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0章 没有人会等你

张凡做完肛肠手术,又急急忙忙的赶往骨科手术室。

今天还有一台手术骨三科的关节手术,明明这中关节病号是人家骨一科的,但他们就是假装不知道的抢到了自己的手里。

上手术,上骨科手术,最讲究的就是无菌操作,患者是个老头,一条腿被医生们先是用肥皂洗,然后碘伏擦,接着上碘酊,最后酒精脱碘,一条腿楞是刷洗的比另外一条白净。

手术开始前,张凡带着骨一科的许仙,王亚男来到手术室。

有些人,你不把他的疼处打疼了,他永远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所以张凡准备给周成福给个刻骨铭心的记忆。

手术开始,张凡万年不变的少言少语,许仙原本话就不多,而王亚男是一直刻意的模仿张凡,所以也是一脸的高冷。

这人啊,张凡少言少语,别人说他嘴拙,而王亚男少言少语,就是外科冰雪女王,都没办法说了。

切皮,开肌肉,去碎骨。手术室里面只用叮叮当当的声音,就像是进了雕塑室一样。

手术,和打仗一模一样,将帅无能累死三军。主刀就是主将,他带不起来节奏,其他的人就会各行其是,然后就是一团糟。

在手术室里,目前还没有张凡带不起来的人,系统成百上千次的手术,早就锻炼了张凡的一个手术微观和大局的把控。

主将厉害,接下来就是助手的配合,许仙虽然和王亚男天天拌嘴,但两人拌嘴也拌出了默契。

手术当中,碎骨片,一双手不够的时候,都不用说话,另外一双手术,直接就能把碎骨片放置在对方的心坎里。

就好似自己的手一样,特别的顺畅,一点点干涩的感觉的都没有。

可以说,许仙和王亚男的技术脱胎于张凡,所以三个人就如一个整体一样。

三个人连眼神都不用交流。而周成福就好似一个局外人一样,手忙脚乱。

他的技术有,但在张凡的压迫下,王亚男和许仙已经不是当年吴下阿蒙。再加上也算是张凡手术体系出来的人。

所以,更是给人一种错觉,周成福已经跟不上后来者的错觉。其实主刀要不是张凡,他也不会这么狼狈。

汗水,一股股的汗水从他的两鬓流下,额头就像是起了水泡一样,颗颗晶莹,失去过才会懂得珍贵。他越想抓住这个机会,越是手忙脚乱。

张凡没有说话!

许仙也没有说话。

王亚男更没说话。

周成福嘴干的想喊,他心里难受,当年叽叽喳喳抢着求着让别人给她机会缝合的小姑娘,当年进科也就只能做个创伤的两个人现在已经快让他要仰望了。

“欺负人,TN的还有组队的!”真的,他都快哭了。

叮叮当当的一阵子敲打,关节置换结束。

张凡这个时候才说话:“许仙,你和王亚男送患者去SICU。”

“好!”许仙点了点头。

两人刚出手术间,就开始了,“不是说好的骨水泥让我上吗,你怎么说话不算话了,还是不是个男人啊?”王亚男不乐意了,他都给许仙写了三份病历,才换来的这个机会。

“额,我忘了,和张院做手术台太顺畅了,稍微一不注意就给忘了,下次,下次。”

“不行,你还我!”

“什么?”

“你说什么?脸厚之极啊,我给你写了多少病历,你一个忘了就完了?你还我十份病历,不然我和你没完!”

“不是三份吗?”

……

“怎么样,有什么感觉吗?”张凡看着周成福。

周成福低着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们都起来了,我像是丢了什么最珍贵的东西一样,挖心挖肺的难受。”

“呵呵,现在还不晚,希望你能懂得珍惜。你也看到了,你若不成长,没人会等你,你不努力,别人会代替你,你愿不愿意又有何妨?”

说完,张凡拍了拍他的肩膀,脱了手术衣出了手术室。

“张院,高院今天去了政府,冬天来了,政府那边开防冻防滑防灾的会议,我们这边必须有院长一级别的领导出席,所以高院今天早上直接去了政府。”

“好的,我知道。”张凡挂了点话,心里也暗暗好笑,欧阳这个老太太现在彻底把老高打造成了医院的官方代表了。

和几个老奸巨猾的主任谈不成,张凡也只能等他们都有时间了再说。

坐在新政楼里的办公室里,张凡摸着大班椅,看着超大台面的书桌。

“这就是有了牌面?娘哎,把桌子上的旗帜拿掉,直接就是温带老板的办公室啊,哪像是医院的办公室啊。”张凡心里也是冒着一股股的奇怪。

还没下班,邵华就打来了电话,“今天忙吗?”

