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的!我听师妹也是这样说的,你被救过来送回了家休养。”赵川道,“可谁知道你……后来夜里怎么又死了啊?”
“我死了几天了?”青莲皱眉想了想,估计也是没想明白,只好接着问。
“嗯……两夜一天。”赵川想了下回道,“我也不知道你家人怎么把你埋了,你姐说把你拉回家后,夜里你就死了,就连夜埋了你。”
“两夜一天?差不多,这棺材里放的三块打狗饼就剩下这半块了,你再不来,我也得饿死了。我迷迷糊糊躺在里面,幸亏你又哭又砸石头把我吵醒了。”
“姐,你没死,又活了过来。你可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你变成鬼了来找我麻烦呢。”赵川说。
“傻吧你,我怎么会找你麻烦呢,姐疼你还来不及。”青莲看了看手里的面饼,又上下看了看赵川,“我渴,有水吗?去找点水给我喝。”
赵川回道没有水,也找不到,这是乱坟岗,哪来的水。
赵川想起身上还有二个野果,是刚才出山时他摘了充饥没吃完的,便掏出来给青莲。
青莲接过来吃了,吃过后说那就一起回家吧,家里的父母都还不知道她又活了回来,得回家问问为什么要连夜埋了自己。就算少亡人只能在家放一天,可自己刚死就埋,女孩子就那么不讨人待见吗?
“回家?回什么家啊?都没有家啦!”一听说家,赵川一屁股瘫坐在棺材边,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
“怎么啦?”青莲不解,忽然想起刚才赵川说自己大仇还没报,不能下去陪她。
青莲就问赵川这一切是咋回事,赵川就一五一十地把所有事情的发生经过都讲了一遍。
青莲听完,得知父母和大姐都死了,默默无语,泪流满面。
坐了一会儿,青莲还是止不住悲伤,索性趴在棺材帮上莺莺哭了起来。
赵川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也想不起要说什么来安慰青莲。
青莲小声地哭了会,因身体本就很虚弱,现在又累又渴,便又要赵川去找水给她喝。
赵川再次说这是乱坟岗,不好找水,表示为难。
青莲说能找到,说想起来这乱坟岗她以前来过二次,记得山岗东面半里地有片瓜地,去摘几个瓜来解渴也行。
赵川站在山岗向东看,半里地很近,果然看到地里有个草棚子,料想是看瓜人的瓜棚子。
赵川叮嘱青莲坐好,自己下了山岗向那片瓜地走去。
半里地很近,下了山岗就到。
果然是片瓜田,但赵川并没有直接走进瓜地,这又不是无主的瓜,找几个瓜解渴,总得跟瓜主打个招呼才行,不然不就成了偷瓜贼吗?自己可是读过书的。
赵川向瓜棚走去,进了瓜棚,发现里面没人。
赵川转身看向瓜地,但满地的瓜就算没人看守,摘了也算是偷啊。
赵川正纠结间,忽然看到棚里有个大茶壶,走过去发现里面有半壶水,便提起来就走。
青莲喝了水,又喘息了会,气色好了很多。
见赵川盯着自己的大红嫁衣看,青莲解释说这本来就是父母给自己准备的嫁衣,其实去年就说定了亲事,临出嫁自己又强行退了婚。
赵川说这事他也知道,只是不知道她为啥退婚。
“为啥你真不知道?还不是因为你呗!”青莲白了赵川一眼。
“我……还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啊?”赵川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就是个傻子……”青莲娇嗔作恨的样子骂他道。
青莲的脚伤了,赵川愁了,这可怎么办?一起逃走不方便,不带她走,又不能把她扔了,就算她愿意不走,谁又来照顾她?
赵川正愁着,山岗下爬上来一个小老头,衣着很破旧,上面满是补丁。
老头看到赵川手里的茶壶,立马沉下了脸。
“真是大白天见了鬼了!我刚离开,茶壶就被偷了,原来是你们!”小老头上下打量着赵川,又盯着棺材里的青莲,生气的脸色随即变成了疑惑和惊讶。
赵川忙解释不是偷,把当下找水喝的情况跟老头儿说了一遍。
见老头盯着棺材中的青莲,赵川又解释说姐姐死了很难过,过来看看,正巧发现人又活了,但隐瞒了自己来自赵家村,更不提逃亡的事。
可是老头听完,马上说我知道你们是谁了,你们是赵家村的吧。
赵川现在是逃亡,立马摇头否认。
老头儿苦笑,说你们就别瞒着我啦,这一片方圆几里都靠着山,地贫人也穷,只有东面的赵家村有河又不靠山,人多村富,看你们的穿着就不是太穷人家的孩子,只能从那里来。
赵川和青莲对视了一眼,没吱声。
老头儿又道:看这位姑娘下葬穿得这么好,这里可是乱葬岗,埋的都是孤苦伶仃的,我在这乱岗下种地几十年了,从来没有看到埋坟后还有人来看望祭拜的。有这个条件的,方圆十几里也只有东边赵家村的。
老头接着又说你们还不忙着回家,更说明你们可能是赵家村的,因为听说前天夜里赵家被灭了门,还连累了好多外姓人,你们这二孩子可能已经无家了,所以回不了家了。
赵川和青莲都听得张大了眼,没想到这老头儿分析得完全正确。
老头儿说别怕,我也不是坏人,虽然我穷得租不起你们赵家村的地种,只能捡些别人不要的乱葬岗四周的薄地种点瓜和菜,但我种出的瓜和菜大多卖给的是你们赵家村人,特别是赵家人常年都让我给送瓜和菜。
老头儿说所以我知道你们赵家人还是不错的,现在你们赵家有难了,能帮上的我也会帮上一点,“孩子,你们出不了村了,因为现在村子外面还有人守着,最外围还有兵把守呢!听说是京城来的,看来你们只能往西逃进山去吧。”
可是青莲的脚指头骨折了,走不了路,再说山里没有医馆诊所,怎么治疗和养伤呢?
