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类》编号2
凌晨前,温暖的卧室。
炽红的火光渲染了卧室的墙壁与门窗,仿佛将房间里的一切摆设都染成了红色,床铺的上方,小小的火球就在半空中悬浮着,沙迦坐在那儿,厚厚的被子仍旧盖在身上,对着面前的小火球打了个呵欠。
每天起床之后就召唤一个火球出来看看,是沙迦多年以来的习惯了,火球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从颜色上来看,这只是一个最基础的小火球,它呈暗红色,在这样凌晨前黑暗得最深的时刻,它就像颜料一般将周围的一切都渲染开来,看起来很富有感染力,但以火球术而论,颜色越是趋向白色,威力往往越大,这样的小火球,破坏力也是最小的,以一个军火商的眼光来说,沙迦也明白这一点,它速度不如子弹,破坏力不如手雷,但无论如何,这个很没有天赋的巴里摩尔族人,数年以来,就一直与这样的火球魔法为伍,年年月月,乐此不疲,在旁人眼中,也就这样的成了异类。
“呃,可是我只会这个火球术……但是我很喜欢魔法,真的很喜欢啊。”
当然,每当别人说起,沙迦所用的这个回答,也往往能让一部分人的看法产生改观,不过顶多是让认为他是异类的那一群人将他视作傻瓜而已。
当然也有很小的一部分人心存怀疑,认为他有着某种心机,故意示弱以让属于安吉丽娜的人认为他毫无威胁——这也只是个寻常的看法,贵族的泥沼肮脏而黑暗,类似的事情并不新鲜,这只不过是属于巴里摩尔家族一个小小分支的内部事务,旁人自然也懒得去管,不过,从这年的夏天开始,终究还是有一些家庭的大人会顺口说说“少跟那个沙迦走得太近”之类的话,事情并不严重,但毕竟还是代表了一些事情。
自从曾经的兰斯特·巴里摩尔去世之后,巴里摩尔的这一个分支就剩下有混血的沙迦与养女安吉丽娜,影响力已经不大,无法进入帝国的核心圈子,但无论如何,还有一个伯爵的爵位摆在那儿,这个爵位在最初是被上层决定了交给安吉丽娜继承,而安吉丽娜明年便满十八岁,在许多次的事件教训里,如果有着某些被权力或欲望冲昏头的有心人存在,要发生什么事情,或许就会在爵位授予之前的这些时间里了,譬如说通过某些帝国高层权力人物,在高层重提爵位之事,走这样那样的关系等等等等。
可能性不大,但毕竟还是有,这样的气氛下,在学校里愿意搭理沙迦的人越来越少,而在府邸之内,某些盯在他身上的眼睛也已经越来越多,这象征着安吉丽娜在这个家庭里的无形影响力已经越来越深,对沙迦来说,自然也就造成了一定的麻烦。
朋友的事情倒是无所谓,他本身就是个孤僻的军火商,对于贵族之类的权力来往并不熟练,而在绝大多数的贵族小子身上,他们兼具了复杂与幼稚两种品质,一方面他们在家庭的熏陶下开始变得复杂,而这种刚刚成型的复杂又在沙迦的眼里觉得很无聊,另一方面,等级制度与家庭背景又令得他们的幼稚得意张扬,他们无所畏惧,肆无忌惮。在原本的社会,一群人虐猫后炫耀会被人说是中二或者残忍,而在这个社会,一个十岁的小孩子或许会在好奇心驱使下虐杀掉一个人,尽管也会被认为残忍,但在某些情况下,这甚至会被认为是一种可贵的资质——它能令某些血腥的教育事半功倍。
位于北国一直都还算太平的耶鲁,这样类似于丛林法则的风气或许还不算太浓,但无论如何,沙迦很难融入到这个属于孩子的大集体当中去——或许融入大人的社会还是可以的,不过他并没有这个机会。当然,话是这样说,倒也不用想得太过严重,孩子毕竟是孩子,在一个学校上学,偶尔见面打个招呼说几句话的朋友还是有的,这是正常社交,但类似假期两个人一块出去玩的这种朋友沙迦就没有了,因此,虽然在最近的半年里别人的招呼也少打了许多,蓝梓倒也是乐得清静。
