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两人距离尼庵约有百余丈,远远看到尼庵方向火光大起,夹杂着叫骂之声,倒甚是热闹。
司徒桥道:“看样子碧云坞和天龙门在尼庵外起了内讧,守在尼庵四周的那些家伙一定会赶到大门口助拳。咱们此时悄悄过去,想来定能进入尼庵。”
厉秋风点头称是,两人施展轻功,便向尼庵逼近。待到了距离尼庵后墙十余丈处,只听得尼庵大门方向人声鼎沸,火光冲天。尼庵背后却是鬼影都没有一个。两人悄悄到了墙下,只见雪地上脚印杂乱,想来原本守在此处的捕快和天龙门弟子听得大门处起了乱子,便即赶过去帮忙,这墙外便没了守卫。厉秋风和司徒桥对视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各自施展轻功,轻飘飘地跃到了墙顶。
这尼庵甚小,只是一处大院,靠近后墙处建了一处殿堂,充当尼庵的大殿。只不过这大殿只有三丈多高,远不及普通寺院正殿那般高大。大殿左右各有一座厢房,甚是低矮。院墙与大殿之间却留着一条极狭窄的通道,宽不过丈许。站在后墙上观看整座尼庵,到处都感觉出一个“小”字。
两人见院中无人,便即悄无声息地跃到了大殿与院墙之间的通道中。
待两人绕到大殿侧面,只听得尼庵大门外面人声鼎沸,叫骂声四起,端得是热闹无比。自院内望去,火光映红了正门外的大半个天空。只听得一个破锣般的声音道:“你们碧云坞算什么东西,也敢到咱们河南来耀武扬威?”
这声音极大,登时将吵闹声压了下去。此人声音方落,却听杜铁心大声说道:“张老六,你嘴巴放干净些。崔掌门还没说什么,轮不到你站出打横炮!”
却听那张老六冷笑道:“咱们掌门师兄涵养好,自然不屑与你们这些晚辈争论。可是你们蔡家这个小子倒是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信不信我大耳刮子扇过去,打他一个满脸开花?!”
张老六说完之后,杜铁心却没有立即接话。司徒桥压低了声音对厉秋风道:“十有九又是蔡草包那张臭嘴惹了麻烦,否则杜铁心这个王蛋怎么会如此低声下气?”
厉秋风心下暗想,蔡京说话确是难听,不过与你司徒先生这张嘴相比,他还是好的多了。
却听那张老六接着说道:“尹捕头,你好不懂得轻重,怎么把庵堂四周的人全撤了回来?若是有了什么闪失,咱们可没法向黄大人交待!”
尹捕头赔笑道:“张六爷,是贵派的朋友听到大门口吵了起来,便跑回来看看出了什么事。崔掌门吩咐过了,要我手下的兄弟听从贵派的指挥。既然贵派的朋友到了这里,我手下的兄弟自然也跟了过来”
他尚未说完,却听那张老六道:“还不快让你的手下回到原处!都给我将招子放亮一些,若是出了闪失,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只听得又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一大群人乱糟糟地从左右两侧向尼庵四周跑了过去。
却听蔡京说道:“你们天龙门好没规矩,掌门人没有说话,倒是你张老六在这里指手划脚,耀武扬威。要是搁在咱们碧云坞,如此不懂尊卑长序的王蛋,早就打断双腿赶了出去!”
张老六大怒,口中喝道:“你他妈的把嘴巴放干净一些,张老六三个字,也是你能叫的么?”
碧云坞和天龙门众弟子见首领对骂,纷纷站出来帮腔,双方都是些粗豪汉子,骂起人来花样百出,污言秽语满天飞,让人不忍卒听。
便在此时,忽听有人沉声说道:“都不要吵了。咱们都是黄大人请过来帮忙,何必吵闹个不停?!”
这人声音倒并不算高,只不过这声音缓缓送了出来,尼庵前虽是人声鼎沸,却也压不住此人的说话声。
厉秋负心下一凛,暗想这人好深厚的内力,竟然不在刘涌等人之下,想必便是天龙门掌门人崔延寿。
此人话音一落,墙外的吵闹声登时平息了下去。只听那人接着说道:“蔡公子,便是蔡坞主亲自到了这里,却也不敢如此大喇喇的与我说话。你是一个晚辈,岂可如此无礼?”
却听蔡京说道:“姓崔的,你在这里摆什么掌门人的臭架子?便是黄知县在我面前,也没像你这般大摇大摆,指手划脚。庙里的黄大小姐是我未过门的媳妇,既然你是奉黄大人之命前来接她,便也要听我的吩咐。”
厉秋风和司徒桥听蔡京得意洋洋地说话,心下均想:“此人真是一个大白痴。到了这里还摆出这副臭架子,岂不是自寻倒霉?”
