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老公。”
少女声线柔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清脆得仿佛漫山遍野的雨都倏然偷听。
话音落地,视频那边儿以及卧室都安静了一瞬。
时逾白眸光落在她唇瓣上一瞬,顿了一秒,神色很快恢复正常。
“你们聊,我去书房。”
“甭跟他那么客气,樱樱来,奶奶有问题想咨询你。”宋银娟立刻回过神来,笑呵呵地打断了安静的氛围。
老太太咨询的还真是民族刺绣方面的问题。
初樱坐在书桌前,认认真真地跟宋银娟讲解着花色和刺绣针线的选择。
一直到窗外的骤雨变成倾盆暴雨,两人的聊天还在继续,逐渐从刺绣聊到了家长里短。
卧室门被打开时,男人额前的碎发还未干,带着鼠尾草与海盐沐浴露的清香,身上随意地罩了件深黑色的浴袍,带子松松垮垮地系着,隐约可见沟壑分明的胸腹肌肉,蕴含无尽着力量与危险。
初樱正拖着下巴,摇晃着小腿与宋银娟说着学校里发生的趣事,听到开关门的声响回眸,撞进时逾白漆黑的眼眸里。
这是她头一次看到他除了西装之外的样子。
只看一眼,她就心跳的极快,扑通扑通的撞碰在胸腔。
封闭的空间里忽然闯入的男性气息,内敛却让人无法忽略,像是慵懒的狮子,懒洋洋地腾出一块地方给小绵羊栖身。
但那只是在绵羊听话的前提下,如果小绵羊敢忤逆他,绝对会被狮子的血盆大口吃干抹净。
初樱红了脸,这是她头一次与一个成年男性在这个时间共处一室。
时逾白揿亮了床头的阅读灯,拿了本黑色硬皮书,半倚靠着床头柔软的抱枕读了起来。
初樱悄悄瞄了眼书名莎士比亚的《麦克白斯》,她连看都看不进去的晦涩难懂外国文学著作。
宋银娟将小姑娘的反应都看在眼里,笑了声:“樱樱,时间也不早了,奶奶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初樱将电话放下,房间里安静地只听闻“沙沙”雨声与男人修长手指翻过书页的纸张摩挲声。
静美优雅地像是燃烧着壁炉的古堡男爵。
“时先生,那我去别的房间睡?”初樱站起来,椅子摩擦地板发出声响。
时逾白闻声视线落过来,在她身上停留一瞬,他点点下巴:“去换件睡衣。”
虽然疑惑,但是初樱还是去换了。
入秋了,她换上了长袖长裤的睡衣,柔软的珊瑚粉,像是不小心遗落在凛冬的桃花。
小姑娘洗漱过后的皮肤白皙透明,眼眸清澈,小小一只站在他面前,疑惑问:“这样?”
“嗯,躺过来。”时逾白搁下了手里的书,拍了拍身侧柔软的被子。
躺???
初樱瞪大眼睛,后退两步,连连摇头:“这不太妥——”
最后一个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男人已然起身,长腿几步迈直她的身前。
初樱大惊失色转身就要跑,双臂保护性地挡在身前:“时先生,我们之前签订的婚前协议里不包括——”她哽咽了下,艰难地说出最后两个字“□□。”
气氛沉寂了一瞬。
“嗯,我知道。”他淡然道,随即在初樱刚松了口气的时候弯腰,一手抄过她膝弯一手从她腰间揽过来,将人抱起来防到床上。
初樱傻眼,瞪大了眼好久才反应过来,踢腾着就要坐起来。
“您既然知道为什么抱我上来,我要下去!”