令他感到麻烦的并非是疏远他的人开始增加,而是暗中注意他的人也开始增加,府邸里的佣人如果看见他在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往往都会多盯上一会半会,就让他对于这个世界的研究开始减慢下来了,这是他身上最大的优势或者说筹码,在一个唯心主义占主体的魔法世界里,唯物主义的思想不会发展多深,而他就可以在学习以唯心主义的观点剖析世界的同时再以唯物主义的方法作出加深,火元素的基本构成是什么,人、精神力、魔法三者之间的联系是什么,如果作出互动,是不是可以以机械构成的方法再度作出加深,以什么构成杠杆,以什么作为齿轮。能否以火药代替元素,怎样将火药与元素的力量结合,如何平稳获取能量石的能量输出,以魔法构成的电脑应该是怎样的……等等等等。
从一开始他就明白自己的资质不如这个世界上的许多人,无论是武技还是魔法,哪怕再努力或许也到不了怎样高端的程度,更何况他本身就不是个非常努力的人,也是因此,从一开始他就在着力思考这些东西,这几年来他明白,有关于基础规则的运用,两个世界自然是类似的,力的运用啊,转换啊,杠杆之类的原理,这个世界自然也明白,他能拉开的距离还不算大,但是只要能发展到高端的运用方面,自己绝对要比大多数人的视野开阔。
在这之前,对于爵位或者权力,他反而没什么感觉,安吉丽娜本人并没有表现出太富侵略性的行为来,他也就乐得呆在这个伯爵府,以后安吉丽娜继承了爵位,自己乖乖的,她总不可能直接干掉自己吧。这个世界的丛林法则比上个世界要深刻得多,如果脱离伯爵府,无论是逃跑还是怎样,都有可能遇上麻烦,想要安稳生活是不太可能的,若真以为自己穿越过来的就能无敌,那才是真正的智商零蛋,反倒自己一直呆在伯爵府吃闲饭搞研究才是正途,贵族圈子有什么事情,就让安吉丽娜去顶好了,反正自己的这个姐姐也真是强得一塌糊涂。
接下来这一年……也罢,就当是休息一下,或者转向其它方向,将理论知识在脑海里做一次整理吧,等到安吉丽娜继承了爵位,自己又是安安分分的,应该就没什么人再关注自己了吧,那时候就算做得明目张胆一点,或许也没什么人理会自己了。
思考着最近以来的这些事情,也做出了暂时的决定,他耸了耸肩,陡然挥手,一巴掌将前方的火球拍了出去,这一拍之下,那火球就像是皮球一样的撞上了对面的墙壁,火光四射中,扑的一声弹了回来,又落回了沙迦的手上,如同有生命一般的波动着,沙迦看了一会儿,终于挥了挥手,让那火球散去了。
下床穿好衣服,推开卧室门时,一股寒意扑面而下,外面仍旧是黑暗的天空,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着,伯爵府长长的走廊边燃烧着几束火把,有人从走廊另一边走过来,朝着沙迦鞠躬行礼,那是伯爵府一名值夜的护卫。
伯爵府很大,如今一共生活着三十多人,主人目前虽然只有沙迦一人,但这里真正说了算的其实是管家查尔斯,几名护卫、仆人,负责打理如今一些生意的执事与他们的家人,都是巴里摩尔的附庸者,他们不止是本人于巴里摩尔联系在一起,甚至家族也与之共存,这样才能最大的保证他们的忠诚心,当然,如果让他们在如今这个家族分支的两位“主人”之间选择一位效忠,相信大家都会选安吉丽娜。因为了解这些事情,沙迦一向很懂分寸,只管享受,不要权力,绝不插手任何实事,因为这样,如今的伯爵府倒还算得上是和乐融融。
