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
在阙颢快要去洗澡的时候,叶禾提了一句:“阙先生,等会儿我帮你上药。”
叶禾这说得很正常,但话到阙颢耳朵里,整个人就僵了僵。
因为后脑袋勺的伤未痊愈,肯定是不能沾水洗头的,所以他就是两三天没洗头了。
医生嘱咐过了,他后脑勺的伤口每天都要按时清理上药。
而公寓里除他以外只剩一个叶禾。
也就是说上药这件事要么他自己神通广大能看到自己后脑勺按着上药,要么顶着一个有两天没洗并且在剧组上的发胶还残留着的头给慕恋已久的爱人来处理。
阙颢犯了难,比起后者可能会留不好印象,前者好像也不是并无不可。
就在这样的犹豫犯难间,连洗澡都不自觉变得磨叽了起来。
他一磨叽,叶禾就等得越久,久了就会无聊,无聊了就会在浴室外反复徘徊。
除此之处想到阙颢的伤也有些担心人行动不便,时不时问一句:“阙先生,你快好了吗?”
阙颢本人就像个即将要被逼良为娼的良家妇男,每当听到外面的“催促”,心都要加多几分的跳动,局促不安回答:“快好了……”
终于,在大半个小时后,人从浴室里出来了。
叶禾坐在浴室对出外面不远外的桌椅子上,百度搜来的上药视频看得专注,认真学习着。
听到了动静,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之前网上流传有一个关阙影帝的出浴视频,是粉丝们从电影中给截出来用来舔屏的。叶禾看过,无可挑剔的帅气和带着几分欲的色气。
但此时才知道,当时的短短十几秒外因朦胧不清,远远不及现在本人近在眼前看得真切来的视觉冲击大。
穿着的白色的衬衣,因为水气的沾染勾勒出了瘦削精壮的臂膀。
还未来得系两颗领扣松开,喉结上下微动,衬衣领着有些松松垮垮,露出了性感的锁骨,再往下……
叶禾脑袋不合时宜的蹦出了当时那个视频下面的第一句热评,形容真切到位——
【啊,我死了。】
不觉间喉咙有些干涩,耳廓有些烧热,不自然咳了两声,颜狗才舍不得移开视线,只得微微往上,定在了脸上。
依旧俊美如斯,但在此刻,不知是不是薄雾打转的缘故,有几分的苍白,对上他的视线都是微泛着笑,只是这笑得几分勉强:“婶婶……”
阙颢是对即将到来的白月光形象破碎危机揣揣不安,叶禾却以为他是因为洗澡扯到了伤口而痛得脸白了。
一愣过后上去扶人:“阙先生,你没事吧?”
“是不是碰到伤口了?”叶禾忙搀扶着人到沙发上坐下。
阙颢低头:“不是。”
叶禾:“很痛吗,别动,让我看看。”
阙颢僵了一下,他会嫌弃自己吗?
好一会儿才慢慢微不可见点点头。
得到了允许,叶禾忙把医药箱给拿过来,一一摆放好了整齐在桌边上。
才小心翼翼地屏着呼吸,轻手将他头上的绷带给拆解了下来。
被重击过的后脑勺上方,伤口处的头发都被剃秃了一片,解下绷带,在亮灯的照耀下就能清晰的看到。
那里鼓起了看着煞是狰狞可怖的青紫肿.胀,头发裂开的那道伤口上还凝结着暗红血块。
叶禾一滞,视频里并不是被□□顶部的尖锐部分给砸到的,但这明显的划裂痕迹,恐怕是那个□□的边侧还有着别的东西,没钉好的钉子或是旧破凸了出来的铝皮之类的。
长久的沉默,让阙颢更坐立不安,开口:“婶婶,我自己也可以……”
叶禾回神,想到了自己刚刚手机上查找到了信息,问:“伤口痛吗,有没有恶心呕吐,头痛,头昏加重的感觉?”
