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村庄六一听这话就笑了:“啊,刚才的那些话啊。那才不是什么透视术呢。你听我解释,就知道了……”
“什么?帆村庄六会透视术?……”耳朵灵敏的检察官说道,“喂,你可别带坏这位善良的警察官们啊。”
“没事的,只是听我解释一下,又没什么关系。”帆村庄六说道,“这个当然是有诀窍的。那位有名的侦探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其实也用过同样的方法。刚才我不是问上原先生借了火柴吗?那是‘燕子’号列车上的食堂,提供的免费火柴,里面的火柴也没用掉几根。而且,他们是晚上到的大阪,十点左右到的医生家,和‘燕子’号列车到站的时间也很吻合,就是这么简单啦。”
“哦,原来是根据火柴,和铁路时刻表来推测的啊。”警官无比佩服,“那么,您怎么知道东京很暖和,还下雨了呢?”
“那是通过上原先生的鞋子推测出来的。他的鞋上沾满了泥。你也知道,今天大阪艳阳髙照,所以他鞋上的泥,只有可能是在东京沾上的。而且一定是下雨,而不是下雪。如果下雪,绝不会沾上这么多泥。今年,东京从十一月开始,就特别冷,已经下过好几场雪了,如果昨天下的是雨,那肯定是比平时暖和啊。”
“哦,原来光看鞋子,就能推测出这么多东西来啊,您观察得可真仔细啊。这些我都明白了,可您又是怎么知道:那个青年,是今天早上去小姐家接她的呢?”
“因为薰小姐的鞋子,和上原先生的一样脏。也就是说,他们两人都走了一段泥泞的道路。而且,‘燕子’号列车是早上九点从东京站发车的,要去接的话,肯定是早上吧。”
“原来是这样啊,可我还有一个疑问,他们就不可能直接在车站见面吗?要是小姐和上原先生都住在郊外,脚上都沾了泥巴,也不奇怪啊。”
这个问题好像正中帆村侦探的下怀,他用力点了点头:“可是,您再仔细观察一下,就会发现,他们两个人鞋子上沾到的,是同一种泥。”
“同一种泥?您对地质也很了解吗?”
“哪里哪里,您过会儿也可以去看看,他们鞋子上的泥都干了,可是,一点也不红,反而有些蓝,像是浸过染料一样。所以,是同一种泥,也就是说,他们走过了同一段路。”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完全没注意到他们脚上还沾着蓝色的泥呢。那最后还有一个问题,您断定小姐家在板桥区,这又是为什么呀?您以前就认识她吗?”
“不,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她。可我就是知道她是住在哪儿的。只有扳桥区的长埼町,才有这种像被蓝色油漆染过的泥。要是我有心吓唬他们的话,我甚至可以说出,他们走的到底是哪条路呢。”
“哎,这可真是不得了啊。不过,只有长崎町有这种蓝色的泥,这也太特殊了吧!要是长崎町有,隔壁的町也应该有啊,从地质上来讲……”
“啊,我对你的地质学造诣,深表敬意……”帆村侦探带着笑意说。
“咦?我还没说什么有关地质学的东西呢。”
“不说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解决这个问题,用不着地质学的知识。也就是说,那块地方的泥土,原本并不是这么蓝的。”
“哎,我还以为那里的泥土,本来就是蓝色的呢,难道,这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把泥土染蓝了吗?简直难以置信。”
“一会儿您就信了。您看过今天从东京送来的《东京时报》没有?怕是没有吧。报纸上有一篇报道说,现在长崎町二丁目七番地在修路,路特别不好走。昨晚,极东染料公司的一辆卡车,载着一大罐蓝色的苯胺染料,路过那里,结果,因为路不好走,卡车一头撞到路旁的电线杆上,电线杆被撞断了,卡车也撞得人仰马翻,附近因为停电一片黑暗。而且,卡车上的蓝色染料,也都漏了出来,把泥都给染蓝了。那些跑去现场看热闹的人,不知道染料漏出来了,回到家,才发现下半身都被染成了蓝色,怎么洗都洗不掉,纷纷要求染料公司賠偿损失。又是交通事故,又是染料,闹得可凶了。薰小姐和上原先生鞋上的泥土,也是蓝色的,所以,我就能推测出,他们今天早上肯定路过了那边。”
“哦,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可通过这些巧合来推理,这也太冒险了吧?”
“您说得是啊。我只是运气好,碰到了这么多巧合而已。不过,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我们私家侦探,可不像你们警察那样,有搜查的权利,也不能正面审问,就只能依靠这些蛛丝马迹,偷偷摸摸地探案啦,多不容易啊。所以,我们必须要比你们观察得更仔细,任何小事都不能放过。不放过任何线索,这就是私家侦探的生命线啊!……”
松村检察官看了看手表,抬手戳了戳帆村侦探的肩膀说:“行了,帆村,再让你滔滔不绝地演讲下去,玉屋总一郎也要变成蝇男的牺牲品了。这可关乎我们的生命线啊。”
可是那位警官,依然敬仰万分地自言自语着:“原来如此啊,原来如此啊!……”甚至,他都没有注意到,他们二人已经离开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