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零七十九章

楚天舒离了落旗山一路西行,途中不断见到身带兵刃的江湖人物,听言语都是前往唐门。楚天舒正愁不知如何能到唐门,便跟定了其中一群江湖豪客。这群江湖汉子是浙东“林家刀”的门人,为首那人名为林道成,是“林家刀”一派的掌门人,为人最是好大喜功,见楚天舒不过是一个未见过世面的农家小子,正好可以吹嘘一番,是以很痛快地便答应带他同行。

“林家刀”乃是江湖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林道成自出道以来,除了对付地痞流氓大获全胜外,堂堂正正的比武却是从未胜过。此次前往唐门,将门下七名弟子全都带上,为凑路费连老婆的首饰都卖了。偏偏林道成又是个极爱吹牛的人物,是以楚天舒只叫了他几声“英雄”,林道成便大喜若狂,转头对弟子们道:“谁说咱们林家刀是小门派?楚少侠便听过咱们的名头,所以在江湖中闯荡万万不可妄自菲薄,轻看了师门。”

如此走了两天,这日来到川西一个叫石门的大镇。林道成道:“到得这里离唐门却也不远了。”楚天舒道:“林掌门果然是老骥伏枥,在下佩服。”他读书有限,这句话虽是奉承之语,文理却是大大的不通,好在林道成更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老粗,只道这是好话,咧开了一张大嘴笑道:“这倒也没什么,当年恒山神尼她老人家带领中原豪杰攻打唐门,林某有幸参与其会,是以到唐门来过。”

他这话说的却是不明不白,当年他来过虽是不假,却是被白衣教裹胁而来。若不是恒山神尼率武林同道杀到,这位林大掌门即便不死于白衣教之手,也必被唐门尽数除掉。

此时已是午时,林道成吩咐弟子们找了个路边的茶摊坐下,这才拿出粗面饼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这面饼是他从浙东带来,虽已粗硬难食,但盘缠实是不多,自不能吃酒叫菜。好在他和众弟子一路吃来,倒也不觉得难以下咽。

便在此时,忽听得马蹄之声大起,林道成猛然站起身子,道:“大家小心,定是有事情发生!”

一名弟子小声对同门道:“听这声音,便是傻子也知道有事情发生,却又何须他来说?”原来这林家刀的弟子大半是些农夫,身分最高的不过是屠户和小贩,是被林道成半拉半拽地请入门中壮声势的,是以对这位师父也不怎么尊敬。

但见从长街东头奔过来十几匹高头大马,马上乘客全都是青衣玄帽,竟是衙门里的公差。街上的行人与小贩见是公差纵马而来,生怕给马踩到,落个横死的下场,是以纷纷逃开。为首那人却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他将马鞭猛抽一下,高声道:“成都布政司衙门的差爷们来办案,识相的全都给我老老实实地滚开!”

他便是不喊,此时街上也没人了,只剩下林家刀这一伙外来人无处可去,只得坐在茶摊后发呆,茶摊老板却早跑得不知去向了。那大汉纵马来到茶摊前,勒马停住,瞪了林道成一眼,喝道:“妈的,你没听见老子的话么?”林道成吓得紧了,捏在手里的面饼抖抖擞擞地撒了一地,嗫嚅道:“总、总爷,小的只是路过,却、却无处躲避、、、、、、”

那大汉哼了一声,抬腿下马,向四周看了看,道:“这地角儿敝亮,那点子要是西去,定要从这里经过,大伙儿就在这里等罢。”其余的公差依言下马,纷纷挤到这小茶摊中,林道成急忙将坐着的徒弟们赶了起来,道:“不长眼睛的东西,还不给总爷们让座儿?”

那大汉大剌剌地坐下,斜了林道成一眼,道:“听你口音可不像四川人,莫非是外省来的强人?”林道成吓了一跳,急忙摇头道:“小的是良民,绝不是强人。”旁边一公差为拍那大汉的马屁,凶霸霸地道:“这位是成都布政司衙门的刘爷,四川第一名捕,拿的强人比你吃的饭还多。你小子要是做了案子,趁早招了是正经。”

这些公差欺压百姓乃是家常便饭,却也不是故意与林道成为难,只是闲极无聊,拿他这外乡人寻开心。林道成却是吓得紧了,待听说这大汉还是什么“四川第一名捕”,只觉得双腿一软,险些瘫坐到地上。

那刘爷“呸”了一口,道:“看他那副熊样也做不了什么大案子、、、、、”他此话一出,林道成如逢大赦,连连点头道:“刘爷英明,刘爷英明。”那刘爷话锋一转,道:“至多不过是抢劫强奸,依律虽不须凌迟,却也得斩首。”林道成顿时吓得头昏眼花,脸色惨白。

便在此时,长街尽头缓缓来了一骑。刘爷顾不得再拿林道成开心,右手抓起放在桌上的铁尺,道:“点子到了,大伙儿戒备!”

这十几名公差齐齐拦到街中,却见那马上是一个白衣人,年纪约三十多岁,腰悬长剑,相貌倒也算得上英俊,只是眉目轻佻,隐隐露出一股邪气。他见有公差拦路,却不惊慌,只是微微一笑,道:“各位是在等我么?”

那刘爷站在众公差前面,道:“你这狂徒当真胆大,奸杀了十几名女子,却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招摇,还不束手就擒?”白衣人嘿嘿一笑,道:“不过是十几名女子,那有什么了不起?爷爷玩过的女人多了,杀的却也不少,就是想要拿我,却也轮不到你。”

那刘爷想不到此人如此张狂,心下大怒,道:“我奉成都布政司吴大人之命来拿你,吴大人有令,犯人若敢抵抗,格杀勿论!”

那白衣人哈哈大笑,似乎听到了什么可笑至极的笑话一般,在马上笑得直打跌。刘爷倒给他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喝道:“你这死贼囚,死到临头还敢张狂!”白衣人道:“成都布政司有什么了不起,便是刑部正堂也奈何不了我,何况你这个龟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