蔡京话音方落,却听杜铁心出来打圆场,口中说道:“大少爷,崔掌门也是好意”
他话音未落,却听蔡京怒道:“他若是好意,便不会这般大喇喇地在我面前说话了。”
却听张老六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杂种,你爹难道没和你提过我掌门师兄的名头么?”
蔡京哈哈一笑,道:“我爹爹自然向我提起过河南的武林前辈。他老人家要我到了河南之时,须得尊敬当地的武林前辈。比如说遇到嵩山少林寺住持永惠大师、嵩山派掌门林义郎先生、无极观观主云轩仙姑,我是一定要恭恭敬敬地执晚辈礼。只不过什么天龙门天狗门,我爹爹却没有提过”
他话音未落,忽听得杜铁心惊叫道:“大少爷小心”
只是杜铁心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鼓噪之声大起,有人大叫:“快放下少主!”
却听杜铁心颤声说道:“崔掌门,您是武林前辈,何必与晚辈为难?我家少主极少在江湖中走动,不晓得崔掌门的名头,说话之时多有得罪,还请崔掌门多多原谅才是。”
崔延寿冷笑一声,道:“这时候想起我是武林前辈,只怕已经晚了。小子,吃了老夫一记耳光,想来脸上不大舒服罢?”
蔡京却没有说话,想来是被崔延寿打了一记耳光之后,这才知道害怕,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厉秋风和司徒桥听得碧云坞和天龙门大起纷争,心下暗自高兴。便在此时,忽听得大殿正门处“吱呀”一声响,两人急忙将身子紧紧贴到了墙上,生怕被人发现了行踪。
只听得大殿处脚步声响起,有两个人走了出来。只不过两人走到殿门口便停下了脚步。一个年轻女子低声说道:“钟师伯,这姓崔的武功极高,便是师父回来,只怕也不是他的对手。何况外面还有不少别派人物,这可如何是好?”
片刻之后,一个苍老的女子声音说道:“眼下他们起了内讧,师妹若是回来,远远瞧见聚了这么多人,自然会小心在意,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闯将进来。方才我从门缝中望去,外面虽然聚了不少人,却并无喇嘛在内,想来鲁师妹还没有将那喇嘛甩掉,暂时还不会回来。”
她说到这里,略停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你师父极是细心,想来定能逢凶化吉,你就不要担心了。”
那年轻女子答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院子外头仍是人声鼎沸,骂声震天。
厉秋风和司徒桥却是心思机敏之辈,已自从那“钟师伯”的声音中听出了她深深的担忧。只不过那年轻女子毫无江湖经验,倒信了这位“钟师伯”的安慰之语。
那两名女子沉默了片刻,只听得殿门口又传来了脚步声响,紧接着传来了关门声,想来两人又回到了大殿之中。
厉秋风听得尼庵外乱成一团,想来崔延寿等人顾忌黄大小姐刚烈,不敢硬闯进来。是以他低声对司徒桥说道:“司徒先生,你在院中望风,我想法子进到大殿,和黄大小姐说明事情原委,再想法子带她离开此地。”
司徒桥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尽管去便是,若有了变故,我便出声示警。”
厉秋风蹑手蹑脚绕到大殿之前,却见左右厢房没有半点灯光。厉秋风心下暗想,尼庵wàiwéi了这么多江湖汉子,庵中的女尼想来都退入大殿。怎生想个法子进入大殿之中,却又不惊扰了众人。
他正藏在门外苦思计谋之时,却听殿内那钟师伯说道:“慧清,你到厢房中去取几领僧袍来,给几位师弟穿上。她们身子骨儿单薄,可受不了这么厉害的寒气。”
厉秋风心下一凛,急忙将身子紧紧倚靠在门边。只听有人答应了一声,紧接着殿门被人推开,有人走了出来。厉秋风倚在门边,门开了之后,将他挡在门后,那人却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只不过待她走出来之后,转身便要将殿门关上,却与厉秋风打了一个照面。
只见这人身穿黑色僧袍,头戴圆顶僧帽,却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尼。她乍看到门后藏着一人,吓得目瞪口呆,正要张嘴大叫。厉秋风右手伸出,电光火石间点了她五处大穴。女尼哼也没哼一声,便即委顿着倒在地上。
这女尼恰好倒在门口,却听殿内数声惊呼,紧接着那钟师伯说道:“慧清,你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是如此莽撞?明知道外面下雪,走路时也不多加小心,大失礼仪,罪过,罪过。”
厉秋风将身子藏在门后,双手在慧清肋下一托,将她的身子从地上提了起来。随即藏在慧清身后,托着她的身子急向殿内闯了进去。却听一名女子惊叫了一声,口中说道:“师兄,你怎么又回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