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喜贵道:“祖某记得当时以泰山派为首,集结了山东个帮派,加上咱们仙拳,一共有三百多人,在济南府四位富户家中先行埋伏。哪知一连等了五日,却压根没有见到那无名大盗的影子。到得第六天中午时分,却听丐帮从青州传来消息,前一日晚上,青州两家大户遭了盗贼,除了金银财宝被盗走之外,两家还死了九个人。
“石掌门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又惊又怒,留了一些人在济南府之后,便即带人赶赴青州。当时咱们仙拳也随同石掌门一起到了青州。待到了青州之后,已经有一批留守泰山的泰山派门人先行到了青州,但是却没有见到那无名大盗的影子”
祖喜贵说到这里,却听关平说道:“祖掌门,你还记得当时那批泰山派弟子是以谁为首么?”
祖喜贵道:“这个自然记得,是一位姓林的英雄。这位林英雄相貌英俊,在泰山派中颇有声望。祖某瞧着贵派弟子对他甚是尊重,对他的话都十分信服。”
关平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话。祖喜贵接着说道:“咱们到了青州府之后,一连等了半个多月,这个大盗却再也没有出现。时日一长,咱们也不能都在青州府耗着,于是各帮派先后与泰山派告辞,离开了青州府。咱们仙拳只是一个小门派,这么多人到了山东,每天吃喝拉撒都要花钱,再也消耗不起,只得向石掌门告辞,当日便赶回了河北。我那位师弟对这大盗恨得咬牙切齿,虽与祖某等人一起回到河北,但是常与在济南府的家人信往来。听说这大盗后来又做了几起大案,但是三年之前,这人却突然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来做案。咱们私下猜测,此人这几年间做了数十起大案,所得金银珠宝,只怕十辈子也花不完,可能就此收手,不再冒险做案。我那位师弟耿耿于怀,曾数次悄悄返回济南府,四处探查,却没有丝毫线索。忽忽三年已过,他这份报仇的心也淡了,只盼着这大盗是在行凶之时被人杀死,或是失足掉落水塘山崖,也算是上天有眼。”
他说到这里,看了五老一眼,道:“咱们仙拳不知道各位泰山派英雄因何生了内讧,也不知道其中的是非曲直。只是祖某所说之事,绝无半分虚假,各位英雄若是另有他议,祖某洗耳恭听。”
关平道:“关某谢过祖掌门仗义执言。”说罢对丁玉道:“丁前辈,这位祖掌门所说之事,可有虚妄之处?”
丁玉哼了一声道:“还算他聪明,没在其中捣鬼。”
关平道:“丁前辈可以想一想,咱们每次大举下山,去伏击那无名大盗之时,留守在泰山朝天宫主持本派事务之人,却又是谁?”
他此言一出,五老脸色齐变,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过了片刻,丁玉沉声道:“若是只有咱们下山,在朝天宫坐镇的自然是石师兄。若是石师兄亲自下山,留守朝天宫的自然便是舒俊。那是因为本门第二代弟子之中,以舒俊武功最高。虽然他是老夫的弟子,石师兄对他一向不大喜欢,只是出于本门大事考虑,石师兄不得不一碗水端平。也亏得舒俊这孩子聪明,对石师兄小心伺候,否则早就被石师兄找借口开革出教了。”
关平摇头道:“丁前辈,你这话可说的不对。”
丁玉怒道:“关平,你以为你还是泰山派掌门么?今日你再说无礼之话,咱们可放不过你!”
关平道:“先师并非是忌惮林舒俊武功高强,又对掌门人之位虎视眈眈,担心丁前辈一脉夺了掌门之位。只是自从江湖传言泰山派内有人与那无名大盗暗中勾结之后,先师震怒之下,便在本门之中暗地里调查此事。咱们泰山派虽然名震天下,其实自先师接任掌门之日起,丁先辈便心中不服,事事与先师作对”
关平话未说完,康言勃然大怒,指着关平怒道:“放屁!丁师兄为人最是持重,做事谨慎,事事为本门着想,怎么会与石师兄作对?!”