“还可以,天天都一样,怎么了?”

“今天是宰冻节,我想着要不请越越、亚男还有小路她们吃顿饭啊。”

“行,你决定,等会下班你直接开车来接我。”

……

雪花,从刚进入十月的雨夹雪彻底变成大雪飘洒,这个时候的天气还未真真的变冷。

大片大片的雪花下落在脸上的时候,就如同老天喷出的一口吐沫,piaji一下落在人们的脸上,瞬间变成了黏黏糊糊的冰水。

远处雪山上的雪线也从半山腰悄悄的移到了山脚下。

以往在草场,草原上放牧的一些妇女儿童也开始一个两个的回到了城市。男人们继续在冰天雪地的牧区看着过冬的牧群。

牧民们的生活习俗很好,对于抑制茶素房价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比如他们当中有些人已经脱离了牧场、脱离了放牧,在市区工作,然后等他们退休的时候,往往就会把市区的房子卖掉,然后回到草原,回到生养的出生地。

而国家建造的定居点,也不过是他们一个过冬的落脚点罢了。每年冬天,过了宰冻节,牧民们就让妇女儿童带着养肥了一年的牲畜,来市区里面赚一些明年需要的生活费用。

所以,在边疆,夏天有夏天的好吃头,冬天有冬天的美味。而且,边疆各个地区都有自己的特色食物。

往往在这个季节,满大街好似很破烂的小门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挂起了门帘,冒出了袅袅炊烟。

