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你怎么看?”苏宁清相信朔瑾也是有个大致判断的。
“虽然说不出来为什么,但我总觉得天诏国的目的没这么简单,他们应该不只想打仗,而且这场战争的目的不像是单纯的要扩充疆土,荡平列国。”
“我想,到了今日,我们应该不能再与他们应战了,非常之人当用非常之计。”
苏宁清一边说着,一边给那三名俘虏又下了点药,让他们先昏睡过去,如今她找不到破解之法,只能先这样了。
“他们用这么阴险的计策,我想他们的皇帝应该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们的皇帝也不会知道真正的危害,不然,绝对不会纵容他们这么做的。”苏宁清继续分析着。
“是啊,怎能逆天而为。”朔瑾一声感慨。“先走吧,莫要在这里待久了。”
言罢,二人离开了那里。
他们在营中人少的地方闲逛起来,聊着对策,赏着夜景。边疆的星空可真好看,若不是因为战事,定会别有一番风味的。
“瑾,在想什么?”苏宁清看出了朔瑾的心事。
“战场冷酷,可我不想在这里失去我的热血,更不想变成杀人如麻的恶魔,我善战,恋战,但是我是为了不战而战的。”
朔瑾微微仰头看向满天星辰,朔瑾再次说出了自己的梦想,自己的初衷,一腔热血,皆源于此。
可是,当朔瑾发现他无法再保护自己的战友,为了求生,他必须使出卑劣的手段之时,朔瑾发现自己的血渐渐的凉了,心中也有阵阵寒意。
身为一代战神,却是那个最厌恶战争的人。
是的,朔瑾宁愿做边塞的混混,也不想拾起盔甲。
“我支持你,为不战而战。”苏宁清跟着向前走了一点,走到朔瑾的面前,拉起他的手。
朔瑾的眼前闪过一道光,可是立马又黯淡下来,他低下头,没再看星空,也没在看苏宁清的眼睛。
信又如何?事已至此,朔瑾终究要让阿清失望了,也要让自己失望了。
“也许解了他们身上的毒,我们就可以知道真相,就可以把伤亡降到最低。既然改变不了,那就极力补救。”
“阿清,你可是想到了什么对策?你可以为他们解毒吗?需要我做些什么?”
苏宁清的话再次给了朔瑾一丝希望,朔瑾激动地问了一连串的问题,他主动抓起了她的手,脸上流露出些许笑意。
“解毒应该没问题,只需你把我送到敌营。”苏宁清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说出了这个残酷的要求,如同儿戏一般。
“不行。在军中,一切要听我的命令!”朔瑾一把甩开了手,生气的说了一句,那样子看起来十分霸道。
这件事情,朔瑾赌不起。
“朔瑾,你放心,我有把握的。只要让我知道毒从何起,我一定可以制成解药的。”苏宁清信誓旦旦地向朔瑾做出保证。
“你去天诏国太危险了,如果要牺牲你的安危,来换取战争的胜利,这样的胜利我宁可不要。”朔瑾也丝毫不退让,眼中多了一丝猩红。
“别傻了,以一人换天下人,这是何等的兴事。再说了,我不会有事的,你能不能别咒我啊。”
苏宁清略带开玩笑的说着,与朔瑾相处久了,她早就被朔瑾带偏了,什么大事面前都能嘻嘻哈哈几句。末了苏宁清还冲朔瑾翻了一个白眼。什么牺牲不牺牲的啊,她苏宁清一定会好好地。
谁知朔瑾一把将苏宁清搂入怀中,抱得很紧很紧,生怕稍微一松开,二人就要永远分离,生怕自己一个没抱紧,苏宁清就不见了一般。有那么一瞬,朔瑾甚至觉得眼前人像天上的云朵一般虚幻,让人抓不住。
“是啊,我就是傻,我不仅傻而且自私。”
朔瑾全然不理会苏宁清的玩笑话,手更加的用力了些。
苏宁清身子一紧,整个人都缩进了朔瑾怀里。她想轻轻地拍拍朔瑾,安慰他一下,却又不敢动。
“天下固然重要,但你胜过天下,若你有事,我便要所有人为你陪葬。”
朔瑾继续说着自己的顾忌,他不是圣人。花翎国,天诏国众多黎民百姓的天下,可只有苏宁清才是朔瑾的天下。若自己的天下都没了,那他还管其他人作甚。
虽然此刻苏宁清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可泪水却不经意地流了下来,滴落在朔瑾铠甲上,还有点清脆的响声。
有此一诺,足矣。
朔瑾抱的很用劲,他已全然忘记自己也身受重伤,此刻,他左臂上的伤痕已经裂开,鲜血都把他新换的衣衫又给浸染了。苏宁清缩在他肩头,已可以清晰的闻到一股子血腥味儿了。
