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古寺坐落在群山之间,一条蜿蜒的小道直通寺门。
始建于宋仁宗年间,明建文帝曾避难于此,后永乐大帝坐稳大宝,也许是抢侄子皇位心中有愧,下令重修青莲古寺,并令那些无痛呻吟的文人题词写赋等等,香火鼎盛一时。
后在明末,秦淮八艳中的才女李香君女扮男装题了个为赋新词强说愁的上阙,侯朝宗游玩至此,补了个无病呻吟的下阕。
狗男女竟以词传情,传为佳话。
呸,佛门圣地,竟成了狗男女暗通曲款的媒介,气得佛祖都差点诈尸。
清初,青莲古寺就开始香火凋零,民国时期,就彻底籍籍无名,到现在,连地图上都搜不到了。
那条蜿蜒的小马路,还是某位大老板带公司员工来这青莲寺附近的弥罗江野外团建烧烤,发现山清水秀,实在是露营野战的好地方,于是出钱修了这条路。
本来预算没有修通寺庙的,佛家圣地,那位大老板也不敢打扰,做生意的信这个,但施工队的包工头是个信佛的,乍一见一座千年古刹,于是在主工程上偷工减料,愣是扒拉出了一条泥巴路,就这么阴差阳错整通了。
玛莎拉蒂总裁行驶在坑坑洼洼的小路上,底盘与地面不时摩擦,撞击出令江远心痛的声音。
是真的心痛。
本来和尚的那不知道什么草药弄成的粉末止血效果特别好,枪伤恢复得很快,可在这破路上颠簸了半个多小时,愣是又颠簸得裂开了,造成二次伤害。
有点困意的江远疼的哇哇直叫。
“此子,生命力之顽强,精神力之强盛,前所未见。”
和尚做了点评,气得江远有种破骂戒的冲动,你挨一枪再颠簸一下试试,吓得云月儿不时用冷冽眼神和暗示扣工资的威胁,才堵住了江远的嘴。
进了寺庙,一座大雄宝殿气势雄伟,可惜香火凋零,令人感慨。
“寺里只有贫僧一人,客房没有打扫,两位施主需自己打扫,咱们有缘,住宿费嘛,也不跟你们要多,这个数。”
和尚伸出了一根手指。
“懂,我懂,一人一天一万嘛,我们两个人,先来一周的量,就是十四万,一四一四,要死要死,谐音不好听,这样吧,大师,我就给你十五万,怎么样?”
云月儿说完,不由分说,抓过和尚挂在胸前的收款码。
“支付宝到账十五万元!”
“你…”和尚眼神一瞪,其实心里也震撼富婆出手之壕无人性,他本意是一百块一天,但还是假装佯怒道:“只此一次,下次施主莫要再砍价。”
说完,环视了一下四周,道:“修行,就是修身,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怎能算修行,罢了,贫僧就为两位施主打扫客房吧,你们且在寺中自由观摩,享受佛祖洗礼。”
得,这价格一变,服务档次就提上去了,看来不仅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也能使和尚打扫客房。
待和尚走远,江远痛心疾首的道:“云月儿,你是不是傻,三十八万你愣是转九十八万,我一个每天跟几毛钱补助费较劲的外卖员,实在是想抽你两大嘴巴子,你是不是脑残?”
他有些生气,连头儿也不叫了,直呼其名。
云月儿也不在意,道:“小江子,你知道你为什么穷吗?格局,格局太小。”
“你格局大,那和尚说的是一天一百块住宿费,你愣给一万一天,那是我一个月的工资,你要是一天给我一万,我保证,把你舔得舒舒服服的。”江远没好气的道。
“一个月一万?谁给你谈的工资?这不胡闹嘛,我的手下,谁不是平均一个月三十万起步?一个月一万,太掉我的档次了。”云月儿狐疑道。
“三…三十万?”江远目瞪口呆。
“可不是?不然,你以为我动不动把他们骂成狗,他们屁都不敢放?那是看在钱的面子上。”云月儿斜眼道。
破案了,怪不得薛倩说扣两千工资不伤筋动骨。
“可是薛倩说,她工资才十万。”江远又问。
“没毛病啊,底薪十万,可员工给你干活,加班费不给吗?交通补助不给?话费补助,上班用脑子,还没有个脑力磨损费?走路鞋子磨损,不得有鞋子磨损费?”云月儿财大气粗的道。
江远怔住,这种工作我可以干到死亡前的最后一口气,有钱人的世界,真是搞不懂,可恶的冯胖子,我以为吞了我四万块,没想到吞了二十九万,等我回去再给你算账。
“可是你这住一天给一万的住宿费,也太多了。”江远小家子气道。
云月儿神秘兮兮的道:“附耳过来。”
江远把狗头伸了过去,一股处子的幽香钻入鼻孔,江远忍不住深吸了一口,云月儿俏脸微红,但当没发现。
“你知道入室境界的高手,多少价位吗?五百万一个月起步,我花一万块一天,就能得到一个入室境界的高手保护,你说,我是亏,还是赚?”