哈人的生意,就和哈人的性格一样,朴实。不讲究装修,租一个破烂的小院子,支起大锅,挂好肉条子,把最好的食物拿出来,然后等待着客人们上门。

冬日的茶素人也到了猫冬的季节,三五好友,勾肩搭背的满街道寻找这种破小院。

马肉,除了哈人,在边疆的其他民族都烹饪不好,就算擅长食材的汇民也不行。

往往有人把马肉当礼物送出去的时候,收礼的都会把这种上好的食材给放弃掉,做不来啊,真的可惜。

哈人的马肉吃法很讲究,马肉的纤维,对比人们平日吃的牛肉,羊肉就粗了很多,直接烹饪,不管烹煮多久,嚼在嘴里,不是塞牙,就是咀嚼肌闹事。

而哈人的做法是宰杀了茶素大马以后,先用果树,茶素特有的苹果树枝开始熏烤。

他们的熏烤和三川,桂云那边的烤制不太一样。这边的烤制必须要用带树瘤的干果木,还不能有明火。

然后把切割成一大片一大片的肉挂在上面,熏制开始火不能熄,三天后,熏制结束,时时刻刻都要有人在旁边盯着,也算是一个辛苦的工作。

马,这玩意原本就是奔跑在草原上玩速度的动物,所以不管如何的催肥,在产肉的地方,仍旧见不到多少肥肉。

熏制好的马肉,牧民们用刀子开始切割,把马腿、脊背上的肉切割下来,切成包饺子一样的肉馅。

这个时候,真真的画龙点睛开始了。马肠子出现了,马不同于反刍性动物,比如牛,一顿吃好多草料然后,开始反刍出来一点点的再细嚼慢咽。

而马不行,没那么大的胃,所以它的肠道很长。而且,马几乎所有的脂肪都是挂在肠道上的。

牧民们收拾干净马肠以后,把挂在外面肥油全部剥下来,然后一样切成肉馅。

接着就是装填,这个装填是有讲究的,马肠子很粗,有多粗呢,切开它的口径差不多和一个大柿饼一样。

好的草原主妇,如同穿袜子一样开始装填马肠子,这种装填不是肥肉和腱子肉混合装填的。

而是先把精瘦蕴含蛋白质的瘦肉全部装进去,留出上层一半的空间,然后再把马油塞进去。

这个时候,微微透明的马肠子就被填塞的饱满起来,透过肠衣可以看到,马肠子里面的食材是分两层的。

如果买到的马肠子如同大理石那样混合的,那么你上当了。

上面如同奶油一样,白的晶莹剔透。而下层则是肉红的腱子肉。

扎好肠尾,上大锅煮,水要足,锅要大,文火慢慢添。

等马油渗出肠衣,贴在马肠子上的时候,这个时候就代表可以出锅了。

拿出来的马肠子,表面如同挂了一层薄薄的蜡一样,特别漂亮。

切片,不能薄不能厚,薄了肠子会散,厚了吃的时候不方便,就是这么讲究。

五六片薯片厚的马肠子盛放在盘子里,看着就相当的漂亮,如同一个个八卦图像一样,再带上点肉筋之类,真的就如一个个的八卦,白的一半,略有发褐的一半。

带着脆而不韧的肠衣,咀嚼在嘴里,脂肪软,腱子柔,肠衣脆。然后混合在一起的香味,越咀嚼越是香美,吃到最后,还有股子特殊的果香,乖乖,想想都能让人流口水。

再配上茶素的皮辣红,就一口茶素老窖,乖乖,给个神仙都不换。

……

而且,边疆这边的宰冻节,不像其他的节日有固定或者有一定的规律日期。

茶素这边的宰冻节,这是不特定日子的节日,什么时候茶素下第一场大雪的时候,那么这一天就是宰冻节。

宰冻节,其实就是牧民们开始储备冬天食物的日子。

在这一天,家里牧场多的收入好一点的会宰杀一匹马,家里条件一般一点的,牧场少一点的,会宰杀一头牛,而再一般一点的人家就是宰杀一头羊了。

所以在边疆,看一个牧民富裕不富裕,不能看穿着,也不能看人家居住的环境。

反正都是皮衣皮毛,毡帽船靴,而住宅也就一个大帐篷,跟本没什么区别。

只有看他在宰冻节的时候宰杀什么动物,才能看出人家的家底。

一匹马在边疆的价格是不菲的,10年的时候,一匹不大不小的肉马,能卖一万多RMB。

这个宰杀了以后,不是留着自家慢慢吃的,在这一天,他们要遍请亲朋好友来家里欢聚的。

自己朋友吃饭,都是关系不错的,所以就不讲究什么装修,只会寻找什么地方的餐馆最美味。

寻找好吃的,这方面张凡真有天赋。来边疆才两年的张凡,在挑选牧民下山开的餐馆上面相当的厉害。

他不看老板热不热情,也不看门口停车的数量,更不看小餐馆装修的好不好。

这种小餐馆,往往都是一个主妇带着两三个孩子操办的,热情的老板绝对是闲的站在街头拉客人。

而停车,这个玩意更靠不住,现在的茶素,满街头,只要有个空位,能瞬间冒出来三四个车抢位置。

所以,他就看小餐馆挂在门口的棉布厚门帘。边疆冷,冬天以后,特别是没有暖气只有火炉的房子里面,进出都必须顺手关门的,在边疆的冬天,进出忘记关门的人,人家一看就知道你是外地人。

而做生意不能关门,只能挂个厚厚的门帘,这个门帘有多厚,可以这样说,挂在门上的这个门帘要是忽然掉下来能把身体柔弱一点的人压倒,一点都不夸张吗,不然压不住西北边疆的冷风。

而张凡挑选餐馆的时候看的就是门帘上面的油渍多不多,牧民的餐馆每年都是租房子来开几个月的。所以去年去的地方,今年未必是那个老板。

而门帘是不骗人的,进进出出的人,手上的油渍要是不把门帘摸的发亮发光,那么这个餐馆,味道也好不到哪里去。

下了雪,邵华就不敢开车上路了,这个季节的马路上,相当的滑溜。

第一批雪下来以后直接化成了水,没多久就变成了薄薄的一层冰,然后再铺上后面下的雪花,超级的滑溜。

往往技术不好的司机开在马路上,脚底下一个刹车,然后汽车就转着圈的开始跳冰上芭蕾。

邵华开车到了医院,就换上了张凡来开车,张凡现在也算是老司机了。

带上王亚男,然后去接贾苏越还有路任佳两口子。然后转头又去了党校宿舍接唐晶晶,以前的唐秘书,现在的唐副局长也杀回了茶素。

姑娘从秘书的位子上跑到招商局当副局长,遇上法国香水商人患病,她第一时间拉着张凡给人做手术,所以商人就认唐晶晶。

大单子的外汇砸下来,我们的唐副局长升职了,现在已经在党校开始进修了。

当热气腾腾的马肠子,上桌以后,大家开始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