去,混帐东西,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叶卿歌紧紧的咬着嘴唇。
“我的话,都不听了吗?”江远目光冷冷的盯着她。
感受到那道冰冷的目光,叶卿歌只觉得心中压抑莫名,缓缓的退了回去。
“哈哈,江府主真是个好官,可真会护短。既然江府主如此有情有义,本府也不好枉做小人,这样,江府主如果能够屈尊,为本府斟一杯酒,本府就考虑考虑,不让她跳舞,怎么样?”郑文年笑眯眯的道。
江远目光豁然抬起,盯向郑文年。
郑文年再次眯眼,道:“怎么,江府主不愿意屈尊?”
江远忽然笑了,脸上再无一丝愤怒的神色,道:“郑府主,既然咱们都是奔着处理事情而来,就不要再玩那些虚的,没意思,只会让本府觉得你幼稚,说吧,你到底想要怎样,才肯放了我的人。”
郑文年似乎就在等他这句话,哈哈大笑道:“江府主果然快人快语。”
说完,缓缓走到江远的面前,顿时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似碰撞出火花一般。
“简单,本府也不要你倒酒,你江府主若是能够舍弃一府之尊,跪下来求我,我就既往不咎,你的人,全部还给你。”郑文年笑道。
江远脸色一沉。
后面的叶卿歌脸色猛然大变。
“先生不可,唯死而已,叶卿歌不怕。”叶卿歌突然开口。
她知道,若是江远真给这平原府府主下跪,事情传出去,那么折辱的,就不仅仅是江远,而是整个江南府,不仅如此,对江远的威望,也有着不小的影响。
“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滚开。”江远对叶卿歌厉喝一声,随后目光死死的盯着郑文年,道:“郑府主说话算话?”
此话一出。
叶卿歌脸色再次大变。
而那些平原府的各县主山主,则是目光戏谑的看着江远。
郑文年依旧是笑眯眯的道:“这得看江府主的诚意了。”
说完,微微退后一步。
跟江远拉开了一个身位。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江远本就市井出生,什么样的屈辱没受过?
只是郑文年与他平级,这一跪,以后他江远,还怎么在特事局立足。
“好,我跪!”江远沉声道。
“先生,不要。”叶卿歌突然一把拉住江远的手臂,花容失色。
郑文年也有些诧异,但仅是片刻,就背负着双手,道:“好,本府等着。”
“江某有个条件,郑府主是否,先把我的人放了?”江远道。
“你现在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郑文年冷笑道。
江远目光死死的盯着他,一言不发。
“看来江府主骨头有点硬,那么本府就帮帮你。”郑文年说完,浑身修为猛然散发。
就在这一刻,整个宴客厅之内,一股莫名的压力瞬间席卷而来,好像泰山压顶一般,压在江远的头顶。
入室七品的境界,威压可谓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江远浑身修为陡然散发,顿时一道护体罡气包裹着他的身躯。
“呵呵,登堂九品巅峰的护体罡气,江府主还真看得起自己。”郑文年又是一声冷喝,顿时身上的气势再次攀升。
只听得‘砰’的一声。
江远周身的护体罡气,刹那间爆碎。
就在护体罡气爆碎的瞬间,滂沱的力量瞬间就压在江远的整个身躯之上。
只见,一股好似涟漪一般的气流,刹那间就如同滔天巨浪一般,撞击向江远。
仅是片刻,江远就耳朵就渗出了鲜血。
“还真是硬骨头啊。”郑文年再次加大力量。
又听得咔咔之声传来,江远手臂之上,竟传来脱臼的声音。
此刻,江远鼻孔之中,嘴角,都渗出了鲜血。
只见郑文年突然抬手,在江远肩膀上一压。
咚!
江远双腿猛然站立不稳,噗通一声,双腿砸在地面上。
同时浑身修为在一瞬间全部卸掉。
郑文年也收敛了修为,看着七窍流血不止,跪在地上的江远,哈哈大笑。
随后,他走到江远的面前,抬起手来,一把捏住江远的脸颊,道:“呵呵,江府主,看来你骨头也不怎么硬嘛。”
江远一言不发。
一旁的叶卿歌,早已经泣不成声。
“大伙都看看,这位就是江南府府主,哈哈,原来骨头也不是很硬,本府还以为是条汉子呢。”郑文年环视大厅笑道。
眸子中,闪过自得和傲然。
堂下轰然大笑起来。
江远深吸了一口气,盯着郑文年,道:“郑府主,现在可以兑现承诺了吧!”
“承诺?”郑文年疑惑的道:“什么承诺?”