他既然已经起床,随后便有女仆端来脸盘,洗脸之后端着口杯站在走廊边刷牙,牙刷是他自己“发明”的,刷牙则用盐——牙膏这东西他研究了很久也没能弄出来,不过牙刷倒是推广了出去,如今耶鲁城的大部分贵族府上都在用,并且巴里摩尔家的一个店铺也已经正式开始做牙刷的生意,虽然是个小发明,倒也造福了不少人。
他站在走廊下刷牙的时候,隔壁房间的人也叮叮当当地出来了,之所以说是叮叮当当,因为她身上挂着长长的铁锁链,那是头上有一小片红色胎记的少女薇薇安,同时也是专属于沙迦的血奴,她洗过了脸,同样站在走廊下刷牙。
这位比他小半岁的少女其实很可怜,她一直都桀骜不驯,如果解开锁链,想必又会冲过来跟沙迦拼命——类似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过她从八岁开始就成了沙迦的血奴,被抓的时间可能更早一点,虽然心中向往着自由,但从小就只能看着沙迦长大,罕有自由的她也无法学习到太多东西,很多方面只能看着沙迦慢慢模仿,久而久之,一些行为也就渐渐有了沙迦的影子。
一般来说,血奴只是作为血族人私有物品而存在的,沙迦每每觉得她可怜,其余人或许反而觉得她幸运,因为作为血奴来说,能活上这么多年的并不多。她慢慢的长大,学着沙迦刷牙,偶尔会有机会偷看他看的书,努力认识几个字,在卧室小小的空间里转圈跑,锻炼身体,学着沙迦做俯卧撑或者仰卧起坐,但其实效果也有限,从来就柔柔弱弱的她一块肌肉都练不出来,伯爵府很大,这个院子向来是沙迦的私有领地,沙迦偶尔会放她出来活动,她活动一阵,抓住机会就会向沙迦发起攻击,沙迦也有过基础的武技训练,打不过其他人,倒是能把薇薇安这样的打个鼻青脸肿。
第一次放开她算是沙迦发善心,被攻击之后管家查尔斯想过杀掉她给沙迦另换一个,不过被沙迦阻止了,结果第二次她又没完没了的想要杀人,沙迦才觉得她真是不怕死,不过后来他就明白了,小女孩其实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学习自己的武技呢。每次攻击这女孩都是竭尽全力,不把她打得在地上爬不起来她根本就不肯善罢甘休,沙迦偶尔会觉得这种感觉很美,每天将她关着,或许她也是心理郁结,偶尔便会放她出来,对打一次。其实这样的打斗根本没有技术含量,就算女孩真能学到他的武技,也根本不值一提,但无论如何,那在她心中或许是唯一的光亮了。
血奴是私有物品,既然沙迦愿意这样,管家与仆人也不好发表什么意见,在他们看来,或许会觉得沙迦打不过别人,就在家里偶尔拿女奴发泄一番——这事情算不了什么,贵族圈里有的是黑暗的事情,就算沙迦做出再过分的事情,薇薇安也只有受着。倒是每次打完之后沙迦请来治愈师为女孩施放治愈术,有一次经过女孩房前的时候,就听见房间里声音极低地在咕哝着什么,好奇心驱使他看了看,只见大热天的,小女孩在床上蒙着被子蜷缩成一个小包,似乎是想用被子隔音,那声音太细小,沙迦的确是听不懂,后来有一天又请来治愈师的时候,才忽然反应过来,那就是最低级的治愈术的咒语。
小女孩被关了这么多年,没有受到过教育,没有朋友,或许已经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了,但她的的确确在运用自己的全部努力积攒着哪怕在旁人看来完全微不足道的力量。他忽然就觉得有些感动。
