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突然被松开,周往往懵了一下。
抬眼看苏星溺,他低垂着眸子,目光还落在她的手上。虽然没有表情,但看在周往往眼里,就是想把她的手再抢回去。
她防备地把手藏到身后。
他看不到,也就不看了。抬眸看她的脸。
又是那种,很专注,很直白的眼神。周往往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喝醉酒后,这么喜欢盯着她看。
即使知道他喝醉了,明天一早很可能什么都不记得,她还是很不自在。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不早了,我先回家了。”
苏星溺:“嗯。”
仍一眨不眨看着她,也不知有没有听懂她的话。
“那,”她抬起一只手,飞快在他眼前晃了晃:“晚安。”
然后转身就走。
穿过客厅,周往往停在玄关换鞋。
穿上鞋子,系上鞋带,她一起身,看到了不知何时到她身后的苏星溺。
她吓了一跳,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嗔怪:“你怎么突然到这来了?”
“……”
“是来送我的吗?不用啦不用啦,你回去吧。”
周往往推开门,再次冲他挥挥手,“再见。”
苏星溺不想跟她再见,他不是来送她的,他想跟她走。
她没看出他的意图,推门出去,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门一开一关,走廊声控灯亮了。
周往往出了苏星溺家,走两步,就到了自家门外。
她家不是密码锁,开门需要钥匙。钥匙一周没用,她一时也没想起放在哪了。来回翻找。
上衣口袋,没有。
裤子口袋,没有。
而她的包,在学校。
周往往如同被雷劈了一样。
她僵了几秒,不死心地又翻了一遍。
没有,没有,当然不可能有。钥匙一定是在学校。
可是这个时间,宿舍她根本进不去了。难道要在走廊里睡一晚吗?
在这个时候,走廊里响起门开的声音。
周往往下意识望过去,苏星溺家门开了,他只穿着一件黑色衬衫,向她走过来。
她眨巴眨巴眼,厚着脸皮折回去,嘴巴动了动,还没说话。
苏星溺重新牵起她的手,带回家。
-
早上八点,周往往被陌生来电吵醒。
号码归属地在A市,她迷迷糊糊扫了眼,以为是哪个同学。摁下接听。
接通后,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周往往翻了个身,拿起手机怀疑地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着通话中。
“您好?”她把手机放回耳边,试探着出声。
“往往……”话筒里响起她再熟悉不过的男声:“我是苏冶。”
周往往愣了下,皱眉。
他怎么会打给她?
苏冶:“我都看见了,你和苏星溺不是那种关系,对吗?”
仿佛在提醒她什么似的,他低语:“我就知道,一开始我就觉得不对,你们不可能在一起。你不会和他在一起的,对吗?”
“与你无关。”周往往拿着手机坐起来:“以后不要再打给我了,再见。”
不等苏冶回应,她干脆利落地将电话挂断,而后把他的新号码也拖进黑名单。
世界安静。
她躺在床上,看了看时间,打个哈欠,拉高被子,打算继续赖床。
昨晚睡得太晚,今天又不用上课,应该补眠。
闭上眼,一秒,两秒,三秒……
她意识到什么,揪着被子,猛然睁开双眼。
等等。
这、这是,苏星溺的卧室?
她回忆了一下昨晚。
昨晚,她是在苏星溺家睡的。
她没想占用他的卧室,更没想随便动他家其他房间,于是就坐在沙发上,打算看一.夜电视。
苏星溺不走,就坐在她身边。她也不能拦着他不让看,只好无视。两人安安静静各看各的。
本想看个通宵,第二天早早回学校的,没想到看着看着,她睡着了。
直到睡着,苏星溺也没有回房间。
……
所以,是苏星溺酒醒后抱她进房间的?
她把被子又拉高几寸,遮住脸。
随即意识到,自己盖着的是苏星溺的被子,睡的是苏星溺的床。
这么一想,就觉得周身充满了苏星溺的味道。
她哗地一下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纠结片刻,小心翼翼起身,下床,到门边,把门开了一道细细的缝。
外面是空的,苏星溺似乎不在。
对哦。这个时间,苏星溺应该是在上班。
她瞬间松懈下来,理理头发,推门,打算离开这里,回学校去。
到玄关——
“去哪?”
她一僵,回头,与苏星溺四目相对。
苏星溺似乎刚洗过澡,额发半干。黑衬衫也换下去了,白衣黑裤,看上去清清爽爽。
看到他,昨晚的记忆一瞬间涌上来。
安静片刻。
她努力挤出个笑:“早上好。”
苏星溺略点下头:“早。”
周往往以为这就算结束了,转身。
再一次被叫住:“你去哪?”
她只好又转回身,答道:“学校。”
苏星溺默了默:“今天不是周末?”
“啊,因为我的钥匙在学校呢。”
“嗯。”这次苏星溺点了头:“拿完钥匙。回来。”
……虽然他现在是清醒的,但莫名地,她觉得他现在和昨晚那个苏星溺有一点像。
“不了吧。”她拒绝:“你不是说这附近,有狗仔?”
听了这话,他不说话了,幽幽看着她。像在问,既然你知道有狗仔,为什么还会跟我回来。
周往往被他看得挺不自在,装糊涂:“我衣服还在宿舍,我得去换。呃,然后还有个作业要排练。”
苏星溺斟酌了一秒,像是终于被她说服了。
“可以,我送你。”
于是二人一起离开。
路程很短。
周往往一路没怎么说话,扭头看窗外,只盼着学校能快点到。
昨天还有那么一瞬间心动了的,今早一见他,又觉得好尴尬啊。
她昨天都干了什么?给他戴口罩,摘口罩,手牵手回家,还脱了衣服!太亲密了吧!
他要是还记得,心里会怎么想啊。她昨天怎么就鬼迷心窍,帮他脱衣服了!就算喝醉酒,他一个成年人难道还能不会脱衣服吗?她多什么事啊!
还有就是,他昨天来找她,被好多人看见了,回学校后,她肯定又要接受一番盘问。
这要她怎么解释?苏星溺酒喝了太多,走路走不稳,必须她牵着才可以回家?
这理由,说给苏星溺家的狗听,狗都不会信吧!
转眼,到了学校。
周往往跟苏星溺打了声招呼,立即要下车。
推车门前,她听到身后苏星溺漫不经心出声:“昨天——”
周往往崩了一路的神经嘣地一下断了。
“昨天是你来找我的!”
她扭过身瞪着他:“手是你非要牵的,口罩是你不肯戴我才帮你戴的,摘口罩摘帽子是因为你低头非让我摘,脱大衣……脱大衣只是顺便!总之……是你先动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