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川过来做好人,“行了,少说两句,人没事就好,赶紧回吧,江珩都找疯了。”
多了两个姑娘,马匹如何安排?
江婉当先表态,“我跟西川哥。”
她不去看言阙发黑的脸,又提议道:“或许我和董姑娘共乘一骑,毕竟男女有别。”
言阙磨牙,“你的意思是我和顾西川一起?”
江婉想象了一下两个男人共乘的画面,弱弱回了句,“未尝不可。”
顾西川先跳了脚,“开什么玩笑!”
他和言阙这般进了燕京城,那就是一生的笑料,再说了,男人硬/邦邦的,哪有姑娘香软?
他的目光瞟向身材凹凸有致的董妙,偏目光还怯怯的,天生的尤物,不怪陈以安把持不住。
“我不掺和你俩!”
他放下话,大步生风,路过董妙的时候单手揽住她的腰,惹得董妙惊呼一声。
他将董妙扔上了马,随即跃了上去,挥手扬鞭,马儿已经冲了出去。
“西川哥——”江婉跟跑两步,企图唤醒顾西川的良知。
言阙一手顺着马儿的鬃毛,扬起了好看的剑眉,“江大小姐要是想走着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江婉的目光落在引泉身上。
引泉抖了抖,非常有眼力见地,“爷,我们先走了。”
说着,身后的侍卫呼啦啦一片,全都上马,跟着引泉,跑了。
江婉:……
言阙冷笑一声,翻身上马,不打算管她了。
袍摆被扯住。
言阙居高临下地看她。
江婉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扬起一抹虚伪的假笑,“小侯爷,还得劳烦你带我一程。”
言阙正经起来,“男女有别,不合适。”
若是可以,江婉并不想求助他,宁愿走回去,但……一夜的折腾,她的体力已到了极限。
识时务者为俊杰。
“小侯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别同小女子计较了。”
言阙嘴角翘起,刁难,“求我。”
江婉没有骨气,“求你了,小侯爷。”
“小侯爷……”言阙琢磨了一番这个称呼,问她,“你怎么喊顾西川的?喊声言阙哥哥来听听。”
江婉咬唇,喊不出口。
两人僵持着,言阙没了耐心,拍马就要离开。
“言阙哥哥!”姑娘的声音细细地,温软如水,“求你了。”
言阙的喉结上下滑动着,好一会儿才将手递给她,傲慢道:“算你识相。”
江婉脸颊滚烫,低着头,伸手过去。
手上一紧,她腾空而起,已经被言阙放到了身前。
他双手执着缰绳,守礼地将身体挪开了一些距离,可江婉仍是能感觉到他胸膛隔着衣衫的滚烫。
江婉暗暗告诫自己,男女共乘一骑很正常,她回想自己从小到大都和谁共乘过,江珩,月扶苏,顾西川,盛怀安……以及侍卫,没关系,江婉真的没关系。
脸红真的有失体面。
然而,脸颊根本不受她控制。
她沮丧地快哭了。
言阙垂眼就见她耳尖红透了,他还偏要问出声,“江婉,你耳朵红什么?”
江婉呼吸一滞,若无其事道:“风……吹着有些凉。”
为了证明她说的是真的,她还打了两个哈欠。
“麻烦精!”言阙不耐烦,马儿的速度却慢了下来。
两人一路无话。
正当江婉认为彼此可以就这般沉默又自在地回到燕京,言阙一句话让她差点滚下马。
“你什么时候打算同月扶苏和离?”
江婉咽了咽口水,始终不敢接这个话茬。
“说话!”言阙用胳膊撞她的手臂。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言阙不让她装傻,恶劣地笑了声,“怎么?让我再吻你一次?”
方才守礼的手此刻也不规矩了,紧紧抱着她,胸膛也靠了上去。
江婉的心滚烫又冰凉,如坠深渊。
“言阙,我已经成亲了。”
言阙低头,亲吻她的侧脸,热气喷在她耳朵里,“我知道,我不在意,只要你和月扶苏和离,我立刻让我母亲来江府提亲,江婉,我喜欢你。”
“可我不喜欢你!”
言阙僵在那里。
江婉的声音冷漠至极,她狠了狠心道:“我和月扶苏两情相悦,情比金坚,为什么要和离?若要和离,当初我就不会嫁他!言阙,你还不明白吗!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我对你,只有厌恶,我们最好……形同陌路。”
马儿突然高高扬起前蹄,停了下来。
言阙拽着缰绳的手青筋冒起,他死死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来,“滚!”
