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昭步步逼近,当他终于走到司马炎面前的时候,看着面前微微颤抖却不曾退缩的儿子,他忽然笑了起来。
“不错啊,是长了些胆魄。”
司马昭收起了方才的冷酷,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指了指身边,说道:“坐下来吧。”
司马炎有些惊讶,父亲居然真的没打自己!
不只是没打,还对自己如此温柔!
他惊疑不定的坐在了父亲的身边。
司马昭皱着眉头,长叹了一声,“安世啊,如今是多事之秋啊。”
“你有这样拉拢名士的想法,有跟我叫板的胆魄,我非常的开心,但是,现在这局势不明,你伯父还不曾醒来,此时此刻,你不能再带着人去皇宫。”
“若是惹出什么事来,你又如何能负的起责任呢?”
司马昭没有再像从前那样谩骂,反而是给儿子耐心的解释了起来。
“等到这些事情结束了,你再拉拢那些名士吧,你要做这些事情,我是不会反对伱的,只是说,现在的情况不太适合而已,若是我没说错,这是曹髦教你的吧?”
“这位陛下啊,想要拉拢那些名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司马昭正在说着,就有一人闯进了书房内。
司马昭一愣,正要大骂,看到来人,他却迅速收起了不满。
“钟君?”
“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钟会,司马昭对钟会还是挺不错的,各方面都比较宽容,重视,只是钟会对司马昭,就实在是有些轻视,看不上,跟面对司马师时完全不同。
钟会正要回答司马昭,看到一旁的司马炎,顿时有些惊讶,忍不住问道:“安世怎么来了?”
司马炎赶紧将自己的想法再次说了一遍。
钟会眼前一亮。
“这是好事啊!”
“理当如此啊,该去啊。”
钟会的开口支持,让司马昭有些惊愕,他赶忙上前,拉着钟会的手,拉着他往回走,低声说道:“钟君啊,陛下一直都想要接触这些人,您若是答应了,岂不是很麻烦?”
钟会皱着眉头,严肃的说道:“您怎么可以这么说呢?”
“陛下想要做什么,难道我们这些做大臣的还能去阻拦吗?”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只是这样的小事呢?陛下乃是天下共主,我们身为大臣,理当要遵从!”
“况且,这七位贤才相聚在皇宫,这也是一件雅事啊,定然轰动天下,不是总有小人说我们囚禁陛下,对陛下无礼吗?若是贤才聚集在太极殿,谁又敢再这般言语呢?”
钟会笑着说道。
司马昭恍然大悟,却又觉得有些不对。
你这厮到底是为了澄清谣言,还是为了能加入这次的宴会??
钟会对这些名士的推崇,司马昭可是很清楚的。
至于什么君要臣死之类的屁话...
你前几天拉着贾充到皇宫里斩首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面对这个兄长的心腹,自己不得不依靠的人,司马昭还是收起了小心思,语重心长的说道:“我只是担心陛下为小人所欺骗啊.....”
“不会,这些都是天下闻名的贤人,怎么会欺骗陛下呢?”
“到时候,我也会一同前往...确保他们不会惹出什么乱子!”
钟会很是严肃的说道。
你果然就是为了能够加入宴会!!
司马昭在心里吐槽着,无奈的看向了司马炎。
司马炎当然是大喜过望,此刻正眨巴着双眼,看着父亲,眼里满是期待。
“就按安世所说的办吧,将军以为如何?”
司马昭抿了抿嘴,尽管心里不想这么办,可他还是没有拒绝钟会,答应了下来。
司马炎开心坏了,赶忙朝着他们两人行礼。
“多谢父亲!多谢钟君!”
“我这就去邀请他们!!现在就去!!”
司马炎开开心心的离开了这里。
司马昭目送儿子离去,随即无奈的看向了钟会,问道:“钟君是因何事找我?”
钟会示意司马昭坐下来,两人面向而坐。
钟会沉吟了一下,方才说道:“大将军病重,对付毌丘俭的事情,不能再拖延了。”
“给毌丘俭下达皇帝的诏令,让他来洛阳担任三公吧。”
“啊???”
司马昭猛地起身,根本就坐不住了。
“钟君啊!这就要对毌丘俭动手了吗?若是逼反了他该怎么办呢?”
“兄长如今无法统率大军,难道要我去带兵平叛吗?他绝对不会轻易就范....”
司马昭看起来很是急躁。
这局势对自家实在不利。
钟会倒是很平静,他问道:“那征西将军认为,应当在什么时候解决毌丘俭呢?”
“应当....”
司马昭正要回答,却又给不出答复。
无论是继续拖,还是现在就处理他,对司马家都很不利。
根本就没有一个最好的解决办法!
进退维谷!!
看到司马昭无奈的神色,钟会笑着劝慰道:“将军不必担心。”
“都怪那贾充!!若不是他!现在诸葛诞已经站在了我们这边!!”
司马昭咬着牙,司马师原先的计划是等郭淮死掉,用自己人来掌控西北的军队,然后让诸葛诞站在自己这边,最后让王,石二人保持中立,他就能率领大军讨伐毌丘俭。
可现在,郭淮病重,却没有死掉。
诸葛诞本来快要投向他们,却因为那谣言,使得诸葛诞连忙撇清自己与大将军的关系,不敢玷污了名声。
局势愈发的不利。
“现在若是逼反了毌丘俭,谁来统率大军呢?”
钟会摇着头,“将军不必担心,照办就是了。”
“毌丘俭麾下八万精锐,可他们的家属都在北方,无心作战,他们只能求速战,若是久攻不下,士气定然不存,到时候,想要平定他,就很轻易了。”
“您当初古代的周亚夫是如何平定诸国之乱的吗?”
钟会笑着问道。
司马昭一愣,“坚守,拖垮?”
“毌丘俭乃是名将,不过,他现在的劣势实在太明显。”
“您的麾下有中军十余万,加上地方上那些支持我们的将军,能动用的军队超过二十万,毌丘俭绝非是我们的对手。”
“您尽管下令,若是毌丘俭因此而谋反,天下还有谁敢支持他?”
“孤身一人,又如何是我们的对手呢?”
看着自信满满的钟会,司马昭心里顿时觉得有些古怪。
他眯起了双眼,狐疑的问道:“钟君,请您如实的告诉我,你与我兄长是否有所谋划?”
“您上次不是见过大将军了吗?”
“你们是想要骗出庙堂里的反贼,一网打尽吗?”
“还是想要示敌以弱??逼迫毌丘俭起兵速攻??”
钟会面无表情,“庙堂里哪有还有什么反贼呢?大将军整日躺在病榻上,一动不动,这个样子还能对付您口中的反贼吗?您勿要想这些,还是做好准备吧。”
司马昭眯起了双眼,“我还是要先兄长一面,然后才能决定。”
钟会脸色一冷,很是不悦。
“这并非是不相信您,只是没有兄长的命令,不敢去做这般的大事。”
钟会冷笑着,“将军这是认为我会勾结外敌来谋害您吗?”
“绝非如此!钟君勿要这般言语!”
司马昭很是严肃的起身,朝着钟会附身行礼。
“只是我向来以兄长为主,兄长在动刀之前,曾告诉我不能激怒毌丘俭。”
“我不敢违背兄长的命令。”
听到司马昭的话,钟会笑了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此处。
在他离开之后,司马昭再次沉思了起来,这事有点古怪,钟会的反应也不对劲,难道我兄长真的是装的??他其实已经痊愈了??
若是这样,那自己前几天当着他的面前诉苦抱怨.....
司马昭的眼角抖了一下。
坏了,摊上事了。
得去找兄长确定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