阙颢微怔:“都没有。”
“如果不舒服一定要说。”
阙颢看他担心的模样,之前自己的忐忑反代倒是忽然放下了,笑了笑:“其实我没多大事的,只是轻伤。”
笑在灯光下都是分外的柔和,反过来被安慰了的叶禾,何曾见到过这人的冷漠的棱角全都软化过。
觉得恍如隔世,久久才轻叹了一声:“不是轻伤,我感知不到你的疼痛,阙先生自己真的要注意。”
“好,”他的眉眼弯成月牙,流溢出来的是细软的温顺,“我知道了。”
叶禾拿起了东西,开始给他换药。
怕阙颢低久了头会脖子酸,叶禾找了个抱枕让他将额头枕上去,自己半是弯腰半是低头的小心弄着。
两个靠得格外的近,在四周无处可逃的静谧下,所有的动静都被无限放大。
阙颢甚至能感觉到那若有若无的呼吸气息轻拂在自己的头皮伤口上,仿佛能拂平了一切的痛疼。
鼻尖微动,忽然闻到了淡淡的信息素,很清淡的甜味,说不上来是什么,却似是佳酿一般沁着啤人芳香。
只不过,在这股好闻的Omega信息素上还浸着一丝别样的异味。
太久了,久到都淡得微不可掠了。
但做为一个Alpha,还是敏感的捕捉到了,那是也是一个Alpha信息素,标记的气味。
阙颢唇边的笑意微微停休住,垂眸下的墨色渐深,汹涌澎湃而出异样情绪如潮水漫过了心堤。
枕在抱枕上的脸阴影掩不住了一半,看不清他的神色,阙颢指尖微动:“婶婶,你打算和他什么时候去离了?”
他的口吻过于模糊,像是轻轻的在呓语着,叶禾专注力都在他的伤处,一下子没分心注意听:“嗯?什么?”
阙颢:“没什么。”
两天很快就过去了。
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建筑中,一栋高耸入云的现代建筑大厦巍然直立。
正是工作高峰期,太阳晒得热烈,但却不缺乏有人在这栋建筑外面守着。
因为这是有名的天潢娱乐公司,娱乐圈公司中的两大巨头之一,从这里来来往往出入的人里,有极大的可能会是光鲜亮丽的明星。
守在这里的人,有的是扛着相机当饭碗就等着拍到几张流量明星照片的娱乐记者,也有的是追踪到自家爱豆行程的狂热粉丝。
这时,他们都注意到了有一辆黑车的轿车缓缓停在了公司的大门前。
娱乐记者和粉丝们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紧紧盯着那辆车,有扛起相机话筒的,有打开手机录像和拿好手中要送出去的东西的,都准备伺机而动。
在他们的暗中注视下,一个欣长却有些瘦削的身影从车上来下了,他穿戴得整齐干净,但在这一个个西装革履白领出没的附近,却显得随意而格格不入了。
休闲的宽大白T恤和深蓝色的牛仔裤,青年在将车门带上之后,回身望近在眼前的建筑。
他眉眼精致,下额有棱角,皮皙白皙,目光清澄,鼻梁挺拔,长得并不阴柔。
抬头的时候太阳便为他渡上了浅浅光晕,也不凌厉刚硬,就是刚刚好,入眼便直击心脏,长在审美上的舒适惊艳。
身形有力而挺拔如竹,在这炙热的太阳底下,皮肤却依旧皙白,精致的眉眼舒适。
青年在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后,再抬头不经意就与旁边上的人对视上了。
“……”
“……”
两两相望,空气中似有一瞬间的凝滞。
一个个暗中守着的人都看得了一呆,反应过来青年要进这个公司的意图后,不由的感慨,天潢不愧是天潢,这样好看的人也天潢让给包揽了。
但又不得不遗憾叹气,青年并不是他们所要等的人。
而且相反的,看上去还十分的陌生,一看就知道是不常在镁光灯下出现的人,估计是新招的练习生吧。
发现青年也注意到了他们,不由地尴尬,讪讪分开注意,假装没被看到地各自干各自的事,有的人装做路人还随口跟旁人搭起了话。
与此同时,他们没发现的是叶禾也偷偷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心道:“还好还好。”
为什么这么想,因为就在他刚下的那辆车里,坐着一个所有媒体的宠儿——阙颢。
话还得从半个小时前两个人还在家的时候说起。
叶禾在深思过后拍板决定,还是在谢余回来前,自己先去公司将续签剧组合同的事给搞定。
他麻烦谢余的次数已经够多的了,这件事说什么也不能再拖到让谢余费力了。
但鉴于阙颢这两天黏自己黏得死紧,简直就像一条跟在后面黏着似狗皮膏药小尾巴一样,叶禾不得不决定用偷跑来概括自己此趟出门。
鞋都没敢在房关处穿,拎起来就要偷溜出来。
阙颢也不知道什么狗鼻子,叶禾门都没开,手刚搭上门把手,阙颢就如神出鬼没一般的从书房里探出了脑袋。
“婶婶,你去哪儿?”
