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封信

江婉吓了一跳,赶紧去扶她,瞧着弱不禁风的姑娘,没想到劲儿这么大,江婉竟没拉动。

“苏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苏晚晚哭道:“自我来了燕京,所有贵女都瞧不上我,巴不得离我远远的,江姑娘,只有你多次帮我,愿意听我说话,你是个好人。”

好人么?江婉心绪复杂,她也不过是贵女中的一个,若苏晚晚不是言阙在意的姑娘……

江婉,你真的坦荡吗?她问自己,若真坦荡,她应该和其她贵女的做派一般无二,即使有善心,也不会太过多管闲事,更别说跳进湖里救人。

“江姑娘,你能不能再帮帮我?”她期待地看着江婉,“大人那日为了我受了家法,又被禁足,我们已多日未见,我实在担忧他,也……思念他,江姑娘,求你带我去侯府,只要让我能看看他,远远地见一面也行,我保证不给你添乱,江姑娘……”

江婉还没表态,芳枝先听不下去了。

“苏姑娘,你不觉得你这个要求太过分了吗!你明明知道侯府容不得你,带你进侯府的门就是同整个侯府作对!若是被发现了,我家姑娘还有什么颜面见侯夫人?”

苏晚晚急切道:“江言两家交好,侯夫人又喜欢江姑娘,就算被发现,侯夫人定也舍不得责备江姑娘,更何况,只要咱们小心一点儿,一定不会被发现的,我只看一眼……”

芳枝气得声音都拔高了,“你可真会盘算!江言两家交好,侯夫人喜欢我家姑娘,所以我家姑娘就得帮你吗?当真以为我家姑娘欠了你?你的脸怎么就这么大呢?”

芳枝越想越气,江婉小腹上的淤青还没散呢,为了救她发热了好几日,不知感恩的东西,还越发得寸进尺。

萱草见苏晚晚被挤兑得哑口无言,不免要帮衬几分,“你怎么跟我们姑娘说话的?我家姑娘在跟你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

“呵……”芳枝叉腰,呸了一声,奚落,“不过是个舞姬,若非我家姑娘心善,她连在我面前说话都没有资格!”

“你……”萱草没想到她的嘴这么毒,“待我家姑娘日后做了侯夫人……”

“等你家姑娘先能迈进侯府一只脚再来说这些大话吧!”

“芳枝!”江婉出了声,呵斥,“你的规矩,你的教养都去哪里了?谁教你这样似泼妇般骂人的?罚你今晚不准吃饭。”

芳枝撇撇嘴,只是不吃晚饭罢了,她还可以吃点心。

言阙伤势严重?还被禁足?明明方才江婉才见过他。

但苏晚晚求她带她进侯府,确实让江婉心里不痛快,她不可能冒着触怒侯夫人的风险来帮苏晚晚。

江婉后退两步,道:“苏姑娘,带你进侯府恕我做不到,不过,帮你捎句话倒没问题,你先起来,好好想想,要带什么话给小侯爷?或者你回去写封信,我帮你转交。”

***

芳枝跟着江婉回到院子,仍是气呼呼的,就没见过这样没脸没皮的人!

“这个怎么办?”她晃了晃手里的食盒。

江婉视线在食盒上停了一瞬,径直进了屋,“你拿去处理了。”

“也是,没安好心的东西,吃了说不定拉肚子。”

芳枝将食盒交给小丫头,恶狠狠道:“扔掉!”

继续追上江婉发泄不满,“说得好听,什么救命之恩!这都过了多久了才记起来,没有心肝!姑娘,下次见着她千万别搭理,没得失了身份。”

江婉往摇椅里一躺,揉揉太阳穴,无奈,“行了,芳枝姑娘,还要气到什么时候?”

“她害我没了晚饭吃,还不能让我骂两句?”

江婉失笑,“什么时候饿过你?少在这里给我贫。”

又交待,“以后对苏晚晚客气些,到底是小侯爷的人,闹僵了,你家姑娘又得和小侯爷掐架了。”

“后面苏晚晚送信过来,你亲自往侯府跑一趟,交到小侯爷手里,就当做好事了。”

“什么做好事?”月映竹进屋就听到后面一句。

芳枝规矩了,赶忙同月映竹福身。

月映竹见江婉窝在躺椅里,戳了戳她的脑袋,“你去哪里了?这么久才回府?越大越没规矩,你这躺椅早晚得给你扔了,真是瞧不得你这懒散的样子!”

江婉唉唉直躲,抱着月映竹的手埋怨,“娘,我的亲娘,我这才回来多久,你就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了?”