“好啦,放开我吧,再这么折腾下去,你左臂就要废了。”
苏宁清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压抑住更咽的声音。从一个医者的角度,责备着朔瑾。可惜朔瑾不理会,整个人微微前倾,半倚靠在苏宁清身上。
“到那时,就算你想把我捆在身边,都难做到了。”无奈,苏宁清只能上自己的毒舌咯。
至此,朔瑾才放手。
“你非要我如此吗?你知道的,我舍不得。”朔瑾委屈的像个孩子。
“回去吧,先给你包扎一下。”苏宁清更关心朔瑾的现状。“笨死了,学了那么久,这点伤都没有包好。”
回去的路上,苏宁清还不忘抱怨着朔瑾,开着玩笑。
“是啊,我真笨,你不在我身边,真不行。”朔瑾的目光从来都没有离开苏宁清过。
“别贫嘴。要还想要胳膊的话,就别乱动。”
朔瑾乖乖的点了点头。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朔瑾的营帐,苏宁清开始为朔瑾包扎。他就乖乖的看着,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苏宁清让自己怎么做,自己就怎么做,听话极了。
“主帅,你就让我去吧,敌军从未见过我的真容,我是最佳人选,由我潜入,他们不会发现的。”
看着听话的朔瑾,苏宁清冷不丁又提了一次她的请求,而且,这次她比刚才更加认真了。
此刻苏宁清不是个任性的女子,而是一位从军的将士,面前的人,也不是她的青梅竹马,只是一军的主帅,百姓的希望。
“不行就是不行,以后都不要再提这个想法了。”
朔瑾立马严肃,生气地斥责了苏宁清一句,他猛地站起,真有想将苏宁清捆起来的冲动。
可惜,朔瑾大意了,他这一生气加速了体内气血的运转。
三,
二,
一,
朔瑾倒下了。
苏宁清在朔瑾背后拖了一下,才没让他直挺挺的倒下去。
“朔瑾,你就让我任性一回吧。”苏宁清柔情的说了句,泪水在眼眶打转,始终没有落下。
天诏国苏宁清要去,她一定要去!
不仅是为了朔瑾,更是为了她自己。天诏国有药王谷的叛徒,她这个少谷主,一定要亲自把叛徒抓回来质问!
其实,苏宁清再给朔瑾上药的时候,已经悄悄下了点迷药。她涂在朔瑾身上的那些东西,是药亦是毒。一来帮朔瑾止痛止血,二来,让他好好地睡一觉吧,这些天,他实在太累了。
在安顿好朔瑾后,苏宁清回去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给朔瑾留下了封书信,便离开了。
苏宁清是从后山那条小路走的,这里也算是她的家乡,她也曾在这一带生长过,她记得在后山上有条小路,可以直接通往天诏国。那条小路很僻静,很少有人知道,因此没人把守。
阿逸,我走了,此次一别,不知能否再见。不过你放心,如果我能活着回来,定接受你的军法处置。苏宁清默默地想着。
…………
上次一战,花翎国与天诏国双方都伤亡惨重,故而在第二日天诏国没有来犯,花翎国也没有主动出击。
朔瑾一直睡到第二日艳阳高照才醒来,醒来后他就躺在床上,虽然没有脱去外衣,不过衣服却很整齐。他刚睡醒,昏沉沉的,对昨晚的事情记得模模糊糊的。只记得苏宁清执意要去敌军,自己百般阻拦,而后的事情便记不得了。
朔瑾晕晕乎乎的走到桌旁,瞧见了在正中间的那封信,还有一瓶治疗外伤的药膏,他撇了眼信的落款,便急忙打开。
这信,正是苏宁清所留。
信中道:
这瓶药,我没再做手脚,记得按时涂。
瑾,我走了。你有你心中的道,我亦是如此,我也有要追求的东西,你我皆有自己的使命。你放心,我不会相信除你以外的任何人,更不会相信天诏国的花言巧语,不会对坏人心生怜悯。
也希望你不要随便相信别人的谗言,无论如何相信我。如果双方真的再次开战,不要顾及我,我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要相信我。
我,一定会平安回到你身边的。
……
来自机智可爱的小师姐。
看着看着,朔瑾泪流满面,他感觉那双在背后拖着自己的手,突然离去,好似一瞬间天都塌下来一样。
外边的天气很好,阳光很灿烂,可是,朔瑾却觉得他失去了自己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