小姑娘吵吵嚷嚷个不停,时逾白才抬手解开睡袍带子,那边的初樱已经坐了起来就要往床下跳。
他索性一把箍住她两只纤细的手腕,摁在一侧。
男人冷白修长的手指指骨分明,嶙峋峥嵘,用力时手背处青筋纵横盘踞,蜿蜒棘突,禁欲翩浮。
偏偏被他圈住的少女两只手腕纤细,像是月光下脆弱的菟丝子,只有被圈禁占有的份儿。
强势与娇弱对立时,性张力拉伸到极致,似乎空气都变得粘稠。
初樱彻底慌了,这个男人不会来真的吧,她驶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挣脱不开他哪怕一根小指头。
“时先生......时先生......您这样是不对的,是违背协议的,我可以起诉你。”她急了,声音都颤抖地带上了哭腔。
虽然美色当前,但是她也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男人单手摁住她的双腕,覆身过来,山雨似乎都于他一同而至。
他睡袍的带着微敞着,露出清晰地紧实线条流畅的下胸肌,沿着沟壑分明的纹理延伸到腹肌两侧的人鱼线,像是雕刻家手下最精美的大理石雕。
冷冽的鼠尾草混合着男性的气息将她环绕。
初樱浑身僵硬,杏眸里满是惊恐不可置信。
时逾白一手掌控着她,眼眸带着几分扑朔迷离的冷寂感,缓慢低下头来,像是古堡里血族优雅地品尝睡前的美食。
这件事经由他手做来也多了一股矜贵斯文的意味。
时逾白低下头来,无限靠近时灯光自上而下描摹着他的五官,立体俊挺,刀削斧劈般锋利,眼窝深陷,唇瓣削薄。
被他如此注视,竟给人以深情注视爱人的错觉,仿佛天地偌大,他的眼里却只有她。
初樱睫毛颤抖如秋天风中的落叶,杏眸流露出一抹哀伤的绝望,唇瓣翕动几下,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时先生,我.......我没洗澡,而且我身上的衣服都是去年秋天的睡衣,拿出来没有洗过,都是尘土。”
她记得之前听陈东说过,时逾白有轻微的洁癖,尤其是对人。
时逾白的视线凝在她面上,小姑娘乌黑的杏眸像是被吓坏了的小狗,湿漉漉的倒映着月亮。
明明害怕到颤抖却还硬撑着与他周旋。
他从小就被爷爷培养学习各种知识,除了从商之外还洞悉心理学和微表情,虽然课本上的知识仅仅是皮毛而已,但是初樱紧张到颤抖的睫毛以及呼吸规律的变化让他一眼就看出她在撒谎。
时逾白的唇角翘起一丝弧度,没有说话,也没有搭腔。
这时,初樱放在床边桌子上的手机传来“嘟”地一声。
床上的两人不约而同望过去。
时逾白恰时的松开了桎梏住她的手。
初樱获得了自由,像是逃脱敌人魔爪的小兔,连滚带爬的窜出去老远,几步跑到桌边,拿起自己的手机,发现是宋银娟刚刚挂断视频电话发出的声响。
奶奶为什么现在才挂电话?
那刚刚岂不是......全被看到了?
难道说,时逾白知道,是故意做给宋银娟看的?
初樱意识到了什么般,猛地抬头,对上男人好整以暇的目光。
他斜坐在床侧,养尊处优的十指正慢条斯理地将睡袍的带子系上,他右手小指上的银色尾戒还未摘,只有那枚食指上常带的卡地亚红宝石戒指被摘下搁置在床头灯的格子上。
他早就料到了一切。
唯一忽略的,出乎意料的,是小姑娘的奋起反抗。
本以为如同传言中的那样,她甚至有可能坦然接受,以身体为筹码,与他换取利益。
却未曾想到,她像只未经世事的惊慌小兽。
是真单纯.......还是装的?
“老太太早年跟着爷爷下海经商,见过人遇到的事多了去,”时逾白起身时,深黑色的睡袍松软的垂下,中和了他身上犀利的冷感,他眼眸直直地望过来,“欲速而不达,所以演得太过了,她老人家反而会起疑。”
他起身时,纯黑色睡袍垂下柔软的弧度,中和的男人的犀利冷冽之感。
“屿海靠山傍湖,加上最近下雨,湿气比较大,睡前最好关窗户。”他说完,卷了手里的书,拿了眼镜盒走至门边,推开门时走廊里的风和卧室里的窗户涌进来的风形成对流。
“时先生。”初樱忽然叫住他。
时逾白脚步停顿,长指落在门框边,就站在月光与灯光的交界处,漆黑深邃的眸子这么落落然的望过来。
可是是氛围使然,也可能是他方才那一句关心让她心口生出一丝感激来,初樱轻吸一口气:“您去哪里休息?”
“左手的卧室,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男人低沉嗓音落下,对流风被关合的门挡住,卧室里安静下来。
初樱盯着深色的木门几秒,忽然想起他刚刚箍住她手腕的手掌,不容质疑的力量性。
与之前那次在厨房对比,简直是小打小闹。
想到自己还咬过他一口。
初樱手指微微蜷缩,到最后他也没计较,还因为煮久的红枣牛奶赔给她一顿甜点。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山影重重。
初樱扯开被子把自己包裹在温暖的被子里,床单上还有男人身上极淡的鼠尾草气息。
她想到他沟壑分明的肌肉线条,不禁脸颊一阵泛红,使劲儿摇摇头,将那些令人血脉偾张的画面甩出去。
清晨,骤雨初歇。
金橘色的日光透过落地窗前窗帘缝隙洒进来。
空气间都是清新树木泥土气息,沁人心脾。
初樱睡眠一向很浅,鸟雀啾鸣时就醒了。
她洗漱后准备下楼做个简单的早餐,穿过走廊刚刚迈上木质楼梯时,二楼健身房的门被打开,她猝不及防对上男人漆黑的眸子。
时逾白显然是刚刚运动完,黑眸清冷,汗水混着下颌线滑下来,他披了件丝绸质地的白衬衫,松松垮垮地系了中间的纽扣,三角肌连着悍利偾张的胸肌下来,撑得衬衫布料微绷。
男人穿了条浅灰色的运动裤,抽绳没系,隐约可见松紧裤腰边缘露出印着字母的一圈黑色衣料边。
他身上的苦橘冷香混杂着男性荷尔蒙气息冲撞在初樱的鼻息尖。
时逾白黑眸清清淡淡地落在她身上,落下低沉的单字。
“早。”
磁性嗓音还带着运动过后的暗哑,震得人耳膜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