“要不,赵川,你把我留下,我自己想法治疗和养伤。你自己走吧,我不是赵家的人,他们不会来追杀我的。”青莲说。
得知青莲的情况,老头儿唏嘘不止,也感到这个事让人为难。
“要不这样,你把你姐姐留下在我家养伤,虽然我家穷,但添一双筷子,稀饭还是能喝得饱的。”老头儿说。
“嗯,我不小了,很勤快,伤好了也能帮你家干活了,也不白在你家养伤!”青莲道,似乎已经打定主意留在老头家了。
赵川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哪能再把人丢下来。山里没有医馆不要紧,我就是学医的,山里有的是草药,只是指头骨折问题不大。”
见赵川执意要带青莲走,老头儿又给出了个主意:青莲穿一身大红嫁衣外出多有不便,正巧自己家中有个女儿和青莲年纪相仿,能给找身衣服换下,顺便再给找点吃的东西带着。
见赵川没有异议,老头叫二人稍等一会,立即拎着茶壶,撇下赵川和青莲,匆匆蹒跚着下去了。
赵川站在岗上盯着老头离去,原来老头一家就住在瓜地不远处一片树林中,当然离乱葬岗也不太远。
这乱葬岗附近也敢住人!赵川不由佩服老头儿一家人的胆子。
看来死人和鬼并不可怕,人最怕的原来还是贫穷……
时间不大,树林里出来四个人,虽然有些远,但凭身影能判出是二个大人二个孩子。
从衣着上也能看出孩子是一男一女。
四人越过瓜地,爬上山岗一直朝赵川而来。
走近了,赵川才看清,来的果然是老头和他的老伴及一个丫头一个男孩。
这丫头自然是老头的女儿了,那男孩子更小,自然是老头的儿子,穿的衣服和老头一样破旧,只是补丁相对少了些。
老头儿走过来,对赵川说我这女儿和你姐姐年纪差不多,个子身材也差不多。如果你放心把你姐姐呆在我家暂时躲避几天最好,等你逃出去稳定下来再接她走。如果你不放心,就和我这丫头互换了衣服一起逃走了吧。
那老太太手里还拎着一个包袱,说里面有吃的有喝的,有上三二天不成问题。
赵川和青莲对视一眼,点头同意互换衣服。
老太太说我这丫头身上的衣服是家里最好的,拿出手的只能是这个了,来的时候刚换上的。你们看行不行?要是行的请到我家里换上。
赵川说很好,没事,也不用到你们家里去,就在这附近的找个树丛什么的地方换上吧,很感谢帮忙。
老头儿说不用感谢,我们得感谢你俩,要不是遇到你们,我这丫头以后出嫁的婚礼服不知要攒钱到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呢。
赵川心里升起一阵悲意。
青莲去和那丫头到附近找地方换衣服去了。
赵川看着那个男孩感觉很是可怜,因为那男孩光着脚,连鞋子也没有。
赵川想掏掏身上有没有碎银子,想给点钱让那孩子买双鞋子穿,可是刚抬手就发现手指竟然又开始模糊起来。
哎呀,我的天,这白胡子小老头怎么偏这个时候要把我拉回去啊?赵川大惊。
没容赵川进一步有所反应,他瞬间更失去了意识……
赵川醒了过来,他睁开眼,四下漆黑一片。他感觉自己是躺着的,伸手一摸,原来自己是躺在床上。
赵川忙从床上爬起来,立即能夜视物体,原来这是客栈的房间,床前的地上有几只柜子,他瞬间好像明白过来什么。
他点上一只蜡烛,发现房间内一切如旧,他仔细检查,根本没有什么雷电劈过的痕迹。
赵川打开窗户,试了一下,自己根本不会发出什么雷电术。
窗外的街道,有巡街的更夫走过来,敲着木梆报着更数,已是寅时。
原来刚才那一切,都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