叶禾:“……”
脑子坏了性格也跟着大变后的阙颢除了没撒娇要抱抱,极限简直是一再打破。
以前,叶禾就是说自己要搭火箭上天了,他眼都不见得会抬起来看一眼。
现在,叶禾就是出门买个猫粮他都要黏乎乎跟着,黏人达到了寸步不离的程度。
偷跑行动猝不及防便告以了破产,叶禾语塞了半天,还是干巴巴地交待了:“我去公司签新戏的入组合同。”
阙颢一如既往弯眉:“那我送婶婶去。”
叶禾惊棘止住:“不用,我有脚,我自己可以去。”
天潢娱乐和盛朝娱乐,两分华夏娱乐圈天下,有谁不知道它们是两大死对头公司,平时见了表面都是皮笑肉不笑的,实则暗地里往死里掐对方。
阙颢,盛朝娱乐公司影帝级的王牌人物,送一个对家公司下名不经传的小演员去对家公司,不用想都知道这个消息震撼得足够狗仔的几个月工资了。
叶禾坚决不同意。
阙颢笑止了止:“我会做戴好口罩,帽子。”
叶禾摇头,上回在超市没被认出来,顶多算幸运,遇到的是假粉,媒体记者朋友们可不瞎。
“我只送到,不下车。”
“不行。”
阙颢笑渐渐消失,垂下了眼帘。
叶禾一个头两个大,又来了,他又来了!
他明明没说自己怎么样,也没说叶禾对他怎么样,可是人站在那里,只要一耷拉着,就像是受了十足的委屈一样。
他抿着唇,静静地移开了视线,无所安放般地看了看别的地又低头,默默地转身回了书房,无声无息地把门拉关上。
叶禾很久前就被人说过,是一个拳头硬但心很软的人。
鞋穿好了,手搭在门把上,力气怎么也使不上,满脑子都是阙颢刚刚的样子。
最后还是败下阵来了,觉得自己就是个辜负了温柔贤淑妻子好意相送的渣男。
“渣男”去敲书房门,不自然地软着语气哄:“我很快就会回来的,阙先生你头上的伤没好,不方便开车。”
里面很久才闷闷的转出了一个声音:“……方便。”
叶禾叹气,摸了摸鼻子上不存在的灰,缴械投降了:“好吧,那就麻烦阙先生了。”
门立刻就给打开了,露出了阙颢那张眉目皆弯的俊脸。
到达了之后,在门外没多停留,叶禾快步进了天潢娱乐公司的大门,进去后稍稍回头见那辆黑色轿车还没离开。
打开微信就想给阙颢发信息,忽然发现没加有阙颢。
顿了顿,打开了联系人,找到“阙先生”发出了一条短信。
【心肝儿】:阙先生,我进去了,外面有记者,千万别冒头,快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头晕一定要先停车!
阙颢一直拿在手上的手机一震,入目的便是这条信息。
唇角不可控制地翘起,立即回复了过去。
【阙先生】:好。^_^
果然,不多时就看到那辆车徐徐开走了,叶禾心下一松。
当叶禾上到公司经理办公室时,秘书小姐请他稍等,说陈经理正在会客。
叶禾左右想着,不经意间就看到隔着一层玻璃的办公室里站着的那人,身形玉树临风,站得随意。
不知说了些什么,把陈经理的那张老脸气得涨得跟猪肝似,红紫红紫的,顶着个啤酒肚,大气都险些喘不上来。
有点眼熟。
叶禾一愣,那不是就是自家经纪人吗?!
就在刚刚的车上,自己还收到这家伙的信息,说他今晚搭飞机到,现在却己经站办公室里跟人Battle起来了!
说好的一起输出呢?
叶禾刚想和秘书说自己现在就要进去找陈经理。
秘书对着接起来的电话那边:“嗯,好的。”
挂掉电话后,叶禾话还没出口,她便对叶禾彬彬有礼道:“您就是叶禾是吗?是这样的,我刚收到电话说霍董想请您上一趟顶楼办公室。”
叶禾停住,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在办公室里正说着还没发现外面的他的谢余。
半晌,手上的手机不自觉捏得紧了紧,很快又释然,点头:“好的。”
“请您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