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一亮,阴暗的天空立刻染上同样的红色。夜晚的天空无声地燃烧着,而侦查总部的办公室里,案情开始陷入膝着。
房间里有千草检察官和大川警部两人。当然还有其他几位刑警匆匆地跑进房间,又匆匆地冲了出去。然而房间里的气氛则是越来越沉重了。
·没有人认识被害人身上所携带的照片中人。
·被害人并没有因为女性关系出过问题,甚至还被说成是有洁癖的柳下惠。
·光阳学园高中从他就任校长以来,治校成果不错,他被推选为理事就是因为经营学校的本事受到肯定。
·在校自的风评也很好,尤其他作为一名企业家的风评更肚于教育家。最近有合并设立国中的计划。
·没有发现任何对被害人挟怨的人。
·对被害人的行踪不是很确定。十点半左右,被害人接到一通电话,之后便悄悄离开学校。电话内容不明。
“这样的话,”警部一边抽着味道好像很差的烟一边说。“根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嘛!”
“才刚开始耶!”检察官笑着说。“要是知道电话里说些什么就好了……”
“没办法,电话是他本人接的。”
“谁看到的呢?”
“女职员。”
“应该能听见他这边说的话吧\'”
“说是情绪好像很激动,还听到他说: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去的话立刻就能搞清楚。”
“去的话,意思是指去东都百货公司吗?”
“我想应该是吧。”
这时房门打开了,野本刑警走了进来。警部看他一副难掩疲态的红脸,慰劳他说:“辛苦了。怎各洋呢?”
“不怎各洋。”刑警意兴阑珊地说。“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刑警一坐下,顺手便拿起茶壶里的茶水咕噜咕噜地猛灌。
“那张名片,”检察官眼角带着笑意地说。“是秋月忍掉的吧?”
“才不是呢。”刑警一边擦嘴一边回答。“居然投有半个人掉名片。”
“你说什么?”检察官睁大了眼睛。“可是名片明明掉在现场呀?”
“所以我才说不可思议。没有人掉落,名片却在地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警部听了大笑,检察官则是面无表情。
“他说名片给了五个人,会不会是记错了呢?”
“他没记错,剩下的名片确实是九十五张,我亲自数的。也就是说,印好的一百张新名片,只用了五张……”
“万一名片盒里装的是一百零一张呢?”
“这一点,”刑警很不以为然地表示。“我当然也想到了。因为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所以我跑了一趟印刷厂。印这张名片的是有十五年经验的工人,他确定只印了一百张。另外,考虑将来加印的需要,他加印一张留底,也拿出来让我看了。”
刑警说他最初是去找从大阪来的美妆堂营业部职员律村孝。他住在雅丝达化妆品总店附近的旅馆,不用说,他身上当然有尾木精一的名片。
刑警接着前往广告代理公司广宣社去见企划经理仁科,在这里也确认了尾木的名片还在他身上。到了东都百货公司,时装秀正好结束,秋月忍人在后台,尾木的名片在她的名片夹里,而且秋月忍十一点半左右还在模特儿经纪公司,和同事一起到达东都百货公司恰好是正午时分。很明显地她没有搭上发生凶杀案的电梯。
昭和饭店的总经理也一样出示了尾木的名片。
刑警跟饭店借了电话,首先打给都时报的文艺经理,结果只是更加确定尾木的记忆没错而己。
剩下的只有电视剧作家宇月悠一一个人了。刑警又拨了电话,宇月住在大雅庄公寓,房里有专用电话。电话响了,但投有人接,刑警于是改拨公寓总机找管理员。
“宇月先生去信州了。”管理自回答道。
“什么去信州?”刑警被咳嗽呛了一下。“什么时候去的?”
“今天一大早。我想想……好像是搭九点四十五分的快车。”
“九点?怎么可能昵!”
“你说不可能,他就是去了嘛……你是哪位?”
“我是……”说到一半刑警改口说:“没什么,谢谢你。”便挂上电话。他也很清楚自己这时的表情木然。离开饭店后,刑警拦下迎面而来的计程车说:“日本桥滨町,一个叫大雅庄的公寓。”
系上安全带后,刑警盘着双手沉思。
(究竟邢张名片是谁掉的?)“所以,”检察官问。“你见到了那个管理员?”
“见到了,也表明了自己的身分。”
“他怎么说?”
“他说确定宇月去了信州,因为是他亲眼看到的。”
“看到?”
“事情是这样的,”刑警说明。“管理自的老婆娘家就在福岛县原之町,明天是她小妹的婚礼,所以今天早上他老婆便回娘家去了。她搭的是上野九点五十分发车的‘陆奥’快车。管理员准备送老婆到车站,离开公寓时正好看见宇月提着行李箱下楼,管理员问他去哪里,说是去信州,于是三个人一起搭计程车到上野……”
宇月说要搭九点四十五分发车的“白山”快车,三人一起走进剪票口。宇月提议拍张纪念照,于是夫妻俩站在“陆奥”前面,摆出蜜月旅行般的笑容拍照,之后宇月说声保重,便往“白山”快车的月台走去。
“确实,”刑警说。“宇月去了信州。”
“也许他在半路上突然想起什么又折回来也说不定。然后去了东都百货公司……”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因为没有其他可以解释名片掉落的理由呀。除非,”检察官笑着说。“你的调查万无一失。”
“我是说假设,”刑警舔了一下厚厚的嘴唇说道。“如果宇月真的去了信州,那名片的事该怎么解释?”
“这个嘛……”
检察官无法回答这个假设。有没有人说谎呢?如果有的话,“谎话”本身没什么问题,倒是说谎的“理由”就很有意思了。
“野本,”检察官问。“你对被调查的人提到那张名片掉在案发现场了吗?”
“我只跟尾木精一本人说过。”
“嗯——”
“总之,我觉得不太对劲,有必要跟宇月见面确认一下。听说他没有过夜,当天就回来了。管理员还说只要到银座的‘朱实’酒吧,说不定就能找到他。”
“明天再去也无妨吧。”大川警部说。“毕竟又没有确定就是凶手留下的物证,跟命案也没有直接关系。”
刑警默默地拿出香烟。检察官也受影响,点起了不知是第几根的烟。野本刑警的调查似乎只带来了疲劳和焦躁。
现在整个案子就只有一张名片和一张照片。上场的人只留下一句简短的口白“那个女人在”便退场了。序曲结束了,检察官必须用自己的手拉开第一幕。
“我们开会吧。”检察官说。
刑警捺熄香烟站了起来。他身上的雅丝达香味早己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