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脚让赵川清醒过来。
糟糕!被人做局了。
有住店的房客和附近的邻人过来看热闹,从他们脸上惊讶的表情,及这前厅里抓他的这些人脸上戏虐的笑,赵川知道今晚自己要遭难了。
低调低调,太爷爷临终前反复交代自己,要隐忍活命,怎么就老不记着呢。
赵川懊悔不已,意识到了真正的危险。
一个家伙过来指着地上的赵川,向房客说这个人杀了人,看,凶器还在他身边。
地上死者身边,扔着一把短刀。
客栈掌柜和小二都跑过来,见此情景都惊讶无比。
“哎哎,掌柜的,你店里死了人,还不去报官,人命关天啊。”有人说。
“是是,得报官!”客栈掌柜连连说。
那个风度翩翩的锦衣公子哥又出现在客栈门口,后面跟着几个打着灯笼的人,“不过官家来人之前我们得先审审他。”
锦衣公子说自己就住在附近客栈,听到喊声就赶过来,要审审这个凶手,因为死的这女人是流落民间的公主。这次他们好不容易寻到人,结果让这个凶徒给害死了,要先审问还有没有同党,要及时抓捕,免得乘机逃跑了。
说到同党,赵川想起了楼上的七丫头,知道主子有难,怎么不来救自己啊,还睡得那么死吗?赵川叫苦不迭。
“回小王爷,凶手的同党跑了!”有人回道。
“废物!这么多人怎么让人跑了?”锦衣公子身后有人抢着大骂。
“稍安勿躁,朱管家,别这么凶呀。同党有几个人,武功很厉害吗?啊呵呵……”锦衣公子仍是那副笑呵呵的样子。
“回小王爷,那凶手同党只有一个,武功未知,我们一闯进去那人就跳窗跑了。”
“废物!窗户不是开在院子里的吗?院子里埋伏那么多人也没有抓住?”朱管家依然语气很焦躁。
“那人跳到院子里就不见了,怎么找也没有找到……”
“一群饭桶!肯定是跑到外面去了,赶紧去搜捕!这屁大的小镇能跑哪里去?”朱管家挥手让人快去找。
管家吆五喝六的指挥,等他瞎逼逼完了,那锦衣公子笑呵呵地又摸出那把小小的纸扇,作势摇了几下后,径直走到赵川跟前。
“小老弟,我昨天还好生伺候你吃喝,让你陪好公主呆在这里,想不到你竟然做出这等事情。你那同党就算跑了也没用,因为昨晚你吃的东西我们已经下了毒,这毒是我们皇家秘制专用病毒,你们所有的修为都已经被废了,哈哈。”锦衣公子说道。
怪不得七丫头没有来救自己,原来被人家暗算了。可怜七丫头几百年的道业,被这伙可恶的家伙毒没了修为。
赵川想到这里,悲从心来,感觉很对不起七丫头。
不过幸亏他们不知道七丫头是个狐狸精,所以当她冲开窗户跳到院子里就不见了,应该是变回了原型藏到了院子里某个角落。
“来来来,多点亮几盏油灯,让小王爷看看这杀人的凶徒是何面目。”朱管家说。
立即有人去找来蜡烛点燃,前厅顿时明亮了许多。
“各位住客,掌柜的,跑堂伙计,街坊邻居,你们都看仔细了,这个人就是杀人凶手,等官差来的时候可要给作个见证。”朱管家冲四下拱了拱手,然后叫人将赵川给绑了起来。
有人给锦衣公子拉了条凳子,锦衣公子坐在赵川对面,笑着问“小老弟,你为何要杀死公主呀?”
赵川翻翻眼皮,并不理他,心里暗骂倒霉,自己住了店,怎么让人家当成个替罪羊,搅到皇家内乱里去了。
见赵川不吱声,锦衣公子道“我来替你说吧,你是见到公主貌美,这夜里欲行不轨,哪知公主不从,挣扎着跑下楼呼喊,你见事情败露,慌忙追赶之中内心起了杀机,便杀死公主在这前厅之中。对不对?”
