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计时!每过五分钟提醒我一次。”张凡对着巡回护士说道。
“好!”说着话,巡回护士拿出了手机开始计时。
“手术开始!”张凡接着说了一句,成败在此一举,死神已经到了手术门口了,接下来就看医生们能不能挽救了。
欧阳已经把医院所有的高精端的医生、护士,配备给两个手术室了。接下来就看这些医生们的手段了。
靠老天开眼,指望不上。只能靠医生和患者了。欧阳在电动门外,看着手术室内忙碌的医生护士们,也不知道对着谁,悄悄的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声:“加油吧!”
酒精皮肤消毒,纱布对接开刀。张凡做的非常快,可以说这次手术是他目前为止一次最快的一次手术。以前的手术,张凡从来不求速度。
手术好坏不在速度,但是现在由不得他不快了。心头有个滴答滴答的声音,如同死神的脚步一样。
恒温的手术室内,张凡冷汗都下来了。消化液、血液、肠道内容物顺着伤口慢慢流淌着,血液都不凝固,可以想象血液中有多少的消化液。
手术做的再好看,再漂亮,结果人死了。现在张凡就面临的是这个问题,耳边不停的响起内科后援组专家的各种口头医嘱,他知道,医嘱下的越多,情况越严重。
右手执刀,左手持无菌纱布,拉紧腹部皮肤,随着锋利的尖刀划过皮肤,拉紧的皮肤随之出现一条白线,然后慢慢的翻开,漏出了黄色的脂肪,还有伴行的毛细血管。
因为血压维持在休克线,伤员的血管出血根本不像正常手术那样,出血如小泉一样。而是如同一个年老的老人一样,反应迟钝,划开皮肤好一会,血液才慢慢的渗了出来。电凝、或者直接手术止血钳钳夹,现在根本没时间处理这些事情。
切口向下,分离直至腹白线,也亏得是运动量超级大的军人,如果是个胖子,脂肪层厚的连腹白线都不容易看到。腹白线,简单的说,就是长脂肪的纤维束。
打开皮肤,分离脂肪。切开腹白线,分离腹膜外脂肪。人体的脂肪,现代人好像觉得这玩意就是个累赘,最好一点都别有。
其实脂肪还是必须要有的,脂肪的功能非常多,最重要要的一点,它是个能量库、还是很好的隔热保温层、而且还是防震层。
大冬天,胖子摔一跤,爬起来走了,瘦子或许就被摔的呦呦呦的直叫唤。功能多,但是也不能超过标准。
分离开腹外脂膜,直接就到了腹膜。打开腹膜就是腹腔了。张凡和普外的主任配合的非常有默契,没有进入腹腔之前的操作,都是一些最基础的操作,也用不到说话。
张凡和普外赵主任,交替的拉起腹膜,做了一个小帐篷。这是什么意思呢,因为腹膜下就是腹腔,里面就是各种的消化器官,如果直接用刀切开,说不定就连腹腔内的器官也一同切开了。
腹膜就是一层薄薄的组织,也就比塑料薄膜厚实一点的,为了避免切伤器官,术者和一助交替提起放开腹膜。
其实就如同一个床,上面铺了好几层的床单。现在要在第一层的床单上切一刀而且不能切刀下面的床单。
两个人面对而站。一人抓着铺在床上的床单提起来,大约就是两三厘米左右的高度。另外一个人在这个提起来的旁边,已经悬起来的地方接过去。然后第一个人再在悬起来的地方抓过去。
两三次的交替后,第二层的床单就会被分离开,意思其实就是这么个意思,就是为了避免误伤。
张凡提着做起来的小帐篷,用手捏了捏,确定没有肠道组织后,手术刀直接就开口了。如果是做阑尾炎这种手术,当打开腹腔的这一瞬间,腹腔就如同泄气的气球一样,会发出如幼儿吹气的那种声音,噗嗤嗤!