当然感动归感动,对于放了她或者感化她让两人成为朋友之类的事情还是没什么兴趣的,每一个血奴身上都有诅咒,如果放了她离开耶鲁她就必死无疑,人族混血身份已经很敏感,自己也犯不着跟查尔斯说要解除诅咒放掉一个人类奴隶,而且就算真放掉她,如今的她又怎么适应外面的世界。成为朋友那就更危险,如果她怀恨在心虚与委蛇,以后在什么关键时刻捅自己一刀,那就真惨了,既然已经是这样的主奴关系,又没什么人谴责自己,那就这样吧。
刷牙洗脸吃饭,准备一天的行程,今天要做的一些事情其实早已决定好了,冬雪节在耶鲁是大事,其实说起来,这样的节日在民间也就相当于赶集,即便是在异世界,各种人聚居的方式不会有太多改变,这年头资讯不发达,居住在城市周围的人们也难得进城一次,按照惯例,每七天便会有一次大的集市,要入城的人们也大都选在这样的日子里。这一次持续十五天的节日,自然便是耶鲁城整个冬季最长的一次聚集时段,不仅居住在耶鲁城附近的一些居民会入城,一些走南闯北的大商会也会选在这时汇聚耶鲁,购买各种土产、贩卖由其它地方购得的珍奇,而由于人群的聚集,各种娱乐项目自然也会跟着动起来,渲染热闹的气氛,不在话下。
每年夏天,沙迦都会拜托一个大型的商会去东边或西边稍带海产,而这所商会的采购车队大抵也是在冬雪节的时候才会再度回到耶鲁,由于长距离的运送,海产在这样的内陆城市算是奢侈品,但在伯爵府来说,这点钱自然也不成问题。今天出门,一来是去验收一下这些海产,二来,则是为了购买一部分有关构建魔法阵的物品,以往他的研究重心一直是在物理、化学与这个世界魔法规则的共同点方面,如今既然要将物理与化学的研究搁置一段时间,自然也到了往更深层次的魔法领域进军的时候了。
出了伯爵府,雪依然纷纷扬扬地下着,道路上积雪甚深,伯爵府坐落的位置在耶鲁的贵族区,行人不多,偶尔有马车缓缓驶过,留下深深的车辙,以沙迦的身份,如果出门,马车和仆人还是有的,不过他在这方面向来喜欢一个人,就算几个女仆都不是跟他住在一个院子里,何况出门。
大概转过两条街,眼前也就渐渐地开始热闹起来,白皑皑的雪景当中,街道两旁的店铺开了门,道路边的摊位、行人,各个店铺里、摊位旁也多有为了取暖而燃起的篝火、炭火盆,游人大都盛装打扮,孩子们指这指拿,缠着大人要买东西,或是在街上追打,或是围在游吟诗人的旁边听故事,而到了专门批发物资的货物市场,才真是人头涌涌,一辆辆拉着货物的车辆进进出出,车夫高声吆喝呐喊,不远处还可以看见有人打架的场面。沙迦倒也不愿意添太多事情,一路去到约好的商会,便有人出来接待他,进入看了海产的货物,也不用付钱,只是点点头,让他们将东西送去伯爵府,今天一半的事情也就完成了。
这类走南闯北的大商会所卖的自然不止海产,他停留了一会儿,说了自己的要求之后,倒也挑到了不少用作法阵的原材料或是成品,甚至还买到了一些残缺的法阵拓本,略做停留,他离开了这里,去往靠近耶鲁魔武学院的魔法师街道。
魔法师街道的规模并不算非常大,真要说起来,店铺加起来也不到二十间,贩卖的自然都是与魔法有关的物品,偶尔可以看见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常有孩子结伴过来玩。这虽然是个魔法与武技的世界,但老实说,魔法与稍微高级一点的武技这类东西终究还是属于贵族的领域,与中国古代的读书人基本是一个概念。
