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当天睡得很晚,他总算止住了春野樱嘟囔着要脱衣服的动作,虽然淋雨发烧确实需要物理降温,但脱衣服再掀被子的做法恐怕会让这烧不退反增了。
樱发的少年带着些委屈的声音慢悠悠地应下,结果睡觉的时候还是不自觉地撩起大半截衣服,露出线条流畅的身体,稍微凉快了一点才肯睡。
伏黑惠躺在另一边心里乱得像打了百十个死结的麻绳,怎么理都理不出来,他从来没觉得旁边的人有那么强烈的存在感过。
黑发少年转过身背对着旁边的人,黑夜里,对方略微沉重的呼吸在不断地刺激他的神经。
时间在悄悄流逝,伏黑惠心中压着的各种事件和心情终于被迟迟而来的困意慢慢席卷之时,一只滚烫的手臂搁在了他的腰上。
一瞬间,伏黑惠猛然睁开眼,整个人又清醒了。
他慢吞吞地转过身,身侧的樱发少年便贴得更近了,连带着他身上一股淡淡的甜香也充进鼻腔漫入心头。搁在他腰上的手直接从他的衣摆下穿梭进里头,滚烫而细腻的皮肤贴着他的腰摸了摸后才停下来。
伏黑惠:……
他现在可以暴打春野樱吗?
大概是整个姿势还不足够舒服,春野樱的手得寸进尺地又往上了几分,连着脚都搁在了伏黑惠的小腿肚上,柔软的樱粉色短发蹭到了他的脖子附近,整个脑袋都枕在他的肩膀上了。
春野樱手指又在他的腰侧动了动,他喟叹了一声,显然很享受:“……好凉快。”脑袋蹭了蹭伏黑惠的脖子终于停了下来。
……这家伙,完全把他当成降温抱枕了。
伏黑惠抓住了他侧腰上方的手,下一刻翻身,以膝为支点,两腿分别跪坐在了春野樱身侧。
他的一只手撑在春野樱的脑袋边上,一只手抓着那只原先不安分的手腕,伏低身靠近樱发少年。
黑色的刘海挠的春野樱不舒服地皱了皱眉,伏黑惠以这个姿势,鼻尖几乎都要蹭到对方的鼻尖了。
他什么都没做,就这样直勾勾地盯了闭着眸的春野樱好一会儿……
少年的喉结动了动,然后慢慢退开,重新躺了回去。
平稳好呼吸后,伏黑惠扯起滑落的被子,重新给春野樱盖上被子,然后从床上退了下去,他盘坐在地上看着床铺上的人。
这觉他是睡不了了,看病人吧。
……
……万一他睡着了怎么办。
算了。
伏黑惠又站起来,动作轻缓地掀开被子睡进去。
这里才能保证他时刻清醒。
***
钉崎野蔷薇第二天见到伏黑惠的时候,对方的脸色非常不好,甚至还有了些黑眼圈。
她啧啧称奇:“不是吧,咒术师对这种事情不是应该习以为常吗?你不是挺有经验的了,以前没经历过同伴去世?”
伏黑惠声音淡定,语气平静:“同期没有,还有我不是因为虎杖……”
“那是因为什么?”
“……没什么。”
钉崎野蔷薇又看了他一眼,虽觉得奇怪却也没多管。
她自己虽然对虎杖悠仁的死心有戚戚,但她早就知道踏上这条路以后会面临什么,别说是虎杖的死,也许后面还有伏黑惠的,春野樱的,甚至自己的。
她可没有时间去伤心,有这个时间不如多训练一下提高自己的能力。
“我听说樱回来了?真是的,明明又做不了什么还火急火燎的把自己弄发烧了。哎,我去看看。”
“嗯。”伏黑惠应了声,“烧退了,可能还是有点不舒服,我走的时候还没睡醒。”
他跟上先一步走向男生宿舍的钉崎野蔷薇,继续补充。
“他在我的房间。”
钉崎野蔷薇停了停脚步,侧过头看了眼貌似相当平静的伏黑惠,继续往前走。
“哦!知道啦。”
……信息量有点大啊。
可恶,要是虎杖在旁边就能跟他暗地里偷偷讨论下了,长命百岁个头啊!混蛋!这不是害她一个人吃狗粮了吗!五条老师那么忙!
……
他们去的时候春野樱依旧在睡,退完烧之后他就乖很多了,没再掀过被子,自己窝在被窝里睡得很安静。
钉崎野蔷薇蹲在床边,双手捧着脸欣赏,只觉得新奇。
“哎——”她小声感叹,“男孩子睡觉的时候表情这么可爱的吗?”
“喂喂你干嘛?!我就看看啊!这么小气!”野蔷薇小声地嚷嚷,“放开放开!老娘我自己走!”
钉崎野蔷薇被伏黑惠突然揪住了后领往外扯,顿时觉得不满,她打掉伏黑惠的手叉着腰看着面前的高个少年生气。
怎么了?怎么了?你把春野樱拐到手了吗就管这么多?!
我不就是看看自家同学病得怎么样,顺便欣赏一下美少年睡觉的样子吗?!犯法吗?!不犯!
就你伏黑惠小气巴拉的!切!