月映竹作势要打她,却实在舍不得,将手里的书信给江婉,“你啊你,什么时候能稳重一点?都掌家的人了,可别在姑苏丢了我的脸。”

“扶苏来信了,你快打开看看,小两口分开这么久,可也真是舍得。”

提到月扶苏,江婉的笑容淡了,她在月映竹威逼的视线下拆了信,一目十行地看完。

“扶苏说什么了?”

江婉把信折叠起来,边道:“他说他想我了。”

“你这孩子!”月映竹嗔怪,“真是不知羞!”

江婉挑眉,笑嘻嘻的,“不是您要问的吗?我又不会撒谎。”

月映竹深吸了口气,才忍住了没动手,她问,“扶苏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燕京?”

“说了。”江婉慢吞吞道:“他最近都不得闲,一时半会儿来不了。”

月映竹实在忍不住拍了她一下,又有些失望,“江婉,谁教你说话大喘气儿的?你就作吧!仔细扶苏被别有居心的女人勾走,有你哭的地儿!”

月扶苏是个克己慎行的人,江婉从来不会有这方面的担心。

月映竹被她气走了,江婉疲惫地闭上眼。

***

萱草也在咒骂。

骂了芳枝半天,她怪上了江婉。

“姑娘你就是天真,这些官家小姐,哪个不是眼睛长到头顶上去的?她若真是个好人,在那贱婢出声的时候就会阻止了,哪里会由得下人出言作践你?”

“依奴婢看哪,这江姑娘就是虚伪,带咱们进侯府不过一句话的事,也这般推阻,亏得你还一大早起来忙活做点心!”

“奴婢算是看明白了,不过就是狗眼看人低,姑娘,你可千万要争口气,顺顺利利嫁进侯府,到时候,看这些所谓的贵女如何巴结你!”

苏晚晚脸色也不好,她以为江婉到底是不同的,没想到……

***

芳枝还以为那两主仆多有骨气,没想到第二天就把信笺送了过来。

她不情不愿地来了侯府。

守门的护卫都认识,客客气气将她放了进去,引泉亲自来接。

芳枝防备地看着他。

都是主子身边的贴心人,主子掐了多少年,他们俩就不对付了多少年。

引泉似全然不记得两人的嫌隙,笑得见牙不见眼,十分周到,不仅搬了杌子给芳枝坐,还亲手给芳枝奉了茶。

芳枝怀疑,“这茶里下巴豆了?”

引泉笑呵呵道:“瞧芳枝姑娘说的,哪能呢?从前都是小的不懂事,姑娘别同我计较,爷去了主院,应该快回来了,你稍坐片刻。”

芳枝才不信,茶盏放一旁,并不喝。

引泉心里苦哈哈的,他跟着小侯爷为非作歹了多年,这才告诉他真正的主子是江姑娘,他回想了整整一夜,他助纣为虐的桩桩件件,足够被乱棍打死了。

正想在芳枝面前多讨好一番,言阙已经回来了。

“你主子让你来的?”

芳枝连忙起身,朝言阙行了一礼,恭敬道:“正是,姑娘让我把这个亲手交给您。”

说着双手将信笺呈给言阙。

言阙拿过那封轻飘飘的信笺,若有若无的花香让人心情愉悦。

“你来之前,你家姑娘心情如何?”

芳枝笑道:“姑娘挺开心。”

晋阳公主来了府上,不知道和姑娘说了什么,两人的笑声不断传了出来。

言阙唔了一声,将信笺往胸前一放,并不急着打开,吩咐引泉,“府里新得了一筐红果,你亲自送去江府,让江……叔,月姨都尝尝鲜。”

又看向芳枝,“你跑一趟也不容易,库房里拿一匹云锦,给她。”

芳枝眼睛都瞪圆了,头一回在小侯爷这里有了好眼色不说,竟还有赏?

云里雾里谢了恩。

芳枝和引泉都退了出去,言阙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信笺拿出来。

言阙扬了扬嘴角,江!婉!给!他!写!信!了!!!

他展开信笺。

“引泉!滚进来!”

引泉正要去办事,就听到他祖宗爷暴怒的声音,头皮一紧,连滚带爬地赶过去。

他大胆地看了眼主子的神情,心中大骇,只见他主子脸色发青,怒目圆睁,狰狞得想要吃人。

“将那筐红果拿去喂狗!”

言阙瞥到探头探脑的芳枝,怒道:“那匹云锦送给城外的乞丐!将这丫头撵出去!以后谁敢放她进来,爷要他好看!”

小侯爷暴跳如雷的大吼大叫,芳枝听得清清楚楚,不知道这爷又在发什么疯!上一秒还好好的!定是那封信惹的祸,真是晦气!

不待引泉赶,芳枝麻溜地跑了,将苏晚晚骂了一路。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