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周往往都没见到苏冶。
他人虽不在,留下的话题却还不少。周往往化个妆的功夫,就听见不少人提起他。提起他跟颜可,他跟苏星溺。
“想不到颜可居然就这么公开了,还过来探班。真爱啊。”
“真爱个鬼,我看她就是冲苏星溺来的。那天一过来就跟苏冶一起去找苏星溺了。”
“真的假的?苏星溺还真是苏冶他小叔啊?”
“是不是不知道,反正我看见苏冶带颜可去苏星溺的休息室了。”
“说什么了?”
“这我哪知道啊?没多久两个人就出来了。后来你们也看见了,苏星溺跟他们俩说过话吗?理过他们俩吗?我看他们这关系,掺点水分。”
“那也不一定,关系要是假的,他们怎么敢见苏星溺呢。大家都知道,苏星溺就是不爱理人嘛,不太理他们也很正常。”
“也许吧,假如苏冶跟苏星溺没关系,估计颜可也不会这么痛快公开。”
……
时间一晃,很快到了晚上。
早上来的时候,苏星溺让周往往等她。可是没想到,周往往收工比他还晚。原因是与她演对手戏的男二恐高,不太敢吊威压。一场戏折腾到十二点才勉强过。
周往往也吊威压,并且是第一次。她不恐高,但这么来来回回地卡,即使不恐高也被吊得头晕腿软了,落到地上站都不能站稳。收工后她没立即走,扶着墙壁,闭眼缓了一阵。
安静片刻,有人叫她:“喂。”
周往往睁眼,片场已经没什么人了。道具也都收拾干净。扮演男二的演员岑望站在她面前,将一罐可乐递给她。
她没接,不解地看着他。
“这几次对不住了啊。给。”
周往往眨巴眨巴眼,这才接了,“谢谢。”
岑望手里还有一罐,他顺势在她身边靠下,扯开拉环灌下一口,眼睛看着虚空:“你叫周往往是吧?”
夜晚风凉,周往往捧着冰可乐,象征性碰碰拉环,没喝。闻言点点头:“嗯,是的。”
“你是电影学院的吧?我在那见过你。”
周往往这下被吸引注意力了,扭头看他。
她跟岑望虽然签的是一家公司,但进组之前,他们俩从未有过交集。他怎么会知道她在哪里读书,又怎么会在学校里见过她?
岑望直接把可乐干了,将空掉的易拉罐远远抛进垃圾桶里。开口道:“有一次去找朋友,恰好赶上你们学校一个什么庆典。那天你唱了首歌,要不是有报幕,我都听不出那首歌是我的。”
周往往:“……”
那是个小型活动,总共也没几个人。原本唱歌另有其人,但没来,她才被推上去救场。她上去后,观众席果然一下子沸腾起来。但不是因为她唱歌好听,而是因为她唱歌跑调。
事后她还得了个外号——周大王,取自跑调大王。她觉得霸气,挺喜欢。但对外号的由来就不那么喜欢了,现在想想还是觉得丢脸。
这段黑历史被重提,周往往脸腾地一下红了,支吾,“……哦,原来……”
她没哼唧完,被打断。有人叫她名字:“周往往。”
周往往循着声源望过去,岑望也望过去。
苏星溺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不知停了多久。此时他看着周往往,眼神没有温度。
周往往愣了下。
苏星溺下午四点钟就收工了,居然到现在还没有走?难道他还有什么行程吗?
苏星溺:“走了。”
周往往压下疑惑,应一声。转身冲岑望挥手:“岑前辈,我先走了,谢谢您的可乐,明天见!”
说完捧着可乐向苏星溺小跑过去。
苏星溺没等她站定,转身走。周往往脚步顿了下,还是跟上去。
片场距停车场近,很快到了。
偌大的停车场只他们俩,苏星溺率先上车,周往往紧接着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下。看眼时间:“啊,这么晚了。”
“……”
车子启动。
周往往抬眸瞅苏星溺,苏星溺目视前方,唇线绷直。完完全全地无视她。
她再迟钝也看出来了,苏星溺心情不佳。
他到底为什么不开心?总不会工作被刁难了吧。不可能不可能,他这个咖位的,谁敢刁难他?
或者,是跟孙奕吵架了吗?
不会不会。苏星溺不会跟人吵架的,更何况孙奕对他言听计从。
等等。
周往往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猜测。她想,苏星溺该不会从下午等她直到现在,所以不耐烦了吧?
她犹豫再犹豫,半晌,试探着问:“怎么没看见孙奕,他下班了吗。”
苏星溺:“嗯。”语气不怎么好。
周往往:“好羡慕可以早下班的人,他几点走的呀。”
“下午五点。”
好了,破案了,他真的是等她直到现在。要是另有行程,孙奕不会那么早下班。
周往往默了默,还是问出来:“你收工后,就一直在片场吗?”
“……”
“让你久等了,对不起啊。”
苏星溺也不看她:“不用道歉。”
“……”
这算是原谅还是没有原谅?
周往往探究地瞅他几眼,没等研究出个所以然,包里震了震。
是手机响,她垂头拿出来。
手机一亮,屏幕上跳出一条新的微信消息:岑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是岑望。在剧组的微信群里周往往见过他用这个头像。
她略感意外。
岑望偶像出身,出道后人气一直挺高,风评说不上好。不少媒体评价他架子大,脾气不小。
抱着以往的偏见,合作以后,她一直以为岑望难接触。没想到他会因为拖累她而道歉,并且给她可乐喝。
周往往想了想,摁下同意。
很快,岑望头像闪动,给她发来一条消息:我是岑望。
不待她回复,紧接着来了第二条:你跟苏星溺很熟?
又是这个问题,周往往头疼,这对她而言简直是世纪难题。否认太假,毕竟她跟苏星溺不是第一次在片场说话。承认的话,她又有蹭热度的嫌疑。并且有可能会影响苏星溺。
斟酌再斟酌,她打出两个字:还好。
打完字,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周往往抬头。
红灯,车停了。苏星溺看着她的手机屏幕,面无表情,不说话。
周往往:“……”
她研究了一番他的表情,自认为懂了。低头动动手指,将没发出去的两个字删掉,给出新的答案,迅速摁下发送。
周大王:不熟。
回复完,她捧着手机抬眼,观察苏星溺是否满意她这次的回答。
两人对视一霎。
苏星溺掉过头,重新启动车子,留给她一个冷漠的侧脸。
……
几十分钟,家到了。
已经是凌晨一点,周往往困得不行。半耷拉着眼皮,迷迷糊糊下车,跟在苏星溺身后。
走着走着,她踩到一个饮料瓶。即将摔倒时,苏星溺手臂伸过来。不重地扶了她一下。
周往往一下子清醒。
只是一秒钟,苏星溺收回手,进了电梯。
周往往也进去。站在苏星溺身侧,看着电梯缓缓升起,后知后觉:“谢谢。”
安静一瞬。
苏星溺冷冰冰:“不要道谢。”
周往往:?
苏星溺垂眸,在等她回答。
她糊里糊涂地点点头:“……哦。”
五楼到了,电梯门向两侧展开。苏星溺收回视线,提步出去,几步就到了家门外。
周往往这回没忘记牵引绳的事,叫住他:“那个,苏先生。”
她追上去,正想说让他等等,她去拿牵引绳。他突兀开口:“不要叫苏先生。”
周往往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啊?”
她一头雾水:“不叫苏先生叫什么啊?”
苏星溺:“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