“走了。”伏黑惠关上门,先一步离开。
钉崎野蔷薇在前头生气地走,等离伏黑惠的房间远了,她故意大声地说。
“哎,我觉得上次樱从横滨寄过来专门送我的发夹挺可爱的,我现在去换一个吧?”
“哎呦,还有一条项链!超好看的!布灵布灵!”
“今天不用出任务训练吧?我记得还有一套最新款受欢迎的和服!”
伏黑惠看着演技夸张的钉崎野蔷薇满头黑线。
不过,他心理确实稍微出现了一点不妙的情绪。
伴手礼每个人都有份,但是不管是按件数还是东西,他和虎杖收到的伴手礼和野蔷薇那天收到高高垒起来的礼物相比真是相差极大。
原先他只觉得春野樱太夸张了,钉崎野蔷薇说什么就是什么,送都送了,也不至于那么送那么多。
现在就只觉得很……不妙。
钉崎野蔷薇转头看了眼自家同学面无表情的脸臭了几分,心情立刻春暖花开。
“走啊伏黑,买汽水去!”
“……”
“今天我请你!”
……为什么我还是好不爽。
***
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被二年级的学长学姐拉去为后面的交流会训练提高的时候,春野樱终于睡醒了。
他慢悠悠地爬起来,按了按还有些昏胀的太阳穴,甩了甩头。
“这里……”
“是惠的房间啊。”
春野樱迷茫地眨了眨眼,看着收拾得整洁干净的房间回忆昨天……
床头柜上有拆了两颗的退烧药,倒了大半杯水的玻璃杯,还有一张便利贴嘱咐他吃药。
嗯……
他昨天生病的时候是在伏黑惠这里过夜的了。
所以——
春野樱顿时撩起被子整个盖住自己,躲得像一只鹌鹑。
所以他肯定跟伏黑惠撒娇了?!艹!嗷嗷嗷啊啊啊!他的形象要没了!不对,是已经没了!救命啊啊啊!!!
伏黑惠会不会觉得他有病啊?!不是……昨天他好像就是有病的。
昨天半梦半醒间的记忆也在这时候一点点重回了脑海里。
他干了什么?
他不仅让伏黑惠给他吹头发,还让他给他喂药……还必须端着水亲自喂他喝。
全程都窝在他怀里。
完了他还把伏黑惠当降温抱枕抱了一晚上黏着睡。
春野樱学着太宰治的姿势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腹部,闭上眼睛。
我已经死了。
“阿门。”
社死。
这绝对是社死!!!
……哦,他好像还扒惠的衣服,调……戏他了。
要负责的吧……这肯定得负责啊。
话说为什么惠要这么乖的配合他啊?!他家师父都是直接给他来一拳头的来着,呜呜。
过于温柔了啊!惠!
躺尸了好一会儿,春野樱最后还是选择爬起来面对现实。
咳……晚点再面对吧。
春野樱深呼一口气,拿了旁边的药从伏黑惠的房间离开回自己的屋里洗漱。
春野樱洗漱完,吃了几片饼干垫肚子,他一边吃今天的药,一边打电话给五条悟。
“呦,樱。”五条悟的声音一如既往没变,他首先打了声招呼,“烧退了吗?在惠那里睡得怎么样?”
春野樱:……
他避开最后一个问题。
“谢谢关心,烧已经退了,五条老师。”春野樱说,“我想问问悠仁的尸体在哪里。”
五条悟动作一顿,目光瞥过已经从高专离开,现在在他眼前活蹦乱跳的虎杖悠仁。
“哈哈哈……樱为什么这么问呢?”
“应该会解剖的吧。”春野樱冷静地陈述着,“悠仁的体质特殊性在咒术界很具有参考价值,他的尸体也是非常稀有珍贵的,肯定不会焚烧处理。关于解剖这方面我有自信自己的实力和经验,一定可以帮上忙,不会让悠仁就这样白白死掉的。”
五条悟笑起来,忍不住抬手揉了一把自己银发。
好家伙,他拐来的学生居然还会解剖啊……
这个,恐怕是瞒不住了。
五条悟看了眼在沙发上看电影的虎杖悠仁,又看看四周的环境。
嗯……这里应该不会被樱给拆了吧,我得嘱咐嘱咐让他注意力道才行。
五条悟勾着唇缓缓开口:“樱啊……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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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结束了一段的训练,两个一年级坐在台阶上休息。
狗卷棘拿着刚刚买来的冰饮料递给两人。
“谢谢,狗卷前辈!”
“大芥!”
正准备离开的狗卷棘脚步一顿,他看着伏黑惠歪了歪头,然后靠近。
伏黑惠喝了口饮料疑惑地抬头:“……怎么了,狗卷学长?”
灰紫色的瞳微微睁大,狗卷棘伸出一只手靠近伏黑惠的头发。尽管伏黑惠下意识地后仰了,但狗卷棘还是成功的拿到了他看到的奇异点。
在一头翘起的黑色海胆头里,夹杂着的樱粉色发丝。
狗卷棘两指拿着手中的樱粉色短发,在耳尖突然漫上绯红的伏黑惠面前晃了晃。
“金枪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