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惊变

窦大宝是真喝多了,我下楼的时候,他竟还比手画脚的要跟汤易接着喝。

我上去照着后脑勺给了他一耳刮子,“喝个屁,赶紧滚后头睡觉去!”

和汤易把他架进屋,见他躺在炕尾就打起了呼噜,我恨得直咬牙。

这窦大胡子以前也没这么不着调啊,明知道是来办正事的,还这么山吃海喝。

拢共这几个人,除了静海,有些事我也只能和他商量,这倒好,喝成这熊样,明天能不能起得来都两说。

季雅云问我在楼上和狗叔他们说什么了。

我说好歹也算打探到一点眉目,不过我答应狗叔,要帮他们把大白脸子的事给处理了。

下午说跟她一屋睡,那是做给张旭看的,且不能真跟他一屋睡。

潘颖的祖宗狄金莲也是不着调,你说她一个附身的死鬼,不光贪吃,还贪喝,比起窦大宝来好点,但也只是好那么一点。

我隔着窗户往对面看了看,见都门户紧闭,就让季雅云她俩赶紧回屋睡觉,夜里头一定把门插好。

两人回屋后,我想起一事,又再来到前边,问韦家嫂子要了一桶菜油。

韦大拿就在旁边看着,也没问我要油干什么用。

我心说这一趟可没白来,还没找到地方呢,就已经这么热闹了。看样子此地不光是闹大白脸子,这韦大拿指不定也有点什么猫腻。

回到屋里,我问狄福生要来那个磁石钵盂,将菜油倒进去,又将三哥的狼鞭浸在里面。

这法子是静海教的,老和尚说的清楚,虎骨哨变黑,并非是沾染了什么阴祟邪气,而是吸收了宝气。这宝气可不是真正的宝气,而是显宝的征兆之气,也算一种特殊的晦气,想要狼鞭虎哨恢复以前的效用,必须得用菜油浸洗。

也许是真不适应这冰包火的居住环境,夜里躺在炕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好容易有点迷糊,窦大宝一翻身,又炸起了呼噜。

就这么翻来覆去,折腾到快后半夜才终于又来了一波睡意。就在似睡不睡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哭声。听上去,这声音就在屋里,而且就是从炕另一边传来的。

这回我是真炸毛了,坐起身顺着声音一看,仨人都躺着呢,呜呜咽咽的哭声还在继续,是从炕头那边传来的。

我火一下子消了大半,炕头睡的是狄福生,我冲谁发火都行,可唯独冲他发不起火来。

换了是谁,刚死了老婆,还随身带着一家子人的骨灰,不得做梦哭醒?

我心说得了,怎么都得睡会儿,要不然短了精气神,明天还逮什么大白脸子。

心里这么想,我就想伸手拿炕尾的皮帽子把头蒙上。

窦大宝从被弄回屋就躺在炕尾,我不舍得离开暖被窝,就只能越过他拿帽子。

我抬起上半身,一只手从他身上越过去,正摸索帽子呢,猛不丁和他一照面,不禁吓了一跳。

这货平躺在那儿,只有半张脸露在被子外头,这会儿他居然圆瞪着两只眼睛,正盯着我呢!

“我去,你狗日的找死啊?一声不吭,想吓死老子?”我低声骂道。

窦大宝就那么眼望着我,昏暗中俩眼珠子乱转,就是不吭气。

我恼他没起子喝那么多酒,胡乱抓过衣服帽子的同时,照着他脑袋上就是狠狠一个脑奔儿。

窦大宝疼的一呲牙,可仍然没发出任何声音,除了挤眉弄眼,身子连动都没动一下。

屋里没点灯,可俩人离得太近,我还是看出了不对头。

窦大宝可不是黑张飞,睁眼睡觉,他这是醒着呢。虽然没出声,可眼神中分明透着慌乱。可不像是因为挨打才这样的。

“你怎么了?”我小声问。

他还是不吭气,就只眼珠子快速的转了转。

我越发觉出不妙,赶紧从枕头底下掏出上炕前放的手电。镇上虽然有发电机,但那也只在傍黑到临睡前有限的时间供电,夜里照明还得靠点灯。以防万一,我事先把电筒放在了趁手的地方。

我打着手电照了照窦大宝的脸,他眼睛一眯,头却不动。

“你怎么回事?!”

我翻身下了炕,过去点燃了油灯。

窦大宝还是那幅死不瞑目的模样,狄福生也还在断断续续闭着眼哭,就连汤易都没动静。

“狄福生!”

“汤易!”

我喊了两声,过去在窦大宝腮帮子上使劲掐了一把。

这一下把窦大宝疼的,眼泪都下来了,可他就是不动。

我只觉出了岔子,但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问静海,居然连这老和尚都没反应。

“这特么是真见鬼了,可这屋里也没别的什么东西啊?这三人怎么都像是被鬼压床了呢?”

这屋三个出了状况,那隔壁

“糟了!”

我头皮猛一炸,顾不得穿衣服,拉开门拔脚就往隔壁跑。

见隔壁屋子房门紧闭,稍稍松了口气,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右手拇指的如意扳指突然同时弹出了两枚簧片。

如意扳指构造独特,不触动机璜是不会自己弹出来的,除非是某人吹了那八角星链。

心念到处,我再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脚就踹门。

虽然是平房,为了御寒,门十分的厚重,连踹三脚才把门踹开。

打着电筒往里一看,炕上并排躺着两人,一人拢着一条被子。

我刚才踹门那么大动静,整个院里都能听见,屋里这俩人却都没起身。看来也是和窦大宝他们一样,都出事了。

“季雅云!”

我刚要过去察看,右手掌沿猛然一疼,低头一看,扳指中竟又弹出一枚簧片。我事先没防备,那簧片边缘又极为锋利,只把我手掌割出一个大口子。

“别吹了!来啦来啦!”

我又惊又急,两步来到跟前,借着电光一看,只见季雅云和潘颖全都大睁着双眼。

潘颖的眼中满满都是怒不可遏,季雅云眼中却透着十分的着急,嘴里头含着的,正是那个和如意扳指同出冀中一门候的八角星。

我本来是想掀她的被子,可和她目光一对,也不知怎么,忽然就有种极度不安的感觉。

稍一犹豫,就感觉头顶隐隐有一股凉意,同时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钻进了鼻孔。

下意识的举起手电一照,赫然就见一条上臂粗的蟒蛇,从房梁上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