那王良在一边阴阳怪气地说道:“康师兄说的对!咱们都知道丁师兄处事公正,待人宽厚。就算他不服掌门师兄,也不会公然相抗”
王良此言一出,四周群豪杰登时一片惊叹,心下均想:“王良这话坐实了丁玉与泰山派前任掌门人石青松不睦,只怕石青松死后,五老联起手来与石青松的大弟子关平为难,要剥夺关平掌门人之位,推自己的门人上位。看样子泰山派内讧,定然是泰山五老先行发难,以下犯上。”
丁玉一脸尴尬,心下暗骂王良愚蠢,只是此时万万不可露出怯色,否则在江湖中再也抬不起头来。他横了王良一眼,对关平道:“你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夫对掌门师兄一向礼貌有加,你也说过,为了捕拿那名剧盗,石师兄曾单独找老夫商量。若不是老夫与掌门师兄关系融洽,他又怎会单独找老夫商量此事?”
关平微微一笑,道:“先师找丁前辈商量此事不假,只是他与你商量的事情,却不是如何去擒拿那名大盗。而是先师暗地里调查本门弟子的行踪之后,发现林舒俊在济南等地置下了好大一份家产,而且咱们下山捕拿那剧盗之时,林舒俊也有几次偷偷离开泰山,行踪诡异,便对他起了怀疑。只是碍着他是丁前辈最为得意的大弟子,要想查问林舒俊,须得先与丁前辈打过招呼。丁前辈,关某这话不假罢?”
丁玉面色铁青,思忖了片刻才沉声说道:“不错。掌门师兄是找我问过舒俊之事。”
丁玉话音一落,黄金、王良二人脸色大变,康言却是看了丁玉一眼,面露焦急之色。那何引却一直站在一边沉默不语,似乎满腹心事。
关平说道:“丁前辈虽然行事刻薄,却也算得上光明磊落。当日先师找丁前辈密议,将林舒俊可疑之处尽数说了。丁前辈当时赌咒发誓,只说林舒俊家道殷实,是东昌府大户。在济南等地置下产业,却也算不上什么大事。至于林舒俊数次偷偷离开泰山,那是奉了丁前辈的命令出外办事。丁前辈还为林舒俊打了包票,绝对不会与那无名大盗有任何关系。当时先师见丁前辈一力为林舒俊辩白,便没有多说。只不过自那日之后,先师对林舒俊盯得越发紧了”
丁玉哼了一声道:“你们师徒二人忌惮舒俊在泰山派中受到各房弟子的尊敬,怕他夺了你关平的位子,使得掌门的位子落入老夫一脉。如此机心,当真让人心寒。”
关平道:“丁前辈,你这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先师没有公然查问林舒俊,便是为了给丁前辈留个脸面。否则若是指明丁前辈的大弟子便是那无恶不作的剧盗,你丁前辈的面子又往哪里搁?”
他此言一出,群豪又是一片惊呼。丁玉一张老脸胀得通红,指着关平怒道:“你、你血口喷人!”
关平仍是一脸平静地说道:“先师几次跟踪林舒俊,想要拿到他为恶的证据。只是这林舒俊狡滑无比,一有蛛丝马迹,便即收手,竟然躲过了先师数次追查。只不过三年之前,他在做一起案子之时,却被先师抓了一个正着。两人动起手来,这林舒俊的武功确实了得,虽然被先师打成重伤,却也趁着先师救人之际,在先师后心拍了一掌。先师将林舒俊带回泰山朝天宫,悄没声的放在丁前辈居处的院子中。本意是要丁前辈亲自查问林舒俊,让丁前辈自己清理门户,留一个台阶给前辈下。只不过林舒俊伤重之时,已说不出话来,见到丁前辈之后,他又惊怒交加,片刻之后便即气绝身亡。丁前辈只道是仇家下的手,不只不怀疑林舒俊,反倒一心要为林舒俊报仇。先师被林舒俊暗算,伤了心脉。回到朝天宫之后,只说要闭关修习武功,在密室中养伤三个月,虽说不至于当场丧命,却也留下了吐血的病根,当年年底便仙逝了,临终时将掌门之位传于关某。泰山派上下数百人,知道此事的不过两人,其中一个便是关某。”
康言冷笑道:“另一个人自然是石师兄了!你们师徒二人一唱一和,只是此事除了你二人之外,再无人知晓,又如何能够服众?”
关平微微一笑,转头对一直默然不语的何引说道:“三师叔,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么?”