江婉跳下马来,就算言阙不让她滚,她也没办法再同言阙共乘。
她没踩到马镫,这么高的距离,腿不够长,此刻脑袋一片空白,更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块儿,落地的那一瞬,她闷哼一声,早前受伤的那只脚好像扭了。
言阙骑着马扬长而去。
江婉的眼泪便掉了下来。
“混蛋!”她蹲下/身,揉了揉脚腕,扭得不轻。
错了就是错了,她不能让错误继续下去,他们每个人,都有应该待的轨迹,若早知道他还有这样的心思,就算姑苏再难捱,她也不会回来。
就在江婉打算一瘸一拐走回去时,方才气急败坏的男人又回来了,马儿长长地嘶鸣一声,马蹄扬起的灰尘扑了江婉一脸。
言阙下了马,他眼眶微红,将江婉拽了起来,双手捏着她的肩,死死地盯着她,“江婉,你比我小,所以,我原谅你方才心口不一的话,我也原谅你三年前不顾我的死活嫁给月扶苏,现在,你就告诉我一句话,你曾对我动过心,你也曾喜欢过我。”
江婉哭得说不出话来,只记得拼命摇头。
“我不信。”言阙拼命地找着证据,“我送你碧玉簪,你很高兴,我吻你,你没有拒绝,那天江珩揍我,你抱着我哭,你心疼我……我不是傻子,我能感觉到,江婉……”
“我没有!”江婉推他,踢他,最终作罢,她哽咽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给你错觉,让你心生误会,从始至终,我只爱月扶苏,对不起……”
她哭得几乎要晕过去。
言阙放开她,一步步往后退,“错觉?误会?”
他看着跌倒在地的姑娘,所有人都说江婉软和好说话,小时候玉雪可爱,长大后温婉可人,谁都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心狠,一刀一刀往他心上扎,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他真羡慕月扶苏啊,那个伪君子怎么就这么命好,不单能娶到江婉,还能得到她的爱。
爱?他连喜欢都得不到。
“江婉,我恨你!别再让我看到你!”
他的恨意那么明显,那么浓烈,江婉也恨他啊!恨他要逾矩!恨他要这么逼她!更恨他在她狼狈不堪的时候同她在道旁决裂!
江珩等人快马赶过来时,只看到两人对峙着,江婉在哭,言阙表情凶狠。
“这是又吵架了?”慕朝朝惊讶,后又埋怨跟上来的顾西川,“你明知道他们俩不和,还让他们俩待一处?”
顾西川有口难辩,心想,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守着秘密无人分享的孤独叫人难耐。
其余所有人心中有了思量。
晋阳公主赐给慕朝朝一个蠢得无可救药的眼神。
慕朝朝:?
江珩走过去将江婉抱起来,“回家。”
江珩和江婉走了,顾西川才过来拍拍言阙的肩,叹息一声,“回吧,言二。”
梁秉文刻意没跟着晋阳公主离开,盯着言阙瞧了又瞧,回想这些年的桩桩件件,笑了笑,“真没想到,咱们小侯爷竟是个情种。”
盛怀安惊讶他们的迟钝,他风流多情,挑起一双桃花眼,戏谑,“怎么?言阙从小喜欢江婉,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言阙懒得搭理这群看好戏的狐朋狗友,心灰意冷道:“她既然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我又何必再上赶着,以前是我瞎了眼罢了。”
盛怀安点头赞同,确实有些眼瞎,明明江婉也喜欢他啊!
不过么,他可没有这么好心告诉言阙,让言阙栽栽跟头,他们也乐得看好戏。
***
江婉此番叫江万里发了好大一顿火,连带江珩也受了牵连。
江万里舍不得动女儿一根手指头,那就加倍罚在江珩身上。
等江婉沐浴整理出来,江珩背上已经结结实实挨了一顿藤条。
江婉跪在江珩旁边,看着江珩衣裳都被打破了,里面还不知道伤成什么样了,心疼不已。
“爹,千错万错都在我身上,你为什么罚哥哥。”
“他该罚!”江万里的藤条还要挥,被江婉眼疾手快抱住胳膊。
“他伙同元英替你遮掩便罢了,知道你接受陈以安的案子,还不心生警惕,害你遇险,这回是你机灵,躲过一劫,江婉,你不会永远都这么运气好!”
“还有元英!”江万里怒道:“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司务,竟然将命案交给你,打量我不知道她什么心思?不过就是看你是我的女儿,有足够的资格对抗陈妃!”
“江婉,爹娘兄长都不可能护你一辈子,如果你做事永远这样横冲直撞,不知进退,将自己至于险境,那么官场不适合你,你还是好好地待在后宅打理庶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