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飘渺,山峦耸翠,天际尽头,一座巍峨宫殿静静伫立。
令人称奇的是,虽隔着万里云海,那宫殿却好似近在眼前,黛瓦红墙,飞檐廊桥,甚至其后排排翠竹都清晰可见。
反倒是中间相隔的座座山峦隐在云海中,只山顶若隐若现,让人看不真切。
温雪萝远远眺望那宫殿,与脑中的画面一一对应,眼中闪过喜意,喃喃道:“就是这儿了。”
她向前几步,在路边的蓝花楹树上寻找一阵,将入梦焚心灯挂在左边月牙状树枝上,又将灯按照脑中画面摆正,方才注入灵力,点亮青灯。
幽幽青蓝光亮起,静静照在旁边的蓝花楹上,那幽光似是青蓝颜料,将旁边的蓝花楹一点点染上它的颜色,当整棵蓝花楹都被染成青蓝色时,树下空间有一瞬的扭曲,蓦地出现一扇虚无的门,抬眼望去,对面的宫殿前也有一扇同样的大门。
温雪萝深吸口气,无论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她都不能、也不会退缩,云姝仙府她势在必得!
一步跨进门内,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熏得她倒退几步,抬眸望去,满眼的黄,先前的宫殿就在一座沙丘后面。
她皱起了眉,心中警铃大作,这沙丘先前并未看到。
神识笼罩周围,并有没有什么异样,看着前方的宫殿,她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周围依旧黄沙漫天,热浪袭人,她心一横,身影闪动,迅速翻过了沙丘。
而后呆住了,沙丘后面依旧是沙丘,宫殿也依旧在沙丘后。
片刻后,她不死心又翻过一座沙丘,却依旧如此。
时间缓缓流逝,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的灵力早已枯竭,嗓子烟熏火燎的难受,汗水刚渗出皮肤,就被灼热的气浪蒸发,眼皮越来越重,看什么都是重影,脚下更像是被灌了铅,每迈一步都要用尽全身力气。
她吃力地抬起头,看着前方的清晰的宫殿,脑中闪过母亲面目全非的脸,变强的念头重新清晰起来,一定要得到云姝仙府,必须要得到!
涣散的眼神再次聚起神采,深陷沙粒的双腿也再次抬了起来,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前进。
渐渐的,起风了,沙粒飞扬,天昏地暗,一粒粒细碎的沙子在狂风的裹挟下,化作最锋利的刀刃,割开衣袍,划破皮肤,切开血肉,鲜血洇染,体内的水分进一步被蒸发,她像一条濒死的鱼般张大嘴,竭力汲取每一丝空气,却又被更多的细沙堵住鼻孔口腔。
她死命咬着牙,心中念到,向前,向前,向前
坚定的意志,极度虚弱的身体,二者谁也不肯妥协,她感觉自己越来越轻,越来越轻,灵魂似乎已经脱离了身体的禁锢,如一个旁观者般,冷眼看着自己在漫漫沙海中踽踽独行
天疏云淡,微风轻缓,青翠欲滴的植被轻摇款摆,舒展着娇小的身体,一花一叶,一茎一枝都沐浴着阳光。
云梨麻利地将摘好的灵果放入玉盒,头一歪,又看到一颗饱满多汁的灵果,正待去摘,旁边窜出一个人影,先她一步触上灵果。
她翻了个白眼,这已经是月二十三今天第三次抢她灵植了,事不过三,她停下来,恶狠狠道:“你想打架吗?”
月二十三顿了一下,居然没有跟她抬杠,而是扭扭捏捏的脸红了,支支吾吾了许久,终于开口道:“你昨天挺厉害的,特别是最后那一招,斩杀“
“打住,”云梨打断她要出口的那三个字,狐疑道:“你这是在,夸我?”
月二十三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蚊子般嗯了一声,随即又嘴硬道:“但还是比之小姐和千九师兄还是差一截。”
“嘁,有你这么夸人的吗!”云梨白她一眼,“你抢我么多灵植灵果就为了夸我啊?”
月二十三语塞,跟蓝书一样,她也打算先跟云梨搞好关系,再趁其不备下手,奈何之前二人就相互看不顺眼,现在突然转变态度,傻子都会怀疑,她只得慢慢来,适时怼上一句:“不然呢。”
云梨:“”
她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她是因昨天那轻飘飘一击,对她的幻世绫起了贪念。
她不经意瞟了远处的蓝书一眼,那才是个沉的住气的,除了表现的比之前更亲切些,再没其他异样。
云梨心中略微不安,希望她顾着点脸面,不要来明抢。
暗杀偷袭他们都不怕,毕竟只要不是金丹期,以她的遁地符,打不过,逃还是逃得掉的,就怕对方上报阁主,由阁中出面,强抢。
不过,蓝书应该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吧?
翌日晌午,此行所需灵植只差最后一味香枯草了,香枯草有些特别,长得极为分散,这地有了,那么方圆五里便不会再有,颇有些一山不容二虎的意味。
“那里。”
刚进入沁霜峰,云梨就眼尖的发现了一株,她惊喜地传音卫临后,颠颠地奔过去。
卫临站着没动,一剑挥出,在云梨到达前将守护在一旁的虎形妖兽斩杀。
云梨火速挖出香枯草,收起虎形妖兽。
这一切都发生的眨眼间,一旁的月二十三先是见她突然向前狂奔,正纳罕间就看见了香枯草亭亭玉立于灌丛里,心中一喜,下一刻,葱白的小手一晃,香枯草就没了,喜意转为郁闷,再一瞬,旁边还在滴血的虎形妖兽也没了踪迹。
云梨慢悠悠回转,杏眼微抬,斜睨着月二十三,眼中满满都是,有本事继续抢啊,看得月二十三好不郁闷。
此地已经发现了香枯草,再耽搁下去也没有意义,四人加快速度前行,行出约么六七公里,云梨鼻尖动了动,传音卫临后,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出,几个呼吸间,储物袋里又多了一株香枯草,一只二阶妖兽。
“你是狗鼻子吗?”月二十三心中的郁闷呈指数上涨,她连香枯草的影子都没发现,别人就已经采到手了!
两株香枯草到手,此行筑基丹的材料他们已经全部凑齐了,云梨心情大好,闻言也不恼,了然一笑,一针见血,“你就是嫉妒!”
月二十三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蓝书笑了笑,似是随心一夸:“千十师妹好敏锐的感知力。”
云梨冲她笑了笑,谦虚道:“都是蓝书小姐善良,相让与我,不让那有我的份啊。”
蓝书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她只比月二十三早一点发现,但是承认自己不如人,特别是不如一个练气三层的小弟子,简直是扒了她的脸皮一样难受。
“师妹自谦了。”说了这一句,她就迅速转移了话题,“我们再往深处走走,那里去的人少,灵植年份更佳。”
恢弘的宫殿前,温雪萝衣衫染血,满脸倦色地推开朱红色大门。
吱呀——
厚重的大门缓缓拉开,大殿正中一副女子画像映入眼帘。
画中女子二八年华,一袭大红羽纱斗篷,执一柄白玉纸伞立于白雪红梅之下,及腰的青丝从镶着雪白绒毛的帽边儿柔顺垂下,脚下还蹲着只慵懒的灰纹白虎。
空旷的殿内响起一声清浅的叹息,淡漠的声音仿佛从时间的尽头传来,流淌着岁月的气息。
“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通过三关考验,来到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