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觅道：“好消息是内层封印破坏得不严重，修补起来很容易。”
云梨略微舒了口气，能修复就好，“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有一丁点儿冥河水在他的神魂里，若不能驱逐出来，即便修复了封印，也会重新被破坏。”
若所料不错，封印最初的那道裂缝，就是冥河水造成的。
“冥河水？”
云梨震惊，猛然瞪大眼睛，“你是不是看错了？”
冥河水噬魂消魄，对魂魄而言犹如剐刑，冥河水进入神魂，师兄怎么可能毫无所觉！
“对我们来说确实如此，但他是极阴命魂，”南觅顿了下，神色复杂地望了眼卫临，“这些年我去查了极阴命魂……”
“圣女大人。”卫临拔高了声音，“……冥河水可以清理出来么？”
他打断的意图太过明显，云梨想不注意到都难，她转眸看着他，清楚地在他眼底看到了焦急。
她的心紧了紧，追问南觅：“极阴命魂怎么了？”
卫临忙道：“解释的事情先放一放，现在重新加固封印要紧。”
对于封印，先前的他一直很淡定，此时突然焦急起来，云梨自然不可能信，她的心一点点收紧，犹如被无形的手捏住。
她定定看着南觅，以眼神催促。
南觅轻吐口气，“我查到了极阴命魂的炼成方法，冥河连接往生池，乃天下至阴汇聚之地，是冥界惩罚恶鬼之所。
无论多么强大的恶鬼凶煞，一旦入河，均如千刀万剐，熬不过多久，就会灰飞烟灭。但若能熬过冥河水的淬炼，就可炼成极阴命魂。”
“入……冥河？”
云梨难以置信，艰难地转过头望向卫临，“你不是说，冥河女在往生池与轮回通道的连接处，帮你们开了口子么？”
事情已经隐瞒不下去了，卫临无奈：“轮回通道在冥河底。”
“冥河……底下？那你……”云梨说不下去了，她的视线刹那模糊，心抽抽得疼。
两次神魂剐刑啊，那痛苦程度，比之涅槃天火灼烧，也不遑多让。
难怪，有温神莲这等天地奇物温养，他还是险些魂消魄灭。
卫临温柔地拭去她的眼泪，笑了笑，“哭什么，都过去了。”
云梨的眼泪越抹越多，她觉得嗓子眼都是疼的，“对不起，我……”
她觉得很内疚，如果不是遇见她，他的人生不会那么痛苦、不会背负那么多。
那可是冥河啊，万物不浮，即便是九重星阙的仙人，神魂入河，亦会魂消魄灭。
多年相处，卫临轻易洞悉她的想法，他轻轻抱住她颤抖的身体，柔声安慰：“我是自愿的，你从未负我，没什么对不起的。”
他牵了牵嘴角，唇边绽开浅浅笑意：“只要想起你在轮回尽头等我，再难再痛，我也能熬过去。”
云梨的心犹如针扎，绵绵细细的疼，她要怎么告诉他，这一切，只是一场劫。
南觅亦是动容，冥河不渡万物，无论九重星阙的仙，还是九幽冥府的鬼，进入冥河，均是魂灭魄散的下场。
唯有至深的执念、顽强的意志，方可扛过冥河水的侵蚀。
卫临安抚地拍着云梨的背，“都过去了，我没事的，我们先听圣女怎么说。”
云梨吸了吸鼻子，暗下决心，这场劫，她要逆到底！
见她缓过来，南觅继续道：“故而现在他的神魂，完全无惧冥河水。相反，这点儿冥河水与其神魂相辅相成，会进一步淬炼极阴命魂，但封印也会被破坏。”
问题是，神魂变强，对旁人而言是好事情，但对卫临来说，却并非如此。
他的困境，除开极阴命魂的至阴至寒外，最主要的，就是神魂强出身体太多。
他的身体只是金丹后期修士的强度，神魂却在天方琉璃境里养了六千多年，还有温神莲的加成，差距之大可想而知。
“除了冥河水，他的神魂里还有其他东西吗？”云梨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又将玉念珠等一系列阴谋细细道来。
“玉念珠？经历前世……”南觅轻喃，“我明白了，那应该是以曼珠沙华种子炼制的冥器。
曼珠沙华以亡灵记忆为营养，只要摄入的记忆足够多，它就能以所有人的记忆，再现完整的过去。
曼珠沙华扎根冥河，催动玉念珠，他神魂内的那点儿冥河水受到牵引，会大幅游动起来，对封印的破坏力加强。”
云梨心惊不已，从四五十年前的冥河水，到玉念珠骗局，再到后面以鬼怨之气毁师兄身体，冥河女可谓是步步为营。
“你知道冥河女什么来历么？”她沉声问道。
南觅摇头：“自从六千年前，你说过后我就去查了此人，没有头绪。往生池关系凡尘生灵轮回，为求公平，鬼仙两界都不可插手。
据说很久以前，轮回是由冥界鬼差管理。鬼差乃生灵死后修成，他们亦有私心。
帮生前的亲朋开开方便之门，或收受贿赂大有人在，什么重生的、穿越的，搞得各界乌烟瘴气。
鬼仙两界商议后，在各个轮回世界布下往生池，并将其与九幽冥府隔绝，让其按照特定的规则清洗亡灵记忆，消除罪孽。
作恶多的人，罪孽多，被清除的就越多，灵魂大幅减弱，弱到一定程度，就只能转世为低阶生灵。
即便某些灵魂强大的亡灵，能抵挡住往生池异香的吸引，在冥河畔待得时间久了，灵魂也会被侵蚀削弱，最后亦逃不开异香。
按理，除了他这个拥有温神莲的个例外，其他亡灵是不可能长时间待在往生池畔的。”
云梨抿唇，在她的传承记忆里，往生池畔也没有鬼修存在。
既然没有头绪，这件事情只能暂且搁下，她轻轻吐出口气，问道：“你有办法把冥河水弄出来吧？”
南觅望着一望无际的镜湖，眸底闪过一抹异色，“不能保证完全引出来，你也知道冥河水的破坏力，只要有一点残留，就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闻言，秋叶诧异地抬眸，飞快地望了眼她，垂下眼眸，盯着地面某处，默默当起了背景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