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美人天尖

知道沈肄南瘸腿的原因后,钟娅歆对他的怜惜达到顶峰,久久不能释怀,以至于谢怀铖给她打电话,她明显心不在焉。

“我跟你说话,有在听?”

“……啊?嗯。”

谢怀铖:“……”

他语气凝重,“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钟娅歆担心糊弄不到他,扯得有模有样:“我在想后面该怎么攻略沈生。”

她肯在沈肄南身上花心思,谢怀铖就放心了。

“你现在跟在他身边,除了勾引他,还需要记住他和哪些人有过来往。”一码归一码,他丢出筹码:“你做好了,钱,有的是。”

这搞得跟窃取机密有什么两样?钟娅歆越发相信沈肄南说的话,同时也判定谢怀铖狼心狗肺,到头来过河拆桥。

“他要是不带我去,我——”

谢怀铖打断她:“你跟他撒个娇不行?想想办法不行?”

他觉得钟娅歆这个人,别的方面都还行,就是太高冷不会主动。

宝珍听他语气不善,装模作样冷声道:“你在教我做事?”

谢怀铖:“……”

行,果然不好拿捏。

她强他就弱,语气好了不少,毕竟还要靠她办事,“你有主意就好,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等回到东珠,我再给你一笔辛苦费。”

钟娅歆淡淡嗯了声,挂断电话。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又想了会沈肄南。

接触的这段日子,宝珍觉得他还挺和善,也不像有些人说的那样可怕,而且整个东珠市,至少像她这种曾经住在盘溪那些地方的普通人,大家提起大名鼎鼎的南爷,都要赞对方一句沈大善人。

帮谢怀铖勾搭沈肄南还行,男未婚女未嫁,就当拿钱办事,反正故事的最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可是,如果——

钟娅歆皱眉苦思,纠结极了。

她扑在枕头里,心想,自己好坏啊。

早上八点,王庚均就坐不住了,派人到酒店‘邀请’沈肄南过去谈生意。

昨天下午的美人计没用,对方看都没看一眼,只淡笑着说了一句话:“温柔乡,英雄冢,我还想多活几年,均叔你慢慢享用。”

然后就走了。

清晨,翠绿的山包薄雾四起,黑影时隐时现,矮房里的庭院栽种着美艳诡异的花,极致的稠红和黑色条纹,看起来蛊人极了。

院子里茶香四溢,王庚均在泡茶,脚步声渐近,他给对面的位置倒了一杯茶,“天尖第三泡,高香,尝尝?”

沈肄南落座,只看了眼,未动,笑道:“均叔这泡茶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王庚均瞧他一眼,“你都没尝,这么警惕,怎么,不给叔面子?”

像他们这些人,谈生意,谈买卖,路子不太一样,玩的就是恩威并施,昨天软的不行,拂了面,今天就得适当来点硬的。

沈肄南低头,勾唇,淡淡笑了笑,抬脚,双腿交叠,姿态慵懒,那只盘龙黑金手杖被他顺手挪到旁边,仍是杵着的,但气势却变了。

“要不,直接开始?”

王庚均泡茶的动作一顿,定定地看着沈肄南。

他知道,这是一根难啃的硬骨头,甚至比当年的谢九晖还要难搞。

王庚均放下紫砂茶壶,开门见山道:“有个东西,很赚,利润无限大。”

身边的人提出一个黑色皮箱,开箱口正对沈肄南,打开。男人扫了眼,眸色没有变化,面上也一派平静。

“我记得,你不满二十就当了谢家的二把手,手头也都是正经生意,涉猎广泛,但是那些哪有这个有搞头,肄南啊,只要你愿意开个口子,让这货在东珠做个中转站,咱们五五开!”

王庚均大笑着伸出五根手指。

“均叔,我昨天不是跟你说过,我还想多活几年,怎么,你扭头就忘了?”他拿起手杖按在箱子上,盖子砰地一声合上。

沈肄南皮笑肉不笑道:“我是一个商人,只想赚点小钱,不想去玩命,你要早说是这个,这趟我也懒得来了。”

他毫不客气地用手杖把皮箱推回去,甚至撞倒王庚均面前的紫砂茶杯,泡得浓郁的茶水溢出来,洒得到处都是。

这是直接掀桌了。王庚均脸上一沉,“你沈肄南玩命的时候还少吗?还在乎这一件事?!”

“有些生意,我不会做,也永远不会碰。”沈肄南面无表情,一双异瞳盯着对面的男人,不留情面:“王庚均,东珠这个口子,我不会开,你也别想染指一步。”

“好大的口气和本事!”

王庚均冷笑,话落的瞬间,一个冷冰冰又坚硬的枪口抵着沈肄南的后脑勺。

院子里冒出不少人,全是王庚均的手下。

“到底是年轻人,不知道变通,这可不是东珠,我要弄你,易如反掌!”

王庚均拿出一份合同丢在他面前。

“沈肄南,今天你要是不在上面签字,就别想安然离开这里。”

他背后的那支枪抵了抵,威胁。

男人自始至终面不改色,手杖扫开那份合同,轻笑道:“无所谓,大不了横着出去。”

王庚均:“……”

这时,有个男人走到他身边,俯身在耳边低语。

几秒后,王庚均突然笑了,接过手下递来的雪茄,抽了口,慢悠悠道:“听说你带了个女人到索罗岛,我还没见过,带来见见?”

