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突染恶疾

“启禀皇上,是吕相和李将军来了,说是……说是来领罚的。”裘公公低眉顺眼,小心的观望着皇上脸色,“这会儿正在外头跪着呐!”

皇上冷哼了一声,猜到八成和他们家的小子有关,估摸着又闯祸了,“让他们跪着吧!”

“喳!”

养心殿里安静下来,皇上似是忘记了外头还有人跪着,一心琢磨棋局,独自在棋盘上博弈。

良久,裘公公又给皇上添了些热茶,往炭炉里加了些炭,见皇上久久没有下子儿,小声的提议道:“皇上今儿个兴致好,不如让老奴去请钦天监冼大人来陪皇上下棋?”

皇上冷哼,“和这些个老东西下棋无趣的很,每次看他们绞尽脑汁让朕一子半子的模样就烦,也就白家那小子敢赢朕。”

这些年,皇上已经极少提起白家,裘公公回忆起昔日白逸轩和皇上对弈,“说起来,白国公也好久不曾进宫了。”

“前些年还能见着,来陪陪朕下棋,近几年都不曾入宫。”皇帝轻叹了一口气。

“算起来快三年有余了。”裘公公垂首站在一边,“白国公身子不好,待身子养好,定会来宫里陪皇上下棋的。”

“这些个太医真是越来越没用了,治了这么些年都治不好。”皇帝陷入沉思,白家获罪被贬之时,传召白逸轩入宫他还来,进宫也只是下棋,从不谈及关于白家的事,下完棋便走。而后,他病得越来越重,便再不曾入宫,“那小子啊,怕是怨着朕。”

“当年的事儿,皇上已经尽力保全了白家,白国公心思通透,自是明白皇上的,怎会怨皇上?”裘公公一脸感恩,“能陪皇上是天大的福气,待白国公身子好些,定会来陪皇上下棋的。”

“就你个老东西会说话。”皇帝将手里的翠玉棋子往棋盒里一丢,“不下了,他们跪多久了?”

“回禀皇上,跪了快一个时辰了。”

“宣。”皇帝捏捏眉心。

吕相这把年纪跪了快一个时辰,差点儿没背过气去,站起来那下,腿软的差点儿没重新跪回地上,幸亏李将军眼疾手快的搀了他一把。

其实,李将军也不好受,虽然他是武将出身,不过腿部有旧患,天寒地冻的在外头跪了这么久,腿部酸胀难受的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咬,只不过身为武将的骄傲,怎么都要挺直了腰板走进去。

两人一进到殿里就又跪了下来,吕相一头磕在地上,“老臣愧对皇上,吕家不孝孙吕良俊今日冲撞了白国公。”

皇帝一早便猜到了吕相是为了吕良俊的事儿来请罪,只是怎么都没想到这次居然和白家那小子起了冲突。端起杯子,用杯盖将茶叶划开,喝了口茶,不经意的说道:“这是南疆进贡来的茶叶吧!”

“启禀皇上,正是南疆进贡的白茶。”裘公公答了一句。

“嗯,茶不错,朕记得白家那小子喜欢这茶,你遣人给他送去。”皇帝又喝了一口茶,对着跪在地上的两人说道:“你们接着说。”

吕相爷和李将军对视了一眼,想不到这么多年了,皇上还宠着白家。这些年吕家和李家那两个小子总是闯祸,小事儿他们自然就能平了,有些告到皇上面前,他们多少也都能保着。

这次听他们回来说就知晓平常那样显然行不通,但是万一白逸轩真的进宫参一本,皇上这么宠他,难保不会重责两家,不能坐以待毙,遂进宫来唱这么一出。

“启禀皇上,犬子鲁莽,不知怎的冲撞了白国公,便纵仆殴打犬子,还将他扔到大街上。”李将军避重就轻,不说儿子鲁莽在哪儿,倒是将白国公的罪名说得头头是道。

皇上的脸色未变,他们猜不出心思,吕相给李将军使了一个颜色,李将军便继续说道:“皇上,白国公学识渊博,向来温文尔雅,若是发怒,定是犬子的错,微臣已将犬子禁足,任凭皇上发落,微臣教子无方,请皇上责罚。”

听他絮叨完,皇帝问了一句,“你是说白家那小子出府了?”

“启禀皇上,犬子是在醉香楼被白国公的侍卫打了。”李将军趁机强调自家儿子才是受害者。

“行了,朕知道了,你们回吧!”皇帝挥了挥手,对这件事儿没有表态。

两个人没办法,行礼后退出养心殿之时,正好听见皇帝和裘公公说:“看来白家那小子身子好些了,召他入宫陪朕下棋。”

吕相爷和李将军交换了一个眼神,皇上还真是宠着白家,连责罚一句都没有,幸亏先来唱了这么一出,日后皇上也不好追究。

只不过,这口气真的咽不下,来日方长,从长计议。

两人相偕着出了宫,到宫门口的时候,丞相府里的下人在外头等着,一见到两人就禀告道:“老爷,小少爷突发疾病,您快回府看看吧!”