今天这条街道上更是热闹非常,除了跑跑闹闹的孩子,各种戴着斗篷的魔法师也因为冬雪节而聚集耶鲁,这类人有百分之八十都是走南闯北的雇佣兵,时常可以看见他们的队友跟在一旁,除了游客,道路两旁也聚集了不少游吟诗人和变戏法的杂耍者。沙迦这次过来,除了购买一些法阵原料,最主要的还是想要买一根可以制作法杖的平衡魔法树枝。
一般来说,绝大部分的施法者都有各自专精的领域,要制作法杖,多半是寻找魔法亲和侧重于自己专精的元素的树枝,再配以宝石、法阵、符文,以最大限度的将自己的精神力利用在魔法上,不过,对于研究与制作法阵的魔法师来说,各种元素的掌握常常要趋向平衡,当然,也有专精一种元素或者专门制作某种特定法阵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大多数,但在沙迦来说,他现阶段为的是纯粹的研究,先要将理论研究透彻,然后才考虑“用”的方面,自然就要考虑制作一根六系平衡的魔法杖。
这个世界的魔法分为地、火、水、风、光、暗、空、灵八系,其中基本元素则只有地、火、水、风、光、暗六种,通常魔法学院研究法阵的学徒都是从六系平衡开始,然后才逐渐发掘自己的潜力,逐渐修改路线,基本的魔法平衡树枝大抵还是有存货的,但这种初学者用的法杖已然不适合沙迦了,走了好几家店铺也没有遇上好的,又从一家魔法物品商店出来时,听见旁边一名游吟诗人的吟唱,他倒是停了下来。
这个世界游吟诗人大抵有两种,一种将古代的英雄故事编成诗歌和故事,一种则走南闯北说自己的经历与见闻,在这个没有报纸,通讯和交通也不发达的世界里,底层人们要知道某些实事,自然也就得通过第二种途径了,虽然消息多有夸大,但总算是知道这世界上发生的事情。如今这位诗人在说的,是几个月前帝国边境上第七军团与狮人帝国第三军团发生的一次大混战,沙迦之所以站在旁边听,是因为姐姐安吉丽娜如今就在第七军团当中。
“……一位圣族的女将,挥舞着手中的巨剑,鲜血染红了她的铠甲,她位于阵营的最前方,每一次的挥剑,都带动犹如巨链一般的金黄剑芒,就像是死神的收割,掀起一阵阵的腥风血雨,也是因为这样,她引起了狮人族第三军团副军团长鲁法斯的注意……只见女将一个冲刺,身体带着白色的光芒,如同夜空中凄冷的月色,就是这样的斗气,冲向天空中的鲁法斯,像是打开了通向至高之地的路途……”
这位游吟诗人,说的正好是安吉丽娜的事情,不过……音乐的旋律好差啊,述说好像也夸张了一点。众人一阵阵的惊叹中,沙迦心中想着,也在这时,身边倒是响起了一个说话声。
“四界纵横中的双分天路,这个人恐怕是真的在战场中看到过你姐姐呢。”
沙迦偏了偏头,身边是一名身材高挑的金发女子,在那金色的长发中,两只魔族尖角隐约立着,此时她正一边微笑一边望着人群中的游吟诗人。见到她,沙迦连忙点了点头:“塞西莉亚老师。”
眼前的人正是他在耶鲁学院的法阵学和古魔法遗迹学教师塞西莉亚·拉文贝尔,有兴趣研究这方面事情的学生不多,而作为老师跟学生,贵族间的利益牵扯反而没有同学间那么多,平日里沙迦跟她反倒是挺熟的。
塞西莉亚朝他笑了笑:“斗气形于体外,一剑斩开天路,四界纵横练到这个程度,整个耶鲁恐怕都没几个人能打过她喽,小沙迦啊小沙迦,你这下惨了。”
沙迦也笑了笑:“游吟诗人嘛,夸大了吧。”
“如果是夸大,怎么把双分天路说得这么清楚?而且几个月以前安吉丽娜斩下了鲁法斯,那道信息你也看过的吧?”
“听说养伤就养了两个月。”
“不管怎么样吧,十七岁就能到这个程度,估计几年之后,她有可能成为帝国最年轻的剑圣了,有这么个姐姐,感觉怎么样?”
