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妈妈不该误会你的。”
江蕙看不到周然，跟周然道歉的时候，只能望着薄昼，“是妈妈不好，这么多年来，一直对你不闻不问。”
周然坐在沙发上，看着江蕙伤心的样子，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薄昼问周然，“你有什么想对你妈妈说的吗？我可以帮你复述。”
周然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想说的，我都死了十八年了，说实话，我和妈妈的感情，早就淡了。”
薄昼很诧异，周然之前明明跟她说过，灰飞烟灭前特别想见江蕙一面，怎么现在见到了，周然却没有表现出很热情的样子呢？
周然对薄昼说：“我的心里，还是很爱妈妈和弟弟的，为了他们，我做什么都行，可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现在已经能很理性的看待离别了。”
薄昼劝周然，“这不是离别，这是永别。”
周然起身，走到江蕙面前，伸出手，想拉住江蕙的手。
可惜，她是鬼魂，碰不到活人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穿透了江蕙的身体。
手上冰冷的触感，让江蕙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以前，她会认为自己是着凉了，可现在，她知道刚才冰凉的触感，是周然在抚摸她。
“然然，妈妈过去陪你，好不好？”江蕙看不到周然，只能对着面前的空气，小心的询问周然。
周然非常果决的摇了摇头，“不行，我好不容易获得了自由，可不能再再让妈妈过来管着我了。”
不行吃冰淇淋，一次只能买一件玩具，每天要背一首古诗，刷完牙不能吃糖果……
想起江蕙曾经给她定下的规矩，她就一阵头疼。
原来是因为这样。
薄昼笑了一下，把周然的话，原封不动的复述给江蕙听。
江蕙也笑了，嗔怪的说了一句，“真是个孩子。”
周然也跟着笑了起来，并同情的看了宋忆然一眼。
一个十八岁了还要遵守门禁时间的男孩子，是非常值得同情的。
笑过之后，周然对薄昼说：“昼昼，我想抱抱我的妈妈，你能帮我吗？”
薄昼疑惑，“怎么帮？”
鬼魂是碰不到人类的，就算是顾西月在，也没有办法让周然碰触到江蕙。
周然转头，盯着薄昼，眼神中，多了一丝凌厉，“昼昼，你可以把身体借给我吗？”
薄昼更疑惑了，身体也可以借吗？
她到办事处之后，特意咨询过钟宜心，钟宜心明确的告诉过她，鬼界的鬼魂，并不能借用活人的身体。
鬼上身那一套，都是恐怖片里编出来，现实中，根本操作不了。
薄昼对周然说：“钟宜心说过，鬼界没有鬼上身这种操作。”
周然对薄昼说：“你不一样，你是特殊的。”
特殊的？
特殊的意思，是她的身体，可以被鬼魂借用吗？
薄昼想到这里，有了一丝危机感，说借用是客气的，要是借着借着就把她的身体给占用了，那她不就凉了。
薄昼没有立刻答应周然，她警惕的望着周然，思考着周然此刻是否在算计她。
周然说过无数次，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薄昼以前没在意过这句话，可是现在，她终于开始把周然当成一个成年人去看待了。
成年人的世界里，有借有还这四个字，很多时候，只是一种自我安慰罢了。
周然知道薄昼的顾虑，“昼昼，你放心，我是不会害你的，我真的只是想借用你的身体，抱抱妈妈和弟弟。”
薄昼依旧很警惕，她问周然，“你今天，为什么这么着急来医院看你妈妈？”
顾西月答应过周然，可以推迟周然灰飞烟灭的时间，周然这么着急，实在是太奇怪了。
周然回答薄昼，“我有时间，可程昔昔大人并没有时间了，明天，是白小柔的死期，如果明天程昔昔大人还不换身体，那等她再找到合适的身体，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呢。”
薄昼问周然，“你有办法帮程昔昔换身体？”
周然点了点头，“对，我有办法，不过这个办法，需要你来协助。”
薄昼问周然，“怎么协助？”
周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对薄昼说：“我们来做个交易吧，你把身体借给我，让我抱抱我妈妈和弟弟，我就把帮程昔昔大人换身体的办法告诉你。”
薄昼在犹豫。
这几天，程昔昔一直闷闷不乐的，虽然程昔昔嘴上不说，但是薄昼看得出来，程昔昔很想要白小柔的身体。
可，万一周然是在骗她呢？
周然看薄昼犹豫不决，对薄昼说：“除了我以外，只有一个人知道你是特殊的，这件事情可以说的上是绝密了，如果我真的想占用你的身体，直接骗你就好了，没必要把事情给你解释的明明白白的。”
也是。
周然没有选择欺骗她，而是开诚布公的跟她商量，说明周然真的没有想要害她。
薄昼问周然，“那个人是谁？”
除了周然之外的那个人，是否是好人呢？
周然摇了摇头，“这个我不知道，我是偶然间听到的。”
有一次，她在外边闲逛，不知道怎么走到了一处隐蔽的民宅，在民宅的地下室，她听到了两个人对话的声音，谈论的就是薄昼。
她是薄昼的脑残粉，有人提到她的大名，她下意识的就往前凑了凑。
从地板的裂缝里，她看到了地下室里的情景。
似乎是在审讯，一个一身黑袍的人，正拿着棒子，虐待一个全身上下只剩骨架的鬼魂。
她听到那个黑袍人，大声质问骷髅鬼：薄晚的身体到底有什么特殊的？薄昼有没有遗传到薄晚特殊的体质？薄昼的身体，是否也可以被鬼魂借用？
她听到这里，就被黑袍人发现了踪迹，她匆忙逃跑，再也没去过那栋民宅。
薄昼越听越心惊。
她本来以为自己只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可是没想到她的身上，竟然背负着一些别人极其感兴趣的秘密。
薄昼很快镇静下来，她对周然说：“好，我可以把身体借给你。”
不是为了周然，也不是为了程昔昔，而是她要主动去探寻自己特殊的体质。
程昔昔说过，在鬼界，谁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