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闺中帐

江婉沐浴完,换上婢女早已准备好的红色衣裙,假装看不见芳枝促狭的笑。

芳枝带着丫头们退下了,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江婉的心颤了颤。

她动作慢,从净室出来,月扶苏早已洗漱完,换上了同色中衣,正拿着一副耳珰瞧得入神。

听到动静,月扶苏转身,目光一亮,红色的抹胸裙衬得江婉肌肤越发洁白细腻。

“婉婉,过来。”

他总是喜欢这样喊她,从前的江婉总是坚定地走向他,以后也自当如此。

江婉调整自己的状态,满心满眼都是朝她笑得温润的月扶苏,她不断回想当初怦然心动的那一刻,她确定,肯定,她是真的喜欢过月扶苏,那是她等待三年的意中人,她也曾因思念他而茶饭不思。

月扶苏温柔地碰了碰她的脸颊,忍不住赞道:“婉婉,你穿红色,很漂亮。”

江婉不喜欢这样张扬的颜色,这一辈子,也就成亲的时候着了红色的嫁衣,那一晚,月扶苏的眼神很痴迷。

“你要喜欢,以后我常穿给你看。”江婉说。

月扶苏有些意外,不过也很高兴。

江婉的脸很小,他一个巴掌就能覆盖,他抬起她的下巴,凑了过去,轻声问:“我的婉婉,真的准备好了吗?”

“嗯。”江婉很羞涩,却大胆地去解他的衣。

颤抖的手指却被握住,她不解地抬眼。

月扶苏失笑,“婉婉,这样的事,应该让男人主动。”

江婉说好。

月扶苏却不急,他将江婉拉到一旁,面前摆放的是各式各样的耳珰。

“婉婉生得好,却少了一副适宜的耳珰。”他修长的手指拿起方才摩挲许久的那副,问江婉,“这个玉兔捣药如何?”

江婉看到这副耳珰,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

“我听说你当初很中意,可惜被小侯爷横刀夺爱,我原想着替你寻一副一模一样的,可那是孤品,世上再没第二副,手底下的人找了很久,才找到这副差不多的,婉婉你看得出,区别在哪儿吗?”

江婉看不出哪里不一样,她一时拿不准月扶苏究竟是什么意思?是想给她想要的,还是别有他意?

她咬咬唇,半晌,才道:“其实也并非很喜欢,不过是多瞧了一眼。”

月扶苏笑,“原来是下人传错话了。”

他拿着玉兔捣药的耳珰在江婉耳旁比了比,摇头,“这副耳珰不适合你。”

随手放进盒子里,“留着赏人吧。”

又拿出一副白玉耳坠,“这个好,婉婉试试?”

江婉此刻并不想同他讨论首饰,这些年她越来越看不懂月扶苏,又或许,那几年寥寥几面,不足以让她了解。

她想早些把事情做完,要不然,她担心她再没有这样破釜沉舟的勇气。

“月扶苏……”

“试试好不好?”

江婉没有办法拒绝月扶苏期待的目光。

月扶苏替她戴上,或许是从未替姑娘戴过耳珰,拿捏不住轻重,江婉只觉耳朵一疼,她叫出声来。

月扶苏动作一顿,不知所措似的,“弄疼你了?婉婉,对不起,我轻点儿。”

江婉很不是滋味儿,她以为她喊疼,月扶苏会停下来,可是没有,他动作轻了些,坚持将另一只耳珰给她戴上。

江婉还是疼,她死死咬唇,忍住了。

白玉耳珰,确实很适合江婉,可江婉眼眶红了。

“为什么?”她问。

月扶苏抹了抹她溢出的泪,怜惜不已,“婉婉,原谅我,我只是觉得这副耳珰很适合你,很疼么?”

江婉觉得委屈,可她无法诉说,甚至无法责怪,他只是替她戴了副适合她的耳珰,不小心弄疼了她而已。

现在他一遍遍地在诚挚地道歉,轻柔地吻掉她的泪,捧着她的脸说她哭得他的心都快碎了。

江婉都不知道是她太敏感亦或是月扶苏故意在惩罚她。

“婉婉,别辜负了良辰美景。”捧着她脸的手落到了腰间,江婉果然不再哭泣,忐忑地看着他。

“月扶苏,我现在不想……”

月扶苏将她打横抱起来,嗓音低哑,“婉婉,洞房花烛夜,咱们晚了三年,还要再折磨我吗?祖父祖母年事已高,盼孩子的心一日比一日重,婉婉,我疼你多年,你也疼疼我好不好?”