打开腹腔都不用吸引器了,腹腔中没有淤血,而是花花绿绿的小肠内容物。开腹,固定,敞开腹腔,这个就如同是把衣服的钮扣打开,然后把衣服翻开漏出肚皮一样。
“第一个五分钟到了!”随着巡回护士的报时声,张凡的手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从来没有在手术中出现过这种情况,他着急了,已经过了五分钟了,时间不多了。
这个时候的欧阳如同磨磨的老毛驴一样,一会站到张凡这个窗口向里面看一看。然后再转身在对面给警察做手术室的窗口看一看。
看着手术室内医生护士们忙碌的身影,她的心始终是悬着的。她深怕这个时候从手术室里面传出一声大音量“快!”的声音。
难道这两个人抢救不过,上级就会把她一撸到底?难道这两个人是她的亲戚?都不是,特定的环境,特定的时间,肾上腺素飙升的情况下。
只要是有一定家国概念的人,由不得你不紧张,由不得你不去担忧,更何论她这种人呢。一般的人很少碰到这种情况了。
或许是在一场拳击赛,或许在一场足球赛、或许和别人发生冲突的时候,才会有这种紧张到全身发抖、汗毛竖起的情况。
张凡手术室的对面,正是心胸外主任、带着几个副高抢救警察。警察只是被打中一枪,虽然是没有射击在致命的地方,但是这是193打的,而且还是在高原上被打的。
造成的伤害太巨大了。现代武器,动能越来越强,特别是这种自动火器,如果打到特定位置,一枪把人打成两节,一点问题都没有。
警察肩部中弹,如果是肌肉或许子弹还能来个对穿,只要没有打到重要脏器和大血管,了不起就是个肉洞,怎么都能把它闭合了。
可这个铅弹一旦碰到硬度比较高的骨骼,麻烦事情就来了,它首先打断骨骼,然后随着能量的释放,这玩意就如炸弹一样四分五裂,附近的组织随着巨大的动能,直接就被撕裂、炸裂。
没有突破口,它能在身体内造成一个巨大的血肉之坑。如果有突破口,那么这个突破口附近的组织,直接就可以说是被活生生的撕裂了。
肩部一个小拇指,而且随着肌肉的收缩,正面的这个洞口连小拇指大都没有,可是再转过来看警察的后背。
直接就是一个碗口大的血洞,血淋淋的摆放在肩部。就如同水蜜桃被一个牙齿不齐,满嘴豁牙的人大大的咬了一口。肉断丝连,血液如同蜡泪一样悬在这片残垣断壁之间。
随着包扎的辅料一点一点的拔出,半凝固的血液断断续续的滴答直流。没什么好处理的,血坑里面的组织都是要被切掉的。
被炸碎的白色骨头茬子、红白相间散碎的组织、黑色子弹碎片、还有被巨大热量烫黑的坏死的组织,就如同吃剩的黑色砂锅里残存着西红柿排骨汤一样。
“血压起不来了!动作快一点,维持不住了。再不处理出血就心衰了。”麻醉师盯着数据,声音说大不大的喊道。
心胸外的主任,做的那是叫一个难心哟!组织被烫被炸,正常的结构早就紊乱了,想找原本的动脉、静脉、神经根本找不到。
就算结扎了血管,还要把弹片清除干净。193的恶毒也在这里。面积相同大小的骨骼碎片,感染率比钢铁碎片都高了很多。
但是铅弹又不一样了,这个玩意,存在身体内,就是个污染源,只要剔除不干净,就是永久性的污染源,时不时的跳出来让人难受一下。
“胳膊保的住不?”其中一个副高,疑惑的说了一句。
“命保的住,还是保不住我都不知道,还谈什么胳膊。把无影灯旋转一下行不行!”心胸外科的主任语气非常的不好,手术做的他着急而焦躁。
医院血库,士兵们排着长长的队伍,鸦雀无声,静静的随着队伍移动,没有人说话,整齐而统一的裸露出左侧上肢,集体站在走廊右侧靠门一侧。
过往的病人或者家属好奇的望着这些稚嫩的脸庞,高原强烈的紫外线和无边的大风早已把这些本该娇嫩的大孩子锻打成了汉子。可嘴唇间那片柔弱的毛发,明确的表示了他们还是孩子!
邵华家里,两老人看着邵华大包小包带了一堆的快餐饭盒回来。
“我的姑奶奶啊,你不是在外面和张凡招待他的师哥同学吗?怎么又提了这么多的袋子回来了。”老太太不懂,她认为师哥就是同学。
邵华点了一桌子的菜,没吃几口,张凡和路宁就被医院叫走了,她可不是那种直接就扔掉的主,虽然手都勒青了,可还是把这些食物带了回来。
“医院有手术,他们上手术去了。我一个人吃也没什么意思,就打包带回来了。你和我爸吃饭了没?”
“我们早就吃过了,你自己吃吧,都点了些什么菜啊,怎么剩这么多。”
“他们没吃,就被叫走了!”
“哎!饭都吃不上,这叫什么事啊。我给你热热去吧,你吃点。”
“我不想吃,没什么胃口。我去躺一会。”说着话,邵华进了房间,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淡蓝色的屋顶。
“手术累不累,希望不会又出什么事故,哎!”邵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