云月儿嘴唇都几乎贴到他的耳朵上,一股痒痒的暖风吹得江远耳朵有点酥麻。
“所以啊,聪明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年轻人呐,学着点,格局要放大,不要当守财奴,要学会用钱给自己带来最大的利益,就我白送给你的这席话,随便套个培训班的外衣,我卖课都随便收入百万,懂不?”
和尚转身走到柴房外,拿了把扫帚,挠挠自己蹬亮的光头,皱眉道:“所以,社会经验不足的,才是贫僧?难道贫僧少在世间走动,格局也小了?但贫僧是神通境啊,可是贫僧又说不许女施主砍价了,不能食言而肥,可是怎么才能够不动声色的暗示我是神通境呢?”
和尚忧愁的都快把自己的光头挠出血了。
前院。
江远靠在柱子上晒太阳养伤,砖家说晒太阳补钙,能促进伤口的愈合。
云月儿爬到寺庙房顶上高举着个手机找信号。
“云月儿,你干啥?”江远冲着那个上房揭瓦的女人喊道。
“咱们安全了,当然是找信号呼叫支援了。”云月儿道。
“快下来,挺精明的一个人,是不是胸太大了,掩盖了你某些方面的智商,下来。”江远无语的道。
嗖!
云月儿像个鬼魅一样瞬间就闪到了江远的身边,瞪着他,道:“小江子,胸大我谢谢你的夸奖,无脑我可不认。”
江远看智障一般斜眼看她,道:“你呼叫哪里的支援?”
“总部啊?有问题?”
“呵呵,没问题,可是内鬼不也知道我们的踪迹了?”
“但是内鬼不敢动手了,我们也安全了,不是吗?”
“蠢货,愚蠢的女人。”
江远懒得跟她绕弯子,有些事这女人的确聪明,但有些方面又太憨,看来上天是公平的。
“你这样做,联系一个你最信任的亲信,甩开尾巴来青莲寺,跟他面授机宜,不要泄露我们活着的消息,让亲信回去观察,看谁寻找我们最卖力,懂不?”江远道。
云月儿眸子一亮,道:“懂了,看谁对我最忠心,然后回去给他发奖金。”
江远脸一黑,道:“忠心的手下固然关心奖金,但内鬼更在乎我们的死活,我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内鬼短时间可能会不露破绽,但是我们的生死,就是悬在他头顶的一把剑,一天得不到确切的死讯,他一天就寝食难安。”
云月儿如醍醐灌顶,不顾形象的叉腰猖狂大笑,使劲揉着江远的脸颊,如梅超风九阴白骨爪大成时的畅快。
“我云月儿得江远,如刘彻得司马迁!”
“……”江远眼皮狂跳,司马迁不是被刘彻给阉的吗?当下并没有受到老板赏识的喜悦,裆下只是有些莫名的凉。
傍晚时分。
一抹残阳如血,挂在天际。
和尚给两人做了几道素菜,囫囵吃了,和尚看了眼夕阳,突然朝江远伸出手去,道:“拿来。”
江远一愣,道:“拿什么?”
和尚眉头一皱,道:“禽戏啊,小哑巴嘱咐你,随身携带,在日出和日落的时候修炼,吸取天地精华,事半功倍。”
江远突然反应过来,道:“原来你是受小哑巴胁迫的啊!”
“之托,不是胁迫。”和尚嘴硬道。
江远不在意这些细节,他本身是极其聪明的人,小哑巴对他没有恶意,之前不理解小哑巴的离开,但随着灵气复苏的大背景出现,他隐隐有些猜测,自己跟小哑巴未必没有再见的一天,但或许那一日,当真是自己踏着累累白骨上位以后的事了。
江远有些心累,宝宝只是一个外卖员呀!
在身上拿出那本《禽戏》,递给和尚。
和尚翻看了两眼,扔回桌子上,道:“不错,是上乘功法,很无敌,练成之后能够料敌先机,须知料敌先机,只需一瞬,就能越境杀敌。”
江远和云月儿眼神一亮,好东西。
“那大师,你不练练?”江远问道,他有些拿不准功法是否霸道,怕有危险,想找个人探路。
“贫僧杀人,不需要料敌先机,贫僧出手,敌人就没有出手的机会。”和尚随口道。
哟呵,好狂的和尚。
江远和云月儿面面相觑。
“那个,大师,您贵庚?”江远不由得打量起这贪财和尚来。
“贫僧,虚岁二十八,咋了?”和尚道。
“我呸,毛都没长齐的小和尚,女人滋味没尝过吧,口气这么狂?”江远碎了一口。
心底则暗暗捏了一把汗,这和尚很厉害,闹不清楚脾气和秉性,自己索性表现出一副愣头青的模样,且看他是什么反应,有小哑巴那道护身符在,应该不会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