江婉抖着唇,拒绝的话再也出不了口。

她闭上了眼。

月扶苏将她轻轻放进被褥里,帘子被放下,月扶苏靠了过去。

江婉紧张得捏紧了拳头,她身体紧绷,因为闭着眼,所以感觉被无限地放大。

他的吻在她的脖颈流连,逐渐往下移。

江婉蓦地睁开眼,眼泪模糊到她看不清面前的人,她哭着求,“月扶苏,把灯灭掉好不好?”

向来对她有求必应的男人却未答应,轻抚她的眉眼,温柔却强势,“婉婉,我想看着你。”

江婉摇摇头。

他却开始扯她的抹胸裙。

正在此时,外头却传来喧哗声。

房门被暴力地踹开,江婉听到许多人闯了进来。

她此刻衣衫不整,又同月扶苏在床帐中,吓得惊呼一声,抓过被子裹住自己。

“刑部办案,奉命捉拿嫌犯月扶苏。”

月扶苏和江婉皆诧异,刑部,明明是江万里做主,怎会任由手下闯入内宅?

耳听得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江婉心生绝望,就算她同月扶苏是夫妻,可只要帐幔被掀开,她的名声也完了。

“都退下!”

漫不经心的喝止,在最后一刻成功阻拦了衙役。

“月家主这般人物,由得你们唐突?滚到门外去等。”

是言阙!江婉跳到嗓子口的心总算落回了原处。

“小侯爷,这可是重犯。”有衙役不放心。

“怎么?怕他从我手里跑了?”

“属下不敢。”

衙役们退到了门外。

月扶苏掀开帐幔下床,言阙一眼过去便看到狼狈地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的江婉。

不过一瞬,里面的女人再次被帐幔掩得严严实实。

即使将要面临牢狱之灾,月扶苏也未见慌张,他抚了抚略显褶皱的中衣,

简单的动作由他做来也显得仪态万方。

“小侯爷这是做什么?”

那刺目的红,那鸳鸯戏水的被,都叫言阙心如刀绞。

言阙一字一句道:“月扶苏涉嫌杀害窦驸马,带走!”

衙役们再度冲进来,将月扶苏拿下。

衙头不解,方才还说不要唐突了月扶苏,不过片刻又让进来拿人?

“小侯爷,总得让月某换身衣裳吧?”月扶苏道。

“此案干系甚大,不容有半点闪失,还请月家主见谅。”

月扶苏从言阙眼里看到满满的不再掩饰的恶意。

“月某自问没有得罪过小侯爷。”

得罪?言阙冷笑一声。

“到了刑部,月家主再慢慢喊冤吧,带走!”

江婉在帐幔里听了全过程,她几次想张口,到底忍住了。

寂然无声,所有人都离开了。

江婉从床上下来,衣裙已经松松垮垮,她用手拽了拽,光着脚去将房门关上。

她得赶紧换上衣裳,去趟刑部,言阙那个混蛋!什么命案!什么窦驸马!江婉很清楚他为什么找月扶苏麻烦!

转角阴暗处走出个男人来。

江婉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言阙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从头到脚细细地打量,她的发丝凌乱,衣不蔽体,裸露在外的肌肤红痕遍布,脚踝纤细,玉足白皙娇嫩,她的眼眶很红,哭过了。

为什么哭?因为月扶苏弄疼她了。

弄疼了哪儿?他不敢想,不能想,嫉妒与愤怒会叫他失去所有理智。

可她在姑苏住了三年,日日夜夜和月扶苏同床共枕,恩爱缠绵,那些他做梦都不敢肖想的,月扶苏能随时随地采摘。

他的眼神叫她害怕。

“你……为什么在这里?”江婉不安地将抹胸裙往上提了提,脚趾忐忑地弓起。

“我不在这里,让那群糙人掀了江大小姐的帐幔,将你和月扶苏淫/乱之态传遍燕京,这就是你想要的?”

“你别胡说!”

“胡说?”言阙逼近她,突然拽住她的手腕,衣裙滑落,暴露出更多痕迹,言阙目中一痛,嘲讽道:“你和月扶苏难道没有苟且?这才回来多久?就这么等不及?也对,月夫人独守空闺月余,只怕是早就期待这一日吧?江婉,认识你这么多年,真是没想到,你原来也这么……淫/荡!”

“言阙!”江婉挣扎,怒道:“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言阙将她拉近了些,手指在她锁骨的红痕摩挲,低声呢喃,“江婉,怎么办?月扶苏走了,没有人满足你了,换我如何?”

“言阙!你疯了!”江婉被他逼得几乎要哭出来,“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过去皆是误会,你要娶苏晚晚进门,你说非她不可,你都忘了吗?你现在这样,对得起她吗?”

言阙低头吻上她的脸颊,悲伤道:“江婉,你信我这些话,那你为什么不信我爱你呢?”

他看着江婉,眼中全是化不开的深情,“江婉,我爱你,你跟我吧,你同月扶苏和离,我打发苏晚晚,咱们长长久久在一起,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