江远眸子一冷,缓缓的站起身来。
他抬手,抓住自己脱臼的另外一只手,猛然用力,竟把脱臼的手臂,自动接上。
随后,虽七窍流血,嘴角却是挂着浅浅的笑意,道:“原来郑府主是这般言而无信的人,江远领教了。”
郑文年目光戏谑的看着他,道:“本府愿意放过你,可是也许有人不愿意放过你。”
说时,有一人从郑文年身边走出。
江远抬头望去,那是一个中年男人。
只是,却不认识。
“介绍一下,我这位朋友,叫做宋知义。”郑文年道。
江远闻言,脸色瞬间一变。
原来不过是一场猫戏老鼠的戏码,郑文年,从未打算放过他,恐怕被平原府关押的江南府修士,都会被灭口。
江远心念电转,瞬间心中就有了答案。
这些人,要自己死。
只一瞬间,江远心中就有了决断。
“宋家,宋知义?”江远突然显得惊疑不定起来。
“正是宋某,没想到,江府主还知道我,真是荣幸。”宋知义皮笑肉不笑的道。
江远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目光复杂的看着郑文年,道:“原来郑府主拐这么大的弯是在这等着江远啊,你早说不就结了吗?无非,不过是要江远的命罢了,好说。”
江远说完,像是认命一般,双手一摊,道:“江远项上人头在此,只要你放了我江南府的人,江某这颗人头,郑府主随时可取,江某绝不反抗。”
“呵呵,本府是个讲信用的人,先取了你的人头,再放你的人。”郑文年说完,目光朝着宋知义投去,淡淡的道:“宋老弟,现在是你手刃仇人的时候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直到此刻,江远终于确定,郑文年不可能放过他,也不可能放过那些江南府修士。
宋知义脸色一冷,反手一把大刀握在手中。
江远见状,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果真是一副待宰羔羊的模样。
“先生,不要。”
叶卿歌脸色大变,就要走过来。
只是肩膀却被两位江南府的修士压住,动弹不得。
江远背负双手,浑身并无一丝气息波动,显然一副引颈待戮的模样。
他这般模样,宋知义反而有些踌躇,恐防有诈。
江远眸子陡然睁开,看着手持大刀的宋知义,冷笑道:“怎么,放着给你杀,你都不敢杀,比宋凛冬那老东西差远了,宋家,也不过如此。”
“找死!”宋知义怒喝一声。
手中大刀猛然劈下。
江远依旧是一动不动,甚至浑身上下并无一丝气息波动。
叶卿歌看着那把大刀,就这般朝着江远劈下,只觉得怒火攻心,却又无可奈何。
“先生...”
叶卿歌一声惊呼,泪水夺眶而出。
郑文年也不信江远就这般愿意引颈就戮,一直观察着江远,以防有变。
只是,江远却在这个时候,又再次闭上了眼睛。
郑文年也在此刻,松了一口气。
那大刀就要劈下。
只是,原本背负双手的江远,手中在这个瞬间,多了一杆银枪。
一杆断魂银枪。
断魂银枪在手,江远浑身修为陡然爆发。
只见寒芒一闪。
断魂银枪突然出手,荡开了宋知义的大刀。
宋知义脸色勃然大变。
江远动如脱兔,整个人直接撞了上去,硬生生撞飞宋知义,刹那间枪出如龙,寒芒绽放,斜斜刺出,竟是朝着郑文年刺去。
郑文年也是一惊,他也没想到,一直示弱的江远,会突然出手。
距离又是这么近,那一枪的速度太快。
只是郑文年毕竟是入室七品境界的强者,嘴角微微冷笑,手腕轻轻一翻,抬手间并指,一道罡气从体内迸发,护住了自己。
同时,并指夹住了江远斜地里刺来的长枪。
“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府面前献...”
‘丑’字还没有说出口,郑文年脸色大变,那夹住江远长枪的手指,如同被火烫了一般,快速收回,同时一声怒叱传出:“江远,你竟敢在枪上下毒?本府必不饶你。”
说完,运转功法,正要翻手一掌劈下。
只是这个瞬间,郑文年脸色又是一变。
只觉得一运功,浑身修为瞬间就溃散。
江远冷笑,一枪再次挥出,刺向郑文年。
郑文年目光仿佛快要喷出怒火,只是却不敢触碰他的银枪,快速后退。
就在这个瞬间,江远前冲的姿势突然顿住,猛然后退,翻手一枪,却是砸向一旁的宋知义。
正错愕的宋知义,急忙后退避其锋芒。
江远并不追击,身形一闪而过,只见枪花一闪,那抓住叶卿歌肩膀的两名修士,其中一名瞳孔猛然收缩,一杆长枪就砸在了他的头上。
江远翻枪一挑,长枪斜拨出一个弧度,将另一名修士砸飞。
江远一把抓住愣神的叶卿歌,观想天地,顿时整个平原府浮现在眼前。
“郑文年,你最好不要让本府活着回去,不然,我必踏平你平原府。”
话落,那手持长枪的身影,就像瞬移一般,一步登天而走。
就在郑文年回过神来的瞬间,江远的身影,已经出了宴客厅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