钟娅歆昨晚没睡好,前半夜一个劲觉得自己坏,后半夜着凉肚子疼,折腾到五点多才睡着,等再睁眼已经快十点了。

她起床洗漱,换好衣服出门,正巧碰到守在外面的野仔。

“大嫂。”

“欸,你怎么在这?”她看了一圈,“沈生呢?”

“南爷有事要办,让我跟在身边保护您。”

“这不是度假玩乐的地方吗?又没有危险。”钟娅歆笑道。

野仔不语,老老实实跟在她身后。

酒店的自助餐全天二十四小时供应,钟娅歆昨天到这的时候去尝了块红丝绒车厘子蛋糕,感觉还不错,她走到熟悉的老位置,拿了块,端着盘子绕了一圈,最后挑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下,慢慢品尝早午饭。

“你吃了吗?”她想起跟在身边的野仔。

男人点头,闻言,钟娅歆也就不问了。

野仔盯着四周的状况,看到有些面孔躲在绿植、墙体、柜台背后,还有些穿着服务生的服饰,眼神暗中盯着这边。

钟娅歆沐浴在阳光下,感觉晒得好舒服。

“野仔,你知道索罗岛上还有哪些好玩的地方吗?”

“很多,大嫂想玩什么?”

吃了两块蛋糕感觉腻了,她放下叉子,单手托腮道:“都行。”

野仔召来手下,接过车钥匙,带钟娅歆出去。

索罗岛的主干区公路平整,阳光底下,油柏路闪闪发光,但有些区域仍保留着原始的凹凸,这些地方最适合越野车。

钟娅歆坐进后座,野仔亲自开车,高马力的改装越野驶出酒店,背离主干区,在三岔路口时岔入一条人少、路陡的小径,尾随其后的两辆车一路跟着,眼见要进去,第三条岔路突然开出另外两辆越野,大咧咧横着,挡住去路。

尘沙飞扬,绿植打摆,轮胎在地面刺啦出火花。

尾随的车辆被迫停下,驾驶座的人一拳打在方向盘上,嘴里骂了一句洋话。

这时,两座改装越野里走出七八个大胡子壮汉,黑色紧身短袖,工装裤,军靴,拿枪直指他们,抬臂间,露出膀子上张牙舞爪的刺青。

冲泡的黑茶已经凉了。

圆桌旁是炉边红泥小灶,专门用来烧茶。

王庚均看到沈肄南把手杖靠在桌边,手臂越过桌面,拿走那只紫砂茶壶,怡然自得地开始煮茶、去掉前几泡、留下最醇香的那一盏,最后慢悠悠品茶,那模样就跟回到自己家一样。

丝毫不介意抵在脑后的枪口。

“沈肄南,都到这份上你还有心情喝茶。”

“不然呢?”他品着,抬手示意,淡笑:“天尖不错。”

“均叔。”

有人走进庭院,扫了眼坐在圈椅上翘着二郎腿,优雅喝茶的沈肄南,匆匆走到王庚均身边,弯腰,在耳边说了几句话。

王庚均皱眉,低骂:“没用的废物!”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大的火气?”

“好本事,走哪都暗中安排人手,你倒谨慎!”

沈肄南放下茶杯,拿起手杖,杵着起身,抵在后脑的枪支仍没有放下,不过角度变了,是四十五度上扬,而不是刚才的行刑式。

“现在这个世道,出门谈生意,可不得多留几手,有的是人不讲规矩,喜欢黑吃黑。”

“多谢款待,茶确实不错。”

“站住!”王庚均站起来,盯着背对他的沈肄南,冷笑:“你觉得你不签字就可以全身而退吗?!”

沈肄南看着面前黑黝黝的枪口。

“再闹下去,我今天可以全身而退,但你估计就悬了。”

天光全开的白云下,太阳光刺眼,灼热的气流不正常的涌动,嗡嗡声在头顶盘旋,开得浓艳的花朵变得黯淡不少。

四架直升机就在矮房的上空,呈包围式对着庭院,舱门打开,一身劲装的大胡子壮汉以两人一组的模式面对面靠着门口,手里端着枪,戴着瞄准镜,盯紧王庚均和他手底下那些人。

红射线交错扫描,精准地落在他们的心口、脑袋、以及其他致命伤害地。

钟娅歆坐在后座,快被这颠簸的路抖得把吃进肚子的蛋糕都吐出来。

“野仔,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如果可以,她更想下车,或者早知道就不出酒店了。

“大嫂,到了。”

原本颠簸的小径突然不抖了,开上了油柏路,车窗外,肉眼可见没有飞扬的沙土,取而代之是青翠的绿植和耸立的小山包,一条土色小路蜿蜒抵达尽头。

“这是哪?”钟娅歆下车,举目眺望。

头顶遮下黑色的伞面,挡去灼热的太阳,她回头,赫然看见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沈肄南,男人一手握着手杖,一手给她撑伞,异瞳低眸,凝望着她,语气温和,含笑道:

“今早还没来得及跟你问好。”

“昨晚睡得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贝贝们,这本书原书名《玫瑰爪牙》,正式改名为《樱桃绅士》,么么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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