赵川叹口气,闭上眼,一言不发。
“怎么样,这小子不吱声,就是默认了!啊哈哈哈……”锦衣公子大笑,“也罢,算你聪明,招了就不用到了衙门过堂受那皮肉之苦。”
看事情已明了,朱管家挥手让客栈掌柜和小二快去报官。
不多时,客栈掌柜带着小镇上的乡正来到。
乡正后面跟着一个随从,听完朱管家的讲述,又见住客们点头说是,便低头想问赵川有关之话,但赵川也不理他,默默不语。
乡正皱眉想了想,便拱手说“既然此事如此明了,那这遇难的公主和这凶徒,就暂时劳烦大伙先设法看押一下,等到天亮我再赶去上峰司辖南风县,到县衙处汇报。”
因为这里离县城衙门有五十多里,确实这个时间去县衙不方便。
朱管家看看锦衣公子,说好吧,那就等天亮再说。
随后乡正和锦衣公子及住客们都各自走开散去,只留下几个武人仍在前厅内看守赵川。
几个武人叫小二上了几盘小菜,要了二壶酒,慢慢喝着等天亮。
这事儿发生在子时,到天亮还早着呢。
喝了一会儿几个人感觉无聊,有人提议说找点乐子吧。
有人说好啊。
另有人说找什么乐子呢,就这破地,这么清冷穷酸,没有春楼,没有赌场,连唱小戏的都没有。
几个武人听了都咂巴着嘴,抬头向顶棚瞅了瞅,又转头四下看看,最后将目光落在院子里几口大水缸身上。
月光下,几口大水缸张着黑洞洞的缸口,像一堆怪物。
“这几个大水缸是干啥用的?这在咱北方的客栈从来没见过这东西啊?”有人说。
客栈的院子里几个很大的水缸,几个北方来的家伙开始争论这大缸是干什么用的,这缸有二人的手交手搂抱粗。
有的说这是荷花缸,用来在院子里准备养荷花调雅致景的,有人反对,说白天都看过了,那底部还有个木塞堵住的圆洞,应该是放水用的,荷花缸不用这个设计。
有的说是用来装酒的,有人立马否定,什么酒要装这么多缸?这里又不是酿酒的作坊。
有的说是用来给住店的客人饮马或什么牲口的,有人又摇头,说那么高大,什么牲口能把头探进去?骆驼吗?这里又不是漠北塞外。
几个人猜不出,就问赵川。
赵川翻翻眼皮,懒得理他们。
其实这是准备给住店的客人洗澡的,这是公共浴缸,男客可以跳进去洗澡。但赵川就是不告诉他们。自己现在是阶下囚,哪有心思和他们闲扯淡,想着逃跑摆脱困境才是正事。
赵川不愿意说,这几个家伙就不高兴了。
借着酒劲儿,有人提议“这样吧,将这小子扔院子那个大水缸里,赌赌能憋多久?”
“好主意。”
几个家伙觉得这个不错,好玩。
有人在柜台处找到敬财神爷的香,折断成不同的长短几根来计算时间。
有人又将赵川的双脚也绑紧,然后讲好了赌局的规则,便把赵川拖过去。
“小子,憋不住了就在里面挣扎几下,就把你提出来!”
“陪我们玩高兴了,出来就赏你酒喝!哈哈。”
几个家伙嬉笑着,大头冲下将赵川仍进了一个大水缸里。
赵川会太爷爷教给的水下呼吸功法,短时间内憋不死。可是这样的事发生在他身上,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侮辱性很大。
这几个家伙今夜就这样跟赵川结下了仇。
赵川在水里毫无动静,把这几个家伙祖宗都问候了几百遍。
有人见赵川不动,以为他死了,提出来一看没死,于是就输了钱。
赵川被他们反复地折腾了好久,几个武人有输有赢。
最后有人输急了,生气了,将赵川再次倒头扔进水缸后不再管他:“老子赌他一炷香!赌上这把宝刀!”
那人“砰”一声将手中的粗大环背宽刀重重扔在桌子上。
“甄三,别疯了。你是不是想害死这小子?再说了,你这把破刀值几个钱?又不是中原三大宝刀之玄龙宝刃!”另一人抓出一把银子,笑着戏虐道,“要是你把裤子也脱了一块押上,我就跟你再赌一把!”
那叫甄三的莽汉,听了竟真的要解腰带,另几人见状赶忙上来止住,只道开个玩笑,何必当真呀。
甄三上了来性子,竟非要较真,不听别人的劝,非要脱裤子赌一把不可。
莽汉就是莽,几个人不知是真的拉不住他,还是假意在劝,总之拉拉扯扯了半天,这莽汉的裤子就掉了下来。
裤子掉下来也就罢了,毕竟裤腰肥大,松了绳子很容易滑落。
但随之不知是谁有意无意又扯了甄三底裤一把,这底裤可没有系绳,一扯就掉落。
那劝架的几人低头一瞅,便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甄三,平时见你威猛,都晓得你是管家手下一员猛将,连你手拿的家伙都那么有气势,怎么你下边的家伙那么温柔书生气啊?”
这也本来也是句玩笑话,可是那甄三感觉受到了极大的嘲弄,大喊一声,挣脱拉扯,提上裤子几脚踢翻几人,跑到桌子边一把抽出宽背大环刀,向几人冲来。
这几个一见,立即吓得屁滚尿流,感觉这玩笑开大了,一边作揖陪笑道歉解释,一边围着院子里的大水缸绕圈躲避。
那甄三的气不得宣泄,怎肯罢休,仍是追逐他们发着疯。
有机灵的见势不妙,忙掏出把银子喊:“甄三甄三!我也跟赌!”,同时对另外几人连使眼色。
“对对!跟赌跟赌!”
“我也陪着!”
“跟赌跟赌!”……
几个人都学着忙掏出把银子嚷着。
这一招,让甄三措手不及,泄了他的势,一时疯气大减。
那个罪魁祸首更是机灵,一见忙说:“甄三甄三!一炷香到了,我们输了,我们认输了!”
甄三闻听止住了脚步,扭头看向刚才香火,见香已燃尽。
香已燃尽只是时间到了,真正决定赌局输赢的是看水缸里的赵川是否还活着。
有人忙薅着赵川的腿,将他拽出来,哪里还有一点生气?
虽然赵川功夫已经练到水层第九级,完全可以像青蛙那样在水下用皮肤呼吸,可是如今修为被废了,他只能用太爷爷教的水下呼吸功法那样憋气,可是憋气的时间也是有限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