宫门外,马车奔得急,尘土飞扬。

李将军匆匆赶回府,直奔李奇杰住的院子,正闹着呢,一屋子摆设全被砸了,地上一片狼藉,没人敢在屋里伺候,一个个全在门口候着,又生怕被砸到自己,只能缩着身子尽量避免被砸。

“奇杰,你怎么样?奇杰……”李将军踏进屋里,李奇杰听到父亲的声音,立马就扑了过来,指着自己的嘴一阵“咿咿唔唔”。

“这是怎么了?太医呢?”李将军看着儿子并无多少病态,这究竟是怎么了?

李奇杰心里着急想说话,一张嘴,李将军才算是明白了他病哪儿了,口舌生疮。

李奇杰一回府就将醉香楼受得气和父亲说了一遭,李将军便去了宫里。有父亲和外祖撑腰,这次定能出这口恶气,这样一想,他便心情好转了些,因在醉香楼里都没顾得上用膳,此刻自是要好好吃喝,几口酒菜下肚,舌头竟然麻痒难当,肿了起来。

请太医入府的时候,李奇杰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嘴里长了好些个脓包,面上看不出有何异常,但只要一张嘴,拉扯到嘴里的皮肉,脓包就很容易破,大股大股的脓往外冒,别提多恶心了。

这样的症状,确认是中毒无疑,只是要如何解毒?解毒的汤药必定是要经嘴入腹的,那脓也会跟着入腹,显然这法子不太妥。

太医们琢磨着解药,只是这一时半会儿定也制不出来,不过他们都把过脉,此毒看起来凶险,但却不伤人性命,暂且也只能让病人闭嘴,等他们研制出解毒方子。

李将军看着儿子苦兮兮的模样,别提多心疼了,且听闻吕良俊此刻也是这般模样,相爷已经请了余太医入府,想来此刻若是有好消息,定是有人会来通禀一声,却迟迟没有消息。

今日两人在醉香楼里和同一个人起了冲突,不是莫风华就是白逸轩,这两个人本就要好,很难不让人联想此时和他们两人有关。

李奇杰口不能言,但是眼睛里全是愤恨,扯着李将军的袍袖不撒手,侧室吕氏则在一旁哭诉,“我苦命的儿啊,老爷,你可要为杰儿做主哇。”

“好你个白逸轩,敢对本将军的儿子下毒。”李将军抄起佩剑,招来府兵准备打上国公府,势必要让他交出解药。

话说三七一行人原本要搭乘马车在京城里溜达一圈的计划没能成行,因有消息传来,吕相和李将军进了宫,定是去告状的。

京城里没有不透风的墙,两人突发恶疾的消息似短线风筝一般飞遍京城,受过他们恶气的百姓自是高兴,只不过面上不得太张扬,私下里可没少诅咒他们。

消息传到白逸轩耳里的时候,一行人正在听雨院里,莫风华和白逸轩在院子里正下棋,枸杞陪着三七磨药粉。

“这两个人不会是用了苦肉计吧?”莫风华觉得此事不简单,若是这苦肉计一用,加上吕相和李将军在皇上那儿告状,这事儿就不好办了。

焦躁的收起扇子,顺势轻挥了一下,将棋盘上的棋子又给打乱了,这盘必输的局又作不得数。

白逸轩不甚在意棋局输赢,只是看着专心捣药的三七,眉眼带着笑意和激赏。

莫风华说的话,三七自然是听见了,头也未抬的随口说道:“那不是苦肉计。”语气难掩计策得逞的得意。

“嗯嗯,一定不是苦肉计。”枸杞补了一句,咯咯直乐,他就知道,三七绝对不是一个让人白白说了不还手的人。

莫风华求证似得看向白逸轩,再看向三七和枸杞,莫非那不是什么身染恶疾?是中毒了?也对,中午还生龙活虎的,现在突然就双双病倒,着实太过巧合。

这手脚是何时动的?明明中午自己也在醉香楼里,还距离三七这么近,这都没看到?

好吧,不管是如何动的手脚,他只想说:干得漂亮!

莫风华好奇,消息只说这两个人病倒,准确的消息还未打探到,眼前就摆着动手脚的人,“你动了什么手脚?”

三七抬头,眼神在莫风华和白逸轩之间来回流转,想到自己的杰作,“噗哧”一声笑起来,“他们两人这么能骂人,让他们哑一阵子自然是很有必要的,口舌生疮,该是满嘴脓,只要张嘴定是口吐芬芳。”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篇文的时候,总是不自觉想到网上的段子,千万别惹懂医的,免得被剐了两千多刀,刀刀避开要害,死不了,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