“嗯,挺自豪的,耶鲁城里没人敢欺负我了吧。”
塞西莉亚手下的学生不超过十个人,这其中,真正专心于这个学科的,恐怕五个都没有,平日里几乎是单对单的教学,因此纵然是学生与老师,两人之间倒也是开得起玩笑,塞西莉亚跟他说起这个事情的原因沙迦大概也明白,她应该是看出了自己目前的处境,因此指出双方的差距,避免自己真成了为权力冲昏头脑的家伙罢了。眼见沙迦也摆出了豁达的态度,她也就拍了拍这名弟子的肩膀。
“其实你也挺不错啦,至少在我的学生当中,你的鬼点子是最多的,对了,今天没跟人一起出来?”
“出来买东西的,我打算做一根一百五十当量以上的六系平衡杖。”
塞西莉亚望着他,先是微微有些疑惑,随后才点了点头:“喔,这个要求挺高的,看来你是真打算往法阵学专精上走了,我以前有过一根,不过恐怕不是非常适合你……可以选择的原料不多啊,无芯木的主干,世界树靠近根部的一截,精灵木就差了一级,另外还可以用潘多拉树,不过这些原料都比较难弄……这样,我也帮你找找,不行的话,我找老琼斯那边订货,你先用我以前用过的那一根,无芯木的原料,只不过我的暗系比较突出,就往光元素那边做了一下平衡,你以前的测试……”
“偏向水系。”
“呃?”塞西莉亚愣了愣,“那你平时老玩火球干嘛。”
“呵呵。”沙迦笑着抓了抓头发,身边的塞西莉亚白了他一眼。
“脾气古怪……不过也好,这一行不是脾气古怪也做不了,反正就算正常人,做到以后也会古怪的……”
“塞西莉亚老师你就不古怪啊。”
塞西莉亚优雅地摊了摊手:“那是因为我还年轻。”
关于法杖的事情暂时敲定,随后,塞西莉亚说起另一件事:“对了,有个机会,城主那边准备派出大概一个中队的卫队去捕猎雪兽,一共分成三个方向,其中一队是去往北菲特兰废墟,因为这个原因,我跟上面做了申请,去菲特兰废墟考古,也许会发现一些不错的法阵和魔法构思,本来今天就打算去通知你们几个,正好遇上你,明天就动身,有兴趣吗?”
这年头虽然整个世界说起来是掌控在各种魔族、半兽族的手中,但其实真正可以控制的地方不过是各种大中型城池附近,在荒郊野外的地方,各种魔兽横生,繁殖极快,一些小型城市、村庄常常受到兽潮的侵扰,因此,一般的研究者想要外出进行某些研究工作,要么是本身拥有强大的实力,要么就是跟随雇佣兵、军队同行,而即便这样,仍然有一定的危险。
捕猎各种魔兽、获取魔兽的晶核获取利益,这是各种雇佣兵团体常干的事情,不过许多大中型城市在每年也会派出一定的军队进行捕猎,例如魔都鲁休斯每年会发动多达万人甚至数万人的军队进行会猎,不仅是军队,雇佣兵甚至平民也会参与其中,一来清理魔都附近的道路,二来也通过这样的形式表现武勇,这甚至是整个帝国最大的节日之一。而位于北国的耶鲁,则是每年都会捕猎各种雪兽,获取富含冰系魔力的晶石,这类晶石运去大陆中部,一到炎热的夏天,便会变得极其抢手。
“明天动身?冬雪节才刚开始……以往没这个惯例啊,一个月以前不是已经去过一趟了吗?”沙迦微微有些疑惑,以往的捕猎,人数会有好几个中队,大概是近千人的规模,而且多半也会绕开冬雪节这样的节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会让一个中队出去。
“这个我也不清楚,估计是又接到什么高价的订单了吧,不管这些……”塞西莉亚看看沙迦的表情,“你如果打算留下来过节……”
“哦,不是。”沙迦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嗯,我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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