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在说什么!?”君湮惊得从墨凉怀中跳起,警惕地盯着他,墨凉淡淡回视,眼底却藏着笑。
“你对你师尊是有多信任啊?躺在本君怀里迟迟不醒……”
“你……越梓!”君湮愣愣地看着他,忽然惊道:“那师父……!?”
“你师父魂魄丢失近半,修炼时又总被你的魔气打扰,多次强行分神,现在正睡着。”
“魂魄丢失?”君湮怔住:“那他……还敢分神!”他转头凝目望去,师尊一袭雪衣如故,卧躺墨玉铺就的床上,眉心却是紧皱着,身体略微蜷缩,分明在隐忍着痛苦。
君湮抬手在空中虚抚着师父沉默的睡颜,眼眶微润。他不舍地放下手,低声问道:“是轨羽?”
越梓顿了顿,叹息道:“是。”
君湮毫无预兆地猛然抓住鬼君领口,双目布满血丝,将他推搡至洞外,压抑着声音破口大骂:“你为什么不早点杀了他?!一时心软?自以为找到了你千年难遇鬼君的继承者!”君湮推开他,讥笑道:“结果呢?满意了吗?!”
越梓低头不语。
君湮呵呵冷笑,抬起手腕:“他还敢给本尊留下控制器,真行啊!”
君湮慢慢睁眼,握紧双拳,再回头看了一眼洞中安详睡梦中的师尊,莫名苦笑一下,瞬间消失不见。
“君湮!”越梓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急急忙忙张开眼,回到了鬼楼。
“回来了?”身后突然传来淡淡的声音。
越梓定了定神,漠然置之。
轨羽轻悄悄看了他一眼,微笑着用力掰过他的脸,让越梓正视着自己:“鬼王大人,干爹,去了哪里呢?”
越梓幽幽地笑着:“本君能去哪里?”
轨羽忽然放开他向前几步,眯起眼,嘴角上扬:“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呢……呵,真不爽!”
越梓微微睁大眼,扭头向外看去,正对上轨羽投转过来的目光。他心头微颤,却依旧牢牢盯着轨羽清秀的脸,半分不曾移开。
轨羽凝视着他,目光深幽。良久,默默躲闪开他的直视,含糊而意义不明地说了句:“等我回来。”便慢慢消失在越梓的视线中……
越梓忽然觉得心神疲惫,这两人都是他当年拼尽全力救出的,怎么就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
……
“轨羽!”幽暗的鬼楼突然爆发一声怒吼,群鬼皆颤而起之,那一声怒吼中竟然饱含着厉鬼的气息!
“阿湮,别来无恙~”轨羽眼眉含笑,悠悠然抿了一口茶,将青瓷杯轻轻放在白玉桌上,却在下一秒被君湮连桌带杯全部粉碎。
轨羽站起身,慢慢理袖,依旧笑着:“何事让阿湮如此生气?”
君湮冷冷看着他:“本尊师父的魂魄,何在!”
轨羽“哦”了一声,轻轻咧嘴笑道:“被我吃了……”
君湮的掌心开始流血。
轨羽弯着眉眼,温温和和:“真可惜呢,只吞了一半。若是杀了他,是不是就替阿湮报仇雪恨了?”
“你以为你是谁!”君湮逼近一步笑道:“有资格叫我阿湮?有资格替我雪恨?有资格动我师尊?有资格让他难受不堪!你,不过是个毫无意义的噬魂鬼!”
轨羽的目光渐渐寒冷,他轻笑着:“阿湮真会开玩笑……”
话音未落,鬼楼中倏然卷起一阵狂风,众鬼避之不及,尽皆飞起,沉浮不定。
君湮拔地而起,瞬间长成三米的巨人。
他俯视着轨羽,淡淡笑着:“那些厉鬼不过是你的傀儡,毁了你,一切就都解决!”
轨羽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他:“来吧。”顿了顿:“早该来了。”
君湮举起他的“研光”剑,全身涌起极为浓郁的血烟,脚底散开股股黑气,不断交织,缠绕……
轨羽面色阴郁,淡漠地看着他:“炎魔殿下好手段。”
君湮斜睨他一眼:“比不得王上。”
轨羽苦笑一下,什么也没有说。
鬼纹戟叉极快地对上研光剑,噼噼啪啪的声音响彻云霄,两人从一楼战至十八楼,重又回到一楼,结果竟是势均力敌,两败俱伤。
君湮本就不全的灵魂被吞了不少,而轨羽被他的魔气侵蚀,虚弱不堪。
轨羽抬眼看着他:“阿湮,变得厉害了呢。”
君湮踉跄一步,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怎么……走上了这条路?”
轨羽顶着满脸伤痕,弱弱笑着:“如阿湮所说,因为我这个光灵力者实际上只是个可悲的噬魂鬼……”
“阿湮……实际上不也是个被魔气控制的……谁真的想滥杀无辜呢?”
君湮默然无言以对,深深看了眼轨羽:“那……”
君湮突然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轨羽——
君湮的胸口被一根光剑刺中,痛入心髓……
轨羽“哈哈”大笑起来,笑出了泪:“君湮啊君湮!你竟然还不了解我么?!整个世界都是本王的玩,物!本王想要谁的魂魄就会得到!本王可是觊觎你的魂体很久了……”
君湮冷冰冰地看着他,心中一寒。
他的身体迅速缩小,轨羽满意地看着,癫笑着从漆黑袖中拿出一个水晶瓶,在君湮面前晃了晃:“你师尊的灵魂,真是万里挑一的好~”
君湮的眼突然一亮,轨羽附身凑近他,诱惑道:“阿湮放心,本王会将你的魂魄和墨凉尊上放在一起~”
君湮忽然羞红脸,转过头不去看。轨羽轻轻笑着:“害羞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本尊来取魂。”冷冷清清地声音响起。
轨羽愣住了,不久又重新扬起笑。
“尊上大驾光临……”声音戛然而止,轨羽轰然倒地。
君湮的目光略过轨羽胸口,心重重一沉,是碎魂刀!
碎魂刀!!!破万千魂,碎千万念!斩入轮回,永不相见……
君湮痛苦地闭上眼,前世今生,只不过是一场执念,这一次的放手一搏,谁又知道结局如何?!
“君湮!”墨凉急忙走上前来。
“师父……”君湮笑着拉住他的衣角:“你来了。”却不断掉下露珠似的泪来。
墨凉心中有些恼怒君湮的软弱,男儿当自强,有泪不轻弹!同时却依旧心酸难耐,再晚一时,后果不堪设想……
墨凉默默站着,定定地看着自家方才十一岁的小徒弟。良久道:“走吧。”
君湮闻言一手紧紧抓住师尊的衣角,一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用力点点头。
问天宗水牢,厉鬼离开,众人皆埋。
诸事安定,木兮带众人重新回国,却不见了乌霜的踪影……
君湮和墨凉